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5 刺馬案

  馬欣怡是從浙江巡撫任上升的兩江總督,這還是慈禧一手提拔的骨幹,對於江南地區的風土民情他還是非常熟悉的。

  馬欣怡本是一名文官可是生不逢時的他卻偏偏遇到了太平天國和捻軍之亂,多年來他一直在安徽、浙江、江蘇等地任職,民政的工作沒幹多少,反而輔助剿匪的事情沒少干。

  剿匪的時日苦痛不堪回首,坐在馬背上的馬欣怡回想起往事一幕幕真是無盡唏噓。

  還好戰爭總算是平息了,長毛和捻軍的失敗讓文官又回到了前台,這就給馬欣怡一個重新施展拳腳的舞台。

  回想朝廷對自己的殷切囑託還有太后的諄諄教導,馬欣怡心中自有一股暖流在涌動,抬頭望向江寧城,馬欣怡心中暗自發狠。

  「曾家兄弟,你們當初血洗天京城造了無數殺孽,回頭天國聖庫又離奇的消失,你們以為朝廷會不聞不問嗎?曾國荃啊,我能猜到幕後黑手就是你,天國聖庫的消失跟你絕對脫不了干係,你等著我挖出你的秘密吧!」

  「曾國藩啊,曾國藩!你終於肯北上了,你最終還是當不成這個江南王……聽說你夜夜咳嗦不止?呵呵,金陵王氣早就泄幹了,你被圈在這裡還想好?」

  馬欣怡這是剛剛從常州趕來,回想在常州他替朝廷吞下的那數萬頃良田,這位即將上任的兩江總督心臟不禁狂跳了起來。

  太湖流域自古就是魚米之鄉,又經過了數百年的商業發展,田地早已經被市場推向了最賺錢的行當中。

  那麼多茶山,那麼多桑林,每年產出的錢財何止百萬,要放在平常這些田地都是百姓家族的永業田,那是打死都不會賣的,可是這次南票危機給了馬欣怡一個最好的吃進機會,他按照北京城密電的指示,這段時間發瘋了一樣的派人下去拿銀子圈地。

  馬欣怡現在就等曾國藩抬屁股走人了,到時候他就是名正言順的江南王,回頭把這些良田上繳內務府,太后和王爺還不得重賞自己?

  想到這裡他就忍不住想笑,這真是運來天地皆同力啊,誰承想曾國藩臨走之前來了這麼一場南票危機。

  自己一點責任都不用背,就能白撿功勞順便還能發財,真是祖墳冒青煙哦!

  馬欣怡趕路非常急,他知道這次會議應該是曾國藩最後一次在江南布置政務了,他總得給湘軍一個交代,總得有一個未來的指示,這樣重要的會議絕對不能錯過。

  「架……抓緊速度,半個時辰內必須見到大帥……」騎兵怒馬如龍在官道上馳騁,嚇得路人紛紛避讓。

  通往江寧城的官道上經常有很多草市為過往的行人提供服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半路上,幾間簡陋的茶棚、酒肆總是能匯集很多人在這裡歇腳。

  這些無名的草市實在是太多了,以馬欣怡的身份自然不會關心這些賤民落腳的地方,在他的眼中現在只有江寧的大帥府。

  可是就在他經過一個無名草市的時候,意外突然發生了。

  官道旁一個破爛的草棚酒肆,門口擺著幾張破八仙桌,三三兩兩的行人在這裡喝點苦茶、劣酒揉揉酸脹的腿歇歇力氣。

  而今天最靠近官道的一張桌子旁,卻有一個彪形大漢非常不講理的自己霸占了整張桌子,半斤壇裝的黃酒已經喝空了三個,剩下第四個也快見底了。

  一隻肥雞被吃的乾乾淨淨,就剩幾根骨頭和雞屁股,半碟子茴香豆撒的滿桌子都是,看樣子這就是平日酒館裡很常見的酒膩子。

  不過誰都沒有注意到,越是喝酒這名大漢眼中的精光也就越盛,他趴在桌子上假裝頭暈可是眼角餘光卻死死的盯著官道。

  當馬欣怡的騎兵隊伍來到之後,這名大漢嘴角一翹冷笑道「終於來了嗎?」

  砰的一聲,大漢拍案而起,雙手各抄起一個空酒罈子,雙臂角力掄圓了象炮彈一樣就丟了過去。

  馬欣怡身處馬隊的中間,前面一共有六名士兵保護,身後還有八名士兵,一水的彪悍滿八旗士兵,這些高傲的八旗子弟打死也沒想到這裡居然有人敢襲擊他們。

  砰砰兩聲悶響,酒罈子砸在打頭兩名旗手的面門上,鮮血四濺頓時跌落馬下,那名裝醉的大漢大吼一聲「狗賊馬欣怡!納命來,爺爺張汶祥是也!」吼聲中另外兩個酒罈子又飛了出去。

  何為悍匪?張汶祥就是典型的悍匪,單身一人居然頂著狂奔的戰馬沖了上去,只見他雙手各持一把鋒利的解腕尖刀,眼神死死的盯著慌亂的馬欣怡,腳下步伐一絲不亂。

  就當戰馬即將撞到他身上之時,只見刺客一個兜頭側翻斜刺里衝到道路一旁,手中尖刀順勢一拖戰馬肚子就被活活刨開了,內臟嘩啦流了一地。

  血腥味沖天而起,騎士栽倒在地上骨頭都不知道斷了多少根。

  直到這時候草市的百姓才明白髮生了什麼,膽小怕事的百姓大叫一聲撒丫子就四散奔逃了,桌球砸碎了無數粗瓷大碗。

  「攔住他!快攔住刺客!」馬欣怡嚇的臉都白了,雙手不停的顫抖跟抽羊角風一樣。

  他真的是高估這些大爺兵的實力了,由於不相信湘軍派來的士兵,馬欣怡這次出行是從滿城裡調來的旗人,畢竟他手裡捏著太后和王爺的密令,使喚滿八旗也在情理之中。

  可惜他光考慮可信的問題了,就沒想過這群大爺祖宗到底有沒有戰鬥力。

  生死關頭,養尊處優的人只會哇哇亂叫,而悍匪則手起刀落,招招奪命。只見張汶祥身形如鬼魅一樣在馬蹄下翻飛,南派地躺刀用的那叫一個漂亮。

  經常是從下往上以不可思議的角度砍翻戰馬脖子,然後趁著騎士摔倒的機會,另一把刀順勢遞進,刀刀正中要害。

  「哈哈哈……狗官啊!你找了這麼一群慫包軟蛋當護衛,活該你去死!這群大煙兵要是能護的了你了,我張字倒著寫!」

  張汶祥的嘲諷中,四名騎士已經命喪刀下,而剩下的八旗兵丁居然不進反退,一個個嚇的臉都白了。

  那一刻他們居然把馬欣怡孤立在了正前方,讓他正對著瘋狂撲上來的刺客。

  「救我!快來人救我!擋住他……」驚恐萬分的馬欣怡想跑可是手腳根本就不聽使喚,他眼睜睜的看著一把沾血的尖刀直奔他的胸膛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