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70 禮親王的兒子

  「昨天上午,九門提督府派出了一百兵丁護送數名工部的吏員去繼續丈量未完成測繪的土地,可是沒想到最嚴重的衝突爆發了!」

  「清河岸邊李家橋附近,一百多九門提督府的兵丁被整整一千多百姓給包圍,這些人根本不怕這些兵丁,甚至有年邁的老人披上了祖宗留下的甲冑!」

  「這都是各大王爺家的旗奴,說是奴隸但是很多人家都曾經為大清國打過仗賣過命的!」

  「甚至前輩里還出過高等的武官,只是這幾年過的不好淪落到了莊戶裡面,但是查一查宗正府里的名冊,這群人還是有記錄的!」

  「兩群人在李家橋南的墳塋里頂起了牛,一百多九門提督的兵丁哪裡是這些人的對手,局勢很快就危機了起來!」

  「推推搡搡中,難免會有人克制不住自己動起手來,結果就在下午三點多雙方僵持了將近四個小時,最終還是打起來了!」

  聽著王局的匯報肖樂天冷笑道「這種招數太老套了!這些百姓裡面一定有細作,他們要的就是在混亂中捅第一刀對不對?」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這一百九門提督的兵丁里,也有被收買的人!」

  「呵呵……人們擁擠在一起,一千多人罵罵咧咧的混亂場面,在推搡擁擠之間,一名細作偽裝成老百姓,掏出石頭砸斷一名士兵的鼻樑……」

  「緊接著士兵中的暗子假裝憤怒,掏出匕首給對面百姓的胸膛就是一刀……只要雙方一見血了,立刻躁動爆發所有理智可就全都沒有嘍!」

  「引發這種騷動最終演變成暴動的手段,中情局不是有詳細的條陳嗎?不是什麼多複雜的事情!」

  王局苦笑著說道「嗯……今天您可真猜錯了,這件事還就不是這麼發展的,要知道同治帝可是您教出來的徒弟啊,這種手段他應該也明白!」

  「今天這事兒鬧大了,跟老禮親王世鐸有關係!」

  「老禮親王?世鐸?那個老實疙瘩?他膽子最小了,會摻合這種事情?」富慶一臉的不肯相信。

  「三爺問的妙,可是今天這衝突升級還就是跟老禮親王家有關……因為爆發衝突的這片莊園,是禮親王家的產業!」

  「這世鐸一聽說家裡的奴僕們居然敢違抗皇命,嚇的立刻派出家裡管事去彈壓,不許這些奴僕鬧事兒!」

  「後來怕管事兒們壓不住場子,最後又把他的大兒子誠厚給派去了!」

  「滿以為這兒子和家裡管事兒的出面,這些奴僕再怎麼說也不能圍攻朝廷命官啊!可是誰都沒想到這誠厚年輕氣盛,根本沒有處理這種衝突的經驗,到了現場非但沒有化解矛盾,卻激化了衝突!」

