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1章 絕對國防圈~

  「老人家，跟我們講講，大員島上有什麼可以拿出去賣的？這是賞銀。」黃肆抬手， 10枚嶄新的銀幣叮叮噹噹落在桌面。

  老漢眉頭舒展，娓娓道來：

  「軍爺，除了大米，島上還有兩樣好東西——蔗糖、樟腦。」

  眾軍官眉頭舒展，眉開眼笑。

  「島上有礦嗎？」

  「聽人說基隆有煤礦，但我沒去過。」

  黃肆點頭：

  「換個問題，島上緊缺什麼？」

  「缺女人。軍爺您是不知道，但凡是個年輕女子登島，那求親的人絡繹不絕，從早到晚，從晚到早。嘖嘖~」

  「還有呢？」

  「缺塾師，缺醫藥，缺王法，缺官兵。」

  ……

  送走了這名老漢，黃肆和一眾軍官開始總結。

  大員有 5多：

  稻米、山林、樟腦、蚊蟲、光棍~

  大員有 3少：

  女人、醫藥、文明~

  眾軍官一邊劃拉著蒲扇，一邊吧嗒吧嗒吸菸。

  一名上尉笑道：

  「我覺得大員也不算太差嘛，有很大潛力可挖掘。」

  「樟腦、蔗糖、大米都是硬通貨。」

  「而且既然東部多原始山區，那必定有巨木和皮毛。尤其是皮毛，體積小利潤高，緊俏的很。」

  黃肆斜眼，

  問道：

  「你準備怎麼說服山區的生番？再打一次湘西戰役？」

  ……

  上尉翻開一本地方志：

  「校尉您看，山地部落和草原不一樣，由於地理阻隔，並沒有形成一個統一的大部族。各部落之間矛盾不少。」

  「我們可以賣火槍給當地的生番部落。燧發槍在手，他們會拿去做什麼？肯定和周邊的仇人部落開戰。到時候，各個部落都得來買槍。火藥、鉛子、燧石都是消耗品。我們坐著收珍貴的皮毛和巨木~」

