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曠世奇景,天有二日!
趙高怒視著軍卒,而軍卒訥訥不能言。
實際上,就連趙高自己亦知,自己乃是遷怒。
他乃是中車府令,中車府令掌管乘輿之事,說白了就是始皇帝的馭手和馬夫。
至於他通刑律,亦只是作為類似始皇帝等人的顧問存在,並沒有刑律上的實權。
而他之所以能夠抓住李斯的把柄,乃至與各種各樣的人牽上線,便是依靠的謀劃。
有句話其實並未說錯,隱宮之內,皆是各種人才。
畢竟始皇帝重法家,輕諸子百家,仇視縱橫家。
其因,自然是戰國時秦乃是最強之國,且咄咄逼人,縱橫家們縱橫來縱橫去,皆是與秦為敵。
比如大名鼎鼎的合縱連橫。合縱連橫乃是以蘇秦,張儀,公孫衍三人為首的一干縱橫家,或曰野心家們提出的外交理念,並且於戰國後期時大行其道。
其中合縱自然不用多說,乃是六國合力抵抗強秦,曰合縱,蘇秦因此佩六國相印。
而關鍵是連橫,世人皆以為連橫是為利秦,實則不是。
連橫乃是張儀提出,而張儀連橫本意,乃是小國借著與強國結盟的機會,進攻其他小國,藉機兼併土地,壯大自身實力。而戰國時有兩大強國,一為秦,二為楚。
連橫便是在此二國之間橫跳,待價而沽,這便是「朝秦暮楚」的由來。
蘇秦,張儀,公孫衍等人本就一體,戰國後期各國攻伐,說白了就是此三人攪動風雲。先是合縱遏制秦之擴張,而後又以連橫破合縱,所為僅為個人私利。
故始皇帝深恨縱橫家,謂縱橫家乃亂世之源,重手清理。於是戰國時顯赫一時的縱橫家,歸宿大多為隱宮。
縱橫家們善謀劃,能猜度人心,又徹底將大義拋諸腦後,為個人私利不惜亂天下。一朝被關進隱宮,就如同養蠱一般。
趙高能夠於隱宮中生活多年,自然是這方面的佼佼者。
他此次所行之策說白了依然是合縱,用一個共同的利益將一干人聯合起來,於各處發力,目的便是將扶蘇蒙恬拉下來,讓胡亥上位。
然而說起來簡單,做起來難。旁的不說,讓李超成為此次衛尉軍的領軍之人,便費了大力氣。
李超乃是名將之後,而李氏雖然日薄西山,但是亦曾是鐘鳴鼎食之家,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別的不說,秦軍中尚有不少將領曾是李信麾下,朝中亦有李氏當年盟友。
李氏如此,王氏更是如此。彼時所謂國家,尚且還是明明白白的家族聯合體,縱使是皇帝,也僅僅只是各家族中最強大的那個而已,遠沒有後世那般神性。
故此所謂爭權奪利,乃至爭奪大位,本質上,依然還是家族戰爭。無敵的秦軍,其實也是由類似家族私兵一般的武裝組成。
趙高苦心孤詣,日夜謀劃,本質上其實就是為了借胡亥之名義,收攏更強大的軍事力量,來對抗扶蘇和蒙恬。
而眼下,他已然接近成功了!
衛尉羯之所以能夠成為九卿之一,乃是因上一任衛尉,參與了嫪毐謀反。故始皇帝以一名奴隸擔任九卿,便是貴族拒絕與奴隸來往,如此可保羯忠誠。
然而羯忠誠有餘,能力不足,且已老邁,急需替換。若是能夠讓李超立下隨胡亥斬蛟之功,又有平日練兵事,又是李信之子,接替羯掌握衛尉軍乃是順理成章。
此事難在謀劃。衛尉軍為始皇帝親軍,無人能插手。如何讓李超能夠出戰,才是大問題。
趙高為此親自保舉,雖然始皇帝應了他所請,然而趙高心知,始皇帝多疑,此時必因為他插手衛尉軍而心生警惕。
至於斬妖邪,實在不值得一提。
萬萬沒想到,便是這最不可能出現問題的地方,出了大問題!
李超乃是趙高親自保舉,言之鑿鑿,言不忍名將埋沒。若非如此,亦無法收攏李氏之心,讓其心甘情願為趙高所用。
此舉亦是將趙高與李超綁定在一起,李超立功,趙高自然保舉有功。李超犯錯,趙高同罪。
結果這個趙高當時吹得好像不用,大秦便會傾覆一般的絕世名將,居然在琅琊台上迷路了!
琅琊台啊!
一個廣不過七里,高不足百丈,一覽無餘的土台啊!