  「誠厚現在沒有什么正經的差事,十六歲的半大小子讀書學武都不行,最後還是太后發話給安排在內務府里掛個閒散的職務!」

  「內務府廣儲司的三等管事兒,屬於光吃俸祿不用幹活的那種!今天這辦的是皇家差事,內務府當然也要出人了!」

  「誠厚到了現場自然是按照父親的意思命令家裡莊園的奴僕們不得鬧事,速速離開!這些都是禮親王家的家奴,不敢跟旗主叫囂,只能是跪在地上苦求!」

  「說實話,這件事朝廷辦的是不對,把遷墳的銀子都給漏掉了,下面人鬧事兒也是情有可原!」

  「誠厚年輕氣盛,不知道天高地厚,他哪裡知道這場衝突哪裡是表面上那麼簡單啊,他居然當著上千的百姓承諾了!」

  「這誠厚居然沒有跟任何人商量就表示,朝廷一定會給遷墳的銀子的,皇上也絕對會憐惜這些奴才們的!」

  「就在這莊園百姓們磕頭謝恩的時候,萬萬沒有想到跟隨誠厚一起出宮的內務府太監主管卻唱了反調!」

  「連興最信任的手下,廣儲司的宮中主管玉春兒,當場就攔住了誠厚,說他沒有皇命居然敢擅自做主,這是欺君之罪這是大不敬,內務府絕對不奉召!」

  「這下可好,剛剛緩和的氣氛一下子就爆發了,那些百姓一聽沒有賠償遷墳的銀子,說到底皇上壓根就沒有旨意啊,連自己家主子都騙自己,全都跳起來不幹了!」

  「爭吵、推搡之中,內務府太監玉春兒和他的手下被人吐口水、丟石塊、下黑腳去踢,這太監在宮裡耀武揚威習慣了哪裡肯吃這個虧!」

  「玉春兒還有跟隨來的侍衛們和九門提督府那一百多士兵匯集在一起,苦苦支撐,而誠厚在人群里拼命的苦勸彈壓,結果無濟於事!」

  「人群擁擠之中,誠厚和管家居然被涌到了九門提督兵丁這群人身旁……也不知道是誰下的手,亂鬨鬨的也找不到人,誠厚挨了狠狠一黑圈,左眼打的無情整個眼睛都腫起來了!」

  「這邊旗奴們一看本家主子挨打了,更要反擊,這下可就變成真正的火併了!」

  「九門提督府的兵丁們護著官員往京城裡撤,那些發瘋的百姓追著打,最後被這李家橋的百姓徹底打散,扣押了兩名戶部小吏還有十五名兵丁!」

  「誠厚根本就攔不住這些瘋子,一隻眼差點沒被打瞎了,渾身紫爛青,在管事兒的保護下一溜煙逃到了京師去!」

  王懷遠放下文件夾長嘆一聲「至此調解徹底失敗,矛盾升級了!」

  「呵呵……漂亮啊,真是漂亮……」肖樂天無奈的搖頭說道「後面的事情我能猜出來,載淳騎虎難下只能下令彈壓!」

  「其實載淳應該知道錯在自己,但是他那個要面子的性格是不會允許他認錯的!如果是剛開始沒有發生衝突,下面的人跟他匯報了遷墳這個失誤,我想載淳不會心疼那麼一點小錢的!」

  「相反他還會大度的多給一些……可是如今爆發衝突了,載淳還就不能給錢了,因為他要維護住皇家的威嚴!」

  「說到底,他不能讓人在背後戳脊梁骨啊!說堂堂一個皇帝,讓底下的百姓逼著掏錢遷墳!」

  「這個面子要是丟了,以後誰還怕他這個君王呢?」

  「一步錯,步步錯,中間還沒有遇到好人……他就只能往下走嘍!」

  慶三爺氣的臉都白了,雙手突突的發抖「混蛋!這群混蛋根本就是故意害萬歲爺的!這是明白看著萬歲爺往坑裡跳都不救啊!」

  「不僅不救,還順勢挑撥作亂,故意把事情搞大!」

  肖樂天冷哼一聲「那又怎麼樣?你載淳自己沒有把事情做好,那麼大一個窟窿擺在人們面前了,你還想不讓別人丟石頭?」

  「要說錯,根源就是載淳自己糊塗!從一開始他就混淆了家事兒和國事兒之間的界限!」

  「天子無家!天子無家啊!我教他這麼多年了,這個道理還要犯錯?」

  「征地是小事兒,征的也自然是你八旗貴族們的土地……但是這也是國事兒,你也得跟朝臣們商量一下啊!」

  「該死的!你個小兔崽子跟翁同龢他們商量一下也行啊!那幫儒生最懂禮法,最知道百姓關注什麼……要是翁同龢看過這計劃,怎麼也會提意見修改的啊!」

  「說到底還是個小兔崽子,就是個小屁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