  帳內充滿了快活的笑聲。

  所有人都對前途充滿了樂觀。大員，並非荒蠻之地，恰恰相反，是一塊很有潛力的沃土。

  最妙的是，天高皇帝遠。

  以後，大員亂不亂， 4軍團說了算。

  ……

  黃肆奮筆疾書：

  「~大員孤懸海外，煙瘴艱險、番情複雜，更有各種勢力暗流涌動。然 4軍團所有將士堅決執行陛下旨意，誓將大員打造成帝國海洋戰略的關鍵支撐點、秩序示範區。」

  「大員一日不寧， 4軍團一日不歸。」

  「請朝廷下撥火槍 2000支，各類常見成藥 10萬丸，水泥 50船，生石灰 20船，各類鐵製工具 15000把以備消耗。」

  吹乾墨跡，封上火漆。

  快馬送出。

  黃肆壓根不知道所謂的吳國高塔是什麼玩意。此時距離高塔通信系統全覆蓋關鍵節點，工期還差 3個月。

  ……

  第 4軍團在漳州等待渡海時，還做了幾件事。

  一，待海岸炮台竣工，分出 1個步兵營進駐廈門、 1個炮兵連進駐金門。

  二，分出 1個步兵連、 1個炮兵連進駐澎湖列島。

  以上駐海島人員，軍團會予以額外補助。

  遺憾的是第 4軍團沒有水師。

  否則的話，直接在海上賣「過境旗」。

  途經海峽的商船，不懸掛 4軍團的旗幟全部擊沉。

  這才是大生意。

  不過，抱怨歸抱怨。

  所有人腦子還是很清醒的， 4軍團絕對不敢做鄭芝龍，忠！誠！

  ……

  三，找家代理人。

  漳州府往南不遠，就是廣東潮州府。

  潮汕商會一聽使者來意，立馬滿口應允，雙方達成戰略合作。他們負責海運， 4軍團負責提供貨源（蔗糖、樟腦、皮毛、巨木），最終利潤 73開。

  頗有大局觀的 4軍團甚至沒打算繞過海關，而是正常交納關稅。

  所以，

  這份生意嚴格意義來說，不算走私。

  交了稅，合法的。

  ……

  福建，靖海侯舊部。

  吳廷整編了 2000步兵， 5000水手，其餘全部裁撤回鄉，當場發放遣散銀 20到 200兩不等。

  令所有人想不到的是，

  江浙海運協會隨即從裁撤的水手當中又招募了 1500人，打散編入協會麾下的各條商船，擔任二副。

  千百年來，福建人向海而生，種田是沒有出路的，想搏一搏就得下海。

  商船的待遇不錯，所以無人拒絕。

  ……

  施令洋很懷疑這幫商人背後是吳廷指使，但又無法驗證。

  總之，

  整編結束後，他就動身去了蘇州府擔任海軍部次官。

  吳廷在大臣之下增設次官，位高祿厚但權不重。

  明眼人都知道，次官和高參是一回事，都是為了安置降將降官專設的榮譽交椅。

  ……

  吳廷行事冷酷，既然搞定了靖海侯，對於天地會林爽文和海匪蔡牽就不需要太客氣了。

  最後通牒：

  大員天地會首領林爽文，可封嘉義知縣，另封 10名主要幫眾為嘉義縣佐官。

  但，

  林爽文必須交出天地會大員分舵的人員名單，並承諾從此不得以天地會名義行事，否則視為謀逆，當誅。

  海匪蔡牽，可封參將，駐地瓊州府（吳廷並未插旗），擁有相對的自由。

  底線是，絕不可劫掠吳國商船以及吳廷治下陸地。

  可默許打劫安南。

  海軍部可為其配發部分先進火炮。

  ……

  天地會首領林爽文接受了招安，交上了一份明顯有疏漏的名單。

  吳廷假裝不知，大家一團和氣。

  蔡牽的反應很詭異，突然率部眾拔師南下。 2萬餘部眾， 500多條大小船隻下徹底消失在眾人的視野中。

  後來，

  呂宋島傳來消息。

  蔡牽部突然登岸殺死幾十名伊比利亞士兵、數百名土著，之後圍攻馬尼拉 15日，未遂。

  繼續揚帆南下，在棉蘭老島周邊建立聚居點重操舊業。

  ……

  颱風停止，第 4軍團的第一批渡海先鋒終於乘坐大型米艇和大鳥船出發了。

  從船隻到水手都是施家的。

  靖海侯一脈能夠屹立不倒靠的不是所謂的侯爵虛位，而是麾下的精銳水手以及上百年積累下來的海峽航海經驗。

  船隊破風斬浪，繞過暗礁，順利抵達府城周邊的安平港。

  大員知府率鳳山知縣、嘉義知縣、彰化知縣、淡水同知於碼頭兩側跪拜迎接。

  官方描述是：

  「天兵入島，軍民敬畏，泣血相迎。」

  實際上，

  眾人卻見到了一群暈船士兵，嘔吐，嘔吐，震驚軍民無數。

  於此形成鮮明對比的是，施家的水手們赤著膊光著腳板若無其事地幫忙卸貨。

  ……

  大員知府趕緊令人騰出府城最好的房屋安置這幫臉色發綠的江南大爺~

  實際上，

  這也從側面驗證了李郁的擔憂。

  若不招安，就得武力攻打大員。

  兩棲登陸作戰需要考慮的科目太多太多，不可控因素數不勝數。

  情報、海軍、兵種配合、天氣、海況、決斷、勇氣、時間、登陸點、內應、後續援兵~

  一招不慎，後面全是麻煩。

  軍事科學再怎麼發展，也無法忽視地理因素影響。

  ……

  如果不是因為海峽所隔，

  100多年前，康熙不會重用施琅。同樣，自己也不會容忍施令洋。

  讓素來強勢的陛下接受一個非嫡系威望人物和麾下私兵並存於帝國序列，幾乎是不可能的。

  整編桂 7軍團，那是在拿下了核心人物陸廷升之後。

  雖然說李郁自認為比康麻帝優秀 100倍，不至於像他那樣打大員準備工作搞個十年八年，弄的沿海遷界禁海、雞飛狗跳。

  但，能兵不血刃還是兵不血刃。

  ……

