對於載淳來說這註定是一次極為失敗的御前會議,為君難的牌匾在腦袋上頂著,壓的他透不過氣來,下面臣子的勾心鬥角讓他真正明白了什麼是為君難!
連興看來是鐵了心要當守舊派了,他是死活不肯投靠自己,仗著自己獨特的身份玩這種花活兒,還不是欺負自己年幼!
這件事是自己沒有辦妥當,但是沒想到這不妥當居然讓有心人給利用成了這個樣子!
連興表面上看是一片大公無私為了皇帝著想,但是所有言語都在挑逗一個非常敏感的話題,那就是八旗的奴隸制度!
甚至隱隱的還有一些威脅在裡面,只不過不是所有人都能聽懂罷了!
連興的潛台詞只有一個,那就是『看看,諸位大人們看看吧,皇上已經準備向八旗老人下手了!』
『他連旗奴的利益都要搶,這大清國還有誰是安全的?別忘了清河兩岸皇莊最多的可是王宮貴胄啊!』
連興要做的只有一點,那就是撕碎最後的一點偽裝,讓所有人都知道同治帝究竟是要當一個什麼樣的皇帝!
也許載淳的理想甚至不止於康雍乾三帝,那樣的集權他還是不滿意!或許秦皇漢武才是他的理想!
像秦始皇一樣,如同漢武帝一般!真正做到整個帝國的資源全都集於一身,任何人都不敢反叛,整個世界除了閻王爺之外任何人都不是他的對手!
只要朕不死,這個世界就永遠是朕的!
這樣的皇帝,是所有臣子的一個噩夢,今夜頭在在肩膀上,誰知道明天下朝之後又能到哪裡呢?
載淳笑了「呵呵……有道理,真的是有道理啊!沒想到你連興還真是忠良之臣!那朕問你,這件事應該怎麼辦啊?」
如果一般臣子聽到皇上用這樣殺人的口氣說話,早就不敢饒舌了,可是今天連興雖然也是一哆嗦但是依然扣頭繼續回話!
「萬歲!臣知道今天所說的話得罪了很多人,但是臣覺得自己沒有錯!也知道陛下一定能體諒臣子的一片赤誠!」
「要問我這件事應該怎麼辦?臣子不敢越俎代庖,是嚴是松還是簡在帝心,陛下心中自然有分寸!」
「要是非要問奴才,那奴才就一句話……還是按照八旗的老規矩來辦!」
「老規矩?別說的那麼籠統,說明白點!」載淳冷冷的說道。
「嗻,那臣就明說了!這件事兒不能輕饒了那些反叛,既然他們敢衝擊御林新軍敢違抗聖旨,甚至都動用了武器!」
「那還有什麼可說的,抓人、審問、砍頭、抄家……咱們八旗不留這樣不忠不孝的奴才!」
一直沒有發話的奕誴五爺開口了「連興!你這是要興大獄?萬歲爺今年大婚,你這是要誠心抹黑嗎?」
「呵呵,抹黑?不至於……咱們可以慢慢審啊!萬歲大婚前後不動刀不就行了?審問個一年半載的,明年秋後開刀也不是一樣嗎!」
「有一個鬧事的抓一個,一家鬧事兒抓一家……要知道這清河兩岸也是萬歲爺的江山,還由不得一群奴才造反!」
奕誴倒吸一口冷氣「你……你這樣弄萬歲爺的聲名可就有損了!」
「哎呦……五爺您這是怎麼了?吃齋念佛了嗎?萬歲爺處置家裡的奴才,哪有那麼多的講究?」
「真讓我說出不好聽的?呵呵……五爺,您是怎麼處理您家的奴才的?同治二年,您昌平莊子裡的莊頭,連著七年都貪污您的銀子,前後一共貪污了二十三萬啊!」
「最終還是紙包不住火,暴露了!您是怎麼處置的?寒冬臘月,你讓那個奴才站在西北風裡,全昌平莊子的人,一人一瓢冷水潑過去!」
「活活凍成了一個冰雕,一直立到了第二年開春暖和了!最後屍骨還丟掉山溝里去餵狼!」
「我說五爺,您是怎麼對待不忠不孝的奴才的?您用的可是國法?還是家規呢?」
五爺一聽這個臉色一白不說話了,頭一扭都不看連興了!
連興沖眾位大人抱拳轉圈「各位大人,小的可就得罪了……醇親王啊!辛酉年間,你家裡一名內管事偷偷看您的信件,回頭就去顧命八大臣的鄭親王送了去……」
「您抓捕肅順之前,是不是秘密殺他祭旗?那奴才一家老小十二口,全都讓您發配到了關外莊子裡去當罪奴!」
「女眷全都淪為關外莊子裡的野#妓是不是?您這是怎麼對付不忠不孝的奴才的?」
「慶親王啊……您的侍衛和您二夫人的通房丫頭私通,你是怎麼處置的?活人丟到狗籠里餵了狗啊!」
慶親王奕劻一聽頓時瞪眼了「哎哎哎……我這一直沒招惹你,怎麼繞上我了?你不厚道啊……」
「抱歉了!」連興一拱手「那侍衛本是你的奴才,按照國法家規,主子殺犯罪的奴才,那不算犯法,私刑一樣有道理……」
「哎……澄貝勒爺啊!您躲什麼躲,您身上那點事兒還能瞞過誰去?」連興指著朝班裡的鬼子六兒子載澄笑道。
「大前年的時候,你看上了家裡花匠的閨女……半夜你溜進去鑽人家被窩,結果小丫頭誓死不從,你幹什麼了?」
載澄臉騰的就紅了「哎……連大爺……我可當您是長輩啊!你別繞上我,你以為你好嗎?你沒偷過下人的媳婦,可別讓我說出不好聽的來!」
「哈哈……貝勒爺這話可嚇住我了,那就不說了,我想在場的大人們也都知道三分……」
「陛下,老奴才我說這麼多,其實就是一個意思……主子就是主子,奴才就是奴才,命都是您的,您又什麼好客氣的呢?」
「清河兩岸這些奴才造反……那您就殺不就得了,就這點意思請陛下聖裁!」
小四喜湊到載淳耳邊低聲說道「澄貝勒的事情我們知道,那個小丫頭誓死不從,這……這澄貝勒居然把小丫頭給撕了……」
「嗯?撕了……」載淳沒聽明白。
「哎呦……回宮奴才再明說吧,就是給……撕了!」
載淳猛然間恍然大悟「啊……這個雜碎!」
載淳心裡這個氣啊,可是看了看連興又想了想剛剛的話,他明白按照八旗規矩,主子就是有權利要奴才的性命,這本來就是祖制!
載澄事情辦的缺德,但是你還沒法法辦他!
養心殿內一下子就陷入到了僵局之中,群臣低頭不敢看小皇帝,都在等候皇上的聖裁!
載澄腦袋一個勁的暈眩,幾次三番張嘴開口他都不知道要說什麼,而就在這時候養心殿外跑來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慈安身邊的太監主管周道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