如何會迷路?
又怎敢迷路?
而且,迷路就迷路,爾回車是何意?
趙高身為中車府令,自然知道,兵車若是大角度拐彎,很容易掉輪子。
而掉頭比拐彎更危險。
兵車沉重,雖然體積不算大,但是為了應對顛簸衝擊,周身上下都是採用大木。若是掉了車輪,導致傾覆,車上甲士必會受傷。
而且兵車於戰陣上有特殊意義,直接組建純騎兵部隊乃是近年來方有之事,以前稱兵力,都稱兵車多少乘!
故損兵車,比損士卒更嚴重!
這便是趙高出離出憤怒的原因。
不用問他都知道,回車,必會導致兵車受損。
而兵車受損,必有車士步卒受傷。
意思是,還沒走到蛟身前,李超便已經損兵折將!
老實說,若是李超此行斬蛟失敗,趙高都可接受。
畢竟斬蛟失敗,說明此蛟有神通,非戰之罪。李超或會下獄,至少趙高保舉無錯。
但是你迷路是什麼鬼?
回車又是何意?
若是始皇帝得知此事,必會問之。
爾趙高保舉一名上琅琊台都能迷路的將領,此人蛟都沒見到,便已經損兵折將。
你卻把他吹成絕世名將,此是何意?
深吸一口氣,趙高按捺住心頭的荒謬與憤怒。
此事,尚有挽回之餘地!
五日前,始皇帝已然在行宮中開始齋禱,為祭天做準備。
而齋禱尚有五日,這五日之間,他既不處理國事,亦不會見外臣!
便是斬蛟過程中略有波折,此時此刻聽到,與五日之後聽到,亦完全不同!
所謂時過境遷,只要妖邪被斬,始皇帝心思都在祭天上,又怎會過多追究斬蛟過程中發生了何事?
抖了抖衣袖,趙高理順了自己的衣冠,又動了動腳趾。
腳趾鑽心地疼痛,顯然是方才一腳踢在銅盆上,折了。
他忍住疼痛,臉上再次露出一絲淡定的笑意,歉意地向著李斯開口:「吾略有失態,廷尉勿怪。」
李斯已經直接將身上的深衣脫下,一邊示意奴僕給自己送乾衣服來,一邊淡淡地掃了趙高一眼,心中暗暗嗤笑。
他聽命於趙高,僅僅只是因為有把柄握在趙高胡亥手中,並不與趙高同心。
趙高身為邢余之人,而且雖然為九卿之子,然而趙高祖父亦只是趙國普通公族,出身其實甚低。
如此說來,教養堪憂,實屬正常。
不過心中雖然腹誹,李斯臉上卻沒有表露分毫,他不以為意地開口:「中車府令亦只是關心則亂矣!」
「不曾想,大長信之子竟是如此不堪,可謂紙上談兵第二!」趙高臉上露出一絲苦笑。
「或是此霧有蹊蹺之處。」李斯此時表現得真是萬分體貼。
而趙高則是心中微微一動:「吾不知兵,敢請教廷尉,大軍於大霧中迷途,該如何處之?」
他說的乃是實話,雖然他學了縱橫家,為了討好始皇帝,又刻苦學了法家。然而兵家之事,他確實一知半解。
而李斯則不同,他雖然非兵家,然而亦是一統六國之功臣,多少知兵。
「此小事爾。」難得趙高有如此低聲下氣的時候,李斯笑容滿面地摸了摸自己的黑髯,「中車府令難道忘了,軍中有司南?」
趙高撫了撫額頭,微微有些羞慚。
「吾關心則亂矣!」
他轉過頭來,看向琅琊台方向,語帶殺意:「希望大長信之子,尚知司南該如何辨認吧!」
……
李超不知道自己此時在趙高心中,已經是個徹頭徹尾的蠢貨。
便如同胡亥此時看他一般。
當然,說不知,其實不甚準確。應該說,他此時已經根本不敢想,也無暇去想。
此時他全身都忍不住顫抖,看著身前一棵有些朦朧的樹,心中直冒寒氣。
這棵樹他已經無比熟悉,甚至已經刻在了他心裡。
正是一棵歪脖樹。
「此樹緣何會在此處!」他失聲地開口。
他記得很清楚,自己乃是從琅琊台之西側入山道,而後東向而行。
而歪脖樹則是位於山道外側,或者叫做道右,位於他的右手邊。
隨後他原地掉頭,此時他行於道左,右手邊變成了山道內側,左手才是山道外側。
也就是說,此時歪脖樹,已經到了他左手邊。若是以方位論,則是南邊。
然而,此時歪脖樹,卻端端正正地出現在了山道內側,原本是御道所在的位置!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難道說,這棵樹長了腳,會走路?