  懷柔施家，就不用擔心出現元末神風事件，或者是明末鄭氏割據頻頻襲擊沿海事件~

  也許概率不大，但確實存在。

  吳帝國和歷史上的任何帝國都不一樣，歷代王朝定都燕京，重兵守長城。

  而吳國都城過於靠近沿海，財稅極度依賴海貿。

  東南沿海就是帝國的屋頂。

  一旦屋頂失火，就必須集中大量陸海軍兵力防禦江南沿海。

  既然定都蘇州，就必須牢牢控制——扶桑、流求、大員、呂宋，打造 18世紀的第一島鏈，絕對國防圈。

  為了江浙沿海安穩，為了海貿航線安全，為了京畿安寧，也為了避免某些不可控因素~李郁琢磨再三，決定給予靖海侯足夠的寬容。

  ……

  海軍部擬定了 4支艦隊，分別是衛戍艦隊，海峽艦隊、以及南洋艦隊、北方艦隊。

  北方艦隊，紙面空頭，拿下北方再說。

  南洋艦隊，基地廣州，一直在建。

  海峽艦隊，分駐廈門、漳州、高雄。其中，施家族人、親信、門生占一大半。

  衛戍艦隊，基地崇明，是目前的絕對主力。

  此外又特設長江艦隊（內河艦隊）。

  帝國水面武裝雛形初定，接下來就是砸銀子、耗時間，逐步從紙面海軍成為存在海軍。

  ……

  海峽艦隊陸續完成換裝。

  軍官、水手都對新式制服表示滿意。

  普通水兵是灰色襯衫、藏青棉布外套、無檐帽。軍官是白色襯衫、藏青毛呢外套、大檐帽。

  氣派！

  軍餉，一視同仁。

  施家的水手，定級士官起步。

  而吳廷海軍士官的薪俸，相當於陸軍少尉。

  如此一來，

  縱然是施家死忠也不得不感慨一句：吳皇慷慨，沒把自己當外人。

  ……

  伙食待遇的提升，同樣令人欣慰~

  醃肉、鹹魚、烤麵粉棍、酒水、菸草、干橘、茶葉梗、辣椒香料粉、常見中成藥。

  所謂的烤麵粉棍，七分像法棍，三分像大列巴。

  需拿斧頭劈碎，扔進熱騰騰的鹹魚湯或者醃肉湯里泡著吃。

  此外，

  吳廷師從撒克遜皇家海軍，水兵有酒水配額。

  水兵，酒水每日配額一斤。

  軍官，兩斤。

  艦長不限量暢飲~

  普通酒水來自在廣西開設糖廠的四大黑心鹽商。他們將熬糖工序最後的膠體渣滓留下，用於釀酒。

  東方朗姆酒，水兵專供。

  ……

  胡蘿蔔之後，是大棒。

  海峽艦隊內部頒布了最新的海軍軍規，獎懲明確。

  一旦違規， 3鞭起步，沉海封頂。

  同時，

  海軍部向海峽艦隊的每一艘出海戰艦派駐軍法官以及陸戰小隊。

  海軍部願意給與所有人優厚待遇，同時也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桀驁不馴者，哪怕是靖海侯家族子弟~

  金杯共汝飲白刃不相饒！

  吳廷集中大量人力物力在短短 2個月內將旗幟插遍了福建全境，同時建立了以福州為中心點的陸地「十」字防禦線。

  「十「字的那一豎，是閩東沿海平原。

  那一橫是閩江沿線。

  橫豎交叉點，是福州。

  「十」字之外，還有一個點——金廈。

  ……

  海峽艦隊鼎力協助，第 4軍團陸續登陸，逐步駐軍基隆、淡水、彰化、嘉義、鳳山、以及府城。

  此外，

  開始經營西海岸 3大港口——基隆港、彰化港、高雄港。

  （此時，高雄叫打狗港。難聽，而且聽著方向感迷糊，所以以後都稱高雄。）

  修築炮台、布置岸防重炮、設海關。

  頒布法令：

  一切等島洋商船隻，只可在高雄港一處進行交易，方便管理。

  此外，

  來往於大員和閩浙粵之間的本國商船，只需交納一次關稅。

  居住在島上的施家人痛快的移交出了 2萬畝良田，以及 3000畝山林。

  登記造冊後，全部佃給本府缺地漢民以及熟番耕種。每畝地每年需交納糧食 120斤或 1枚銀幣，不得拖欠。

  ……

  第 4軍團的大爺們在暈船症況恢復後，迫不及待四處出擊。

  名義上是武裝巡邏、震懾民心，實際上是圈地。

  圈下樟樹較多的山林，在周邊豎起牌子。

  「軍事管制區，擅入必死。」

  他們僱傭大批熟番砍伐樟樹提煉樟腦。

  天然樟腦是一味不錯的中藥材，對中暑、腹痛、腳氣、疥瘡、風火赤眼等等很多病症有效。

  在缺醫少藥的年代，樟腦很有市場。

  除了提煉樟腦，第 4軍團還在番界開設物資交易點，拋開中間商，直接和高山生番交易。

  ……

  彰化縣東郊。

  一群高山生番扛著獵物下山了。

  他們赤腳赤膊，腰扎皮裙，皮膚黝黑，面容兇狠。有的背著弓箭，有的舉著短矛。

  所到之處，氣味熏人。

  聽到外面犬吠~

  交易點的「夥計們」立馬打起精神，四散持槍站立。

  院裡還有 1門小型榴彈炮。

  武德充沛。

  ……

  語言不通？沒關係，人類只需要肢體語言。

  美蘭社的生番們帶來了三張黑貂皮，五張狐狸皮，兩張狼皮，一張小鹿皮。

  彪悍的首領指著一陶罐鹽巴、一把鐵鏟，又指了指兩個粗劣大瓷碗，。

  然後，

  指著自己。

  投來徵詢的眼神。

  慈眉善目的掌柜腰插手槍，腦袋搖的像波浪鼓。

  一邊比劃一邊說話：

  「不，不，不，我的朋友。」

  「你太窮了。」

  然後拿起粗瓷碗鏟了一碗粗鹽，擺在地面，示意：

  「就這麼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