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樂天和載淳秀著師徒父子情深,但是在他們身後,致遠號的指揮艙內,一群年輕的軍官們卻在咬牙切齒。
金三順瞪著載淳的背影眼睛都快冒火了,嘴裡嘀嘀咕咕的說道「二十萬啊,足足二十萬英鎊就白給這個小白眼狼了?元首怎麼想的,究竟怎麼想的?」
林震叼著香菸吊兒郎當的說道「還能怎麼想的,演戲唄,還不是希望咱們的『陛下』少賣點國,那麼大的大清將來都是咱們的,要是全賣光了,師傅還不得坑死……」
蔡璧暇嘆息搖頭「恐怕你想錯了,二十萬就想賣載淳回頭?做夢去吧,載淳的一切行為並不是自己能夠決定的,他年齡再小也得考慮到他的身份……我覺得這二十萬就是元首以私人名義送給載淳的,沒有什麼深意,就是父親送即將自立的兒子一份禮物罷了!」
「靠!」金三順低聲的罵了一句「二十萬說白送就白送了?師傅這是怎麼了,不知道我當這個家有多艱難啊?聯合艦隊一路上吃喝拉撒不都得花錢?就算英國人提供了一些補給,可是我也算過了,到現在支出已經超過了240萬銀元……」
「還不省著點花呢?這次咱們統共就帶出了八百萬銀元的現金,後期還要打仗,這夠幹什麼的?心疼死我了,心疼死我了……」
金三順是整個艦隊的大管家,致遠號的內務長所有花錢的事情都歸他負責,軍隊本來就是一個吞金獸,再加上出征異國雖說有普魯士方面提供後勤補給,但是戰爭永遠充滿了不確定性,誰也不能把希望全寄托在別人身上。
所以這次艦隊自己帶了無數的軍火物資,現金也帶了八百多萬,聽說王懷遠還提出了一批中情局的黃金,到底多少錢就連金三順也不知道。
錢是不少,但是要看幹什麼花,要是家族過日子這些錢夠花十輩子了,可是要說打仗殺人,這點錢還真不夠看的,致遠號一發主炮炮彈就得兩萬多銀元,可見戰爭究竟是個何等殘酷的吞金獸了。
金三順早就得到了元首的命令,讓他提出二十萬英鎊交給載淳,這個胖子不敢違逆元首的命令,但是元首也不能壓著他不發牢騷。
「他滿清沒錢嗎?紫禁城之前送來的那麼多珍玩國禮,就沒送錢嗎?載淳那是大清國的皇帝,又不是咱們華族的,憑什麼給他錢?」
「要我說,咱們一起去找元首交涉去,我就不信還沒地方說理了?」
直到這時候項英才冷笑著開口了「嚷嚷什麼?人家願意演父子情深的戲碼,你能攔著?你金三順不過就是個管家,還真想當家做主了?二十萬英鎊給了就給了,反正在塞得港咱們也搶了法國人一筆,又沒花咱們自己的錢……」
「省省心吧,師傅有師傅的考慮,在咱們亞洲的文化傳統中,師徒父子啊!就是師徒父子,元首和咱們的關係不是西方那種老師和學生的關係,而更等同於儒家師父之間的關係……」
「如果元首不掏錢,今天這事兒還真過不去,哪有兒子單飛當爹的不出一筆啟動資金呢?好事啊,師父能這樣對待載淳,將來也就不會虧待咱們……」
「更何況,這些事情也是演戲給英國人看,你們瞅瞅紐卡斯爾公爵那咄咄逼人的勁兒,這是在試探咱們的底線呢,我覺得元首這是要開始扮豬吃老虎了,面對英國人先進的辦法只有一個那就是藏拙!」
「呸……」林震打開窗戶,把嘴裡的菸頭迎風吐了出去,火花一溜直接飛入大海之中。
「藏拙!藏拙!這得藏到什麼時候去?哎……」
項英看了他一眼「牢騷太盛防斷腸啊!元首遇到的逆境多了去了,那一次沒有平安過關?我覺得師傅手上一定還有底牌,一定還有我們不知道的殺招……」
「我就不信了,這大英帝國難道就沒有害怕的東西?他的軟肋在什麼地方?究竟在什麼地方……」
肖樂天當然知道大英帝國的軟肋在什麼地方,他甚至還知道整個歐洲的軟肋在什麼地方,不過這個秘密他要藏在心裡,能做卻不能說。
一個半小時很快就過去了,致遠號的速度越來越慢,煙囪中的煙氣也漸漸的單了起來,黃昏隱約的光暈中,泰晤士河寬闊的入海口呈現在了眾人面前。
這時候河面上無數英國船隻都紛紛向遠方的客人鳴笛致敬,而岸邊則擠滿了數萬附近的英國民眾,一個個墊著腳好奇的圍觀遠方的艦隊。
「快看,那艘就是鋼鐵致遠號……我看過報紙上的東方華族系列,那是一艘傳奇的戰艦……」
「勝利號!大家快看啊,我們的勝利號從懷特島開出來了……萬歲!」岸邊頓時一片歡騰。
「等一等,你們看……中國人的戰艦上為什麼下來了一批人,他們要上岸!」
「那是什麼東西,交通駁船上怎麼有一個傘一樣的明黃東西?好奇怪啊……」
人群議論紛紛,而這時候在人群最後突然傳出一聲口音怪異的英語「那叫旗羅傘蓋,在那把傘的下面,就是大清國的皇帝陛下……」
「啊……」眾人一片驚呼,回頭一看只見一名身穿精緻西裝的東方男人正笑著觀看遠方的戰艦,在他身邊還有一名穿著華麗長裙的絕美東方女子。
「上帝啊!好美的小姐……」幾名好色之徒口水都流下來了,可是當他們心中剛剛浮現出一絲惡念之時,卻突然發現在這兩名東方人的身後,有四名歐洲保鏢緊緊跟隨,腰間鼓鼓囊囊的一看就是手槍。
而人群之後,維持秩序的英國警察根本就不敢管這幾個人,明明看見持槍了連問都不問。
所有人趕緊低頭,相互對視一眼,那意思很明確,這些人不好惹,千萬別鬧事。
翼王和芳官沒空管這些人在想什麼,他們的目光只有一處那就是正在緩緩下錨的致遠號,那上面有他們朝思暮想的兄弟、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