但是樹或許是精怪,長了腳,會走路。
御道難道也長了腳會走路?
琅琊台也長了腳會走路?
這邊本來就是山道內側,亦是第三層土台的台側。
現在居然連土台都不見了!
李超此時楞在了原地,世間怎會有如此神異之事?
「騎都尉!」
一個聲音突然響起,卻是胡亥。
他此時亦已經看出了不對,畢竟這個歪脖樹如此有特點,短時間內已經出現了數次。
他目光炯炯地看著李超,語氣篤定。
「此必為,迷鬼也!」
李超陡然一怔。
迷鬼?
鬼打牆?
鬼神之說,在商時就已經興起。最早的鬼字就是一個象形字,乃是一個頂著田字腦袋跪著的小人形象。
田字乃是代表儺,也就是面具。所以最早的鬼字,便是指大家帶著面具,跪著祭拜的那些,喻死去的人。
而至秦時,鬼神之說已然極為成熟。時有《日書》,將天文曆法吉凶事,與日常所有行為結合起來,包括婚喪嫁娶,相宅,出行等。
只不過各地皆有《日書》,多而雜,皆為各國巫祝者而作之,誰也不敢說自己曾經看過所有《日書》。
然而迷鬼李超知道,因為此乃是出自《詰咎》。《詰咎》是一本專門介紹鬼怪的書,這年頭貴族家裡都有一本。
而迷鬼便是出自此書,亦是李超最熟悉之鬼。此鬼便是讓人迷途,軍中斥候常遇此鬼,被困在某個地方,無論如何也走不出去。
《左傳》有言,魯宣公十五年,秦軍伐晉。晉將魏顆與秦將杜回大戰於輔氏,兩將廝殺,難解難分。
杜回乃是著名的大力士,眼看魏顆將不敵時,杜回突然站立不穩摔倒,魏顆藉機生擒杜回,秦軍因而大敗。
當晚有一老者入魏顆夢,言自己乃是魏武子小妾之父。魏武子便是魏顆之父,時貴族去世需以姬妾殉葬,然魏武子去世後,魏顆卻將其小妾改嫁。
故小妾之父雖已死為鬼,卻仍結草絆住杜回,助魏顆取勝為報。
此即為「結草銜環」中結草之由來。老者便是所謂迷鬼,若是絆馬蹄便是結草,若是困人,便是結牆。
也就是鬼打牆。
李超身為統兵大將,自然熟悉所謂的迷鬼和結牆,然而,可能麼?
他下意識地看向四周,此時四周已然是白茫茫一片,什麼都看不清楚。包括天上之日,亦隱藏在大霧之中。
然而再看不清,他亦知道自己此時乃是在琅琊台!
琅琊台,神靈之地也,神為陽,鬼為陰,鬼之見神,便如白雪之見烈日。
什麼鬼敢在這等神靈之地猖狂?
而且鬼打牆只發生在晚上,且只能於不見天日之處,如樹林,洞穴等地發生。否則以軍中斥候之能,無論是觀日還是觀星,抑或是觀周邊山川大澤,都能確定方向,輕鬆脫困。
青天白日之時,何曾有過迷鬼?
然而,胡亥此語卻提醒了李超,他懊惱地再度拍了拍鐵盔。
吾久不至戰地,懈怠矣!
他雖然為衛尉軍騎都尉,統領此天下第一強軍一部,然而衛尉軍從未有過出戰機會。
雖李超每日操演不輟,然而,操演與真至戰地不同,操演可控,而戰地之上,任何意外都可能發生!
是故,他此時此刻面對迷途,竟然連軍中神器都想不起來!
「偏將軍博識矣,且少待!」
「斥候何在!」他顧不得多理會胡亥,敷衍地發出一聲恭維,然後轉頭髮出一聲厲吼。
馬蹄聲起,透著一股謹小慎微之意,顯然斥候此時亦已經被濃霧擋住視線,只能循聲而來。
「某在!」隨著幾個聲音,三四匹馬小心翼翼地自霧中出現,渾身濕透的斥候自馬上跳下,準備向李超行禮。
「無需下拜了!」李超狠狠一揮手,他看向其中一人:「取司南來!」
為大軍辨別方向就是斥候之事,故司南這種東西,斥候都會隨身攜帶。
幾名斥候飛快地解下腰間掛著的一個牛皮袋,李超懶得等待,直接自其中一名手中抓過牛皮袋,隨手打開。
牛皮袋內是一些地圖,乾糧,令箭等物,李超自袋中取出一個銅盤,又摸出一把石勺。
將銅盤小心地放置在車轅上,銅盤被打磨得非常光亮,若不是顏色發黑,必能當鏡子使用。
而石勺亦是通體烏黑,李超輕輕地把勺子放在銅盤中央,輕輕轉動了一下勺柄,石勺開始滴溜溜地在銅盤上轉起來。
而李超則是瞪大眼睛,大氣都不敢出。
足足過了十息時間,勺子終於停了下來,勺柄端端正正地指向身側。
「此為南方!」李超眉頭瞬間緊皺,隨即又飛快地分開。
勺柄所指方向很是古怪,李超無論如何亦無法將自己登台以來的行止與這個方向聯繫起來。
然而,這不是關鍵!
關鍵是,司南乃是軍中神器,傳言昔日黃帝與蚩尤大戰,遇到濃霧,便是靠著司南車指引方向,從而找到正確的路徑。
既用司南,自當信司南,而且老實說,李超心裡此時已經對所謂的方位存疑。
「如此說來,」他一步順著司南所指方向跨出,一隻手伸出,「吾等當往此方……」
「騎都尉!」
一個聲音響起,打斷了李超的計算,他惡狠狠地轉頭,看向聲音發出之人:「何事!」
「騎都尉且看……」出聲的同樣是一名斥候,他此時有些緊張,整個身子都在顫抖。
「看何物?」李超的聲音更為嚴厲,衛尉軍為天下第一強軍,斥候更是軍中最為悍勇之輩,否則亦不敢以數騎沖至敵大軍之中。
然而這名斥候竟然因為自己一聲怒斥,便全身顫抖,而且還是當著少子胡亥的面,簡直是衛尉軍之恥!
「某之司南,所指南方為此……」斥候小心翼翼地指了指他身後。
「胡言亂語!司南者皆為指南,爾之司南如何會指東……」
李超一邊怒斥,一邊下意識地低頭看了一眼地面,斥候的司南此時就擺在地面上,看到司南的第一眼,李超就陡然一愣。
只見地上那個司南,此時勺柄確如該斥候所說,指向了他身後的方向。
一抹涼氣陡然從李超腳底泛起,瞬間就蔓延到了他全身。
他狠狠咬牙,看向其他斥候:「爾等之司南呢?」
無需其他斥候答覆,此時李超已然看到地上擺著足足三個司南,顯然在他下令的時候,其他斥候便已經掏出司南開始辨識方向。
而三個司南,再加上李超擺在車轅上的那一個,總共四個。
四個司南,各指一方,竟沒有一個相同!
李超瞠目結舌,他只覺得自己似乎在瞬間便連魂魄都被凍結。
司南者,磁石所制也。秦時早已經弄清楚了磁石的基本特性,比如磁石能吸金鐵之屬,且分陰陽二極,互斥互吸。
而司南便是按照陰陽二極製作,勺炳為陰極,指南,因南為陽。
除了不知道所謂地磁,而以陰陽稱之之外,秦人對司南之了解,已然足以和後世比肩,甚至還因此出現了所謂的懸針法等新的司南形式。
司南極為可靠,除非是遇到附近有磁山之屬。然而琅琊山絕非磁山!
連司南都無法指示正確的方向,這絕非所謂迷鬼所能夠做到的!
「速速找到太陽之所在!」李超突然一聲厲吼,他面若瘋狂地看了斥候們一眼,率先抬頭看向天空。
不止是他,幾名斥候,乃至附近能夠聽到他命令的士卒們,皆齊刷刷地抬頭看向天空。
厚重的霧氣已經籠罩四野,天地間一片蒼茫,甚至都無法分清楚,何處為天,何處為地!
李超一寸寸地逡巡著天空,仔細觀察著霧氣中亮度的細微變化。
「找到了!」一個喜極而泣的聲音陡然響起,李超聞聲轉頭,卻見一名斥候正滿臉大喜過望地指向天空某處。
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李超亦大喜!
只見霧氣遮掩之中,有一輪淡淡的暈正端端正正地掛在天空。這個暈極為模糊,若是不細看,很容易便會把它錯過去。
而且一眼看去,此暈完全看不出太陽的形狀,需要認真盯著看,方才能夠在目光移動的瞬間,於眼前留下一個圓圓的影子。
李超眼睛死死盯著那個暈,飛快地眨動眼睛,足足看了十息時間,他方才閉上眼睛。
下一刻,他的眼睛陡然睜開,一抹亮得駭人的光自他眼中掠過。
「此確是太陽無誤!」
帶著一抹即將揭穿對手詭計的快意和屈辱,他死死咬牙開口:「吾等上山時,乃是食時初,彼時太陽初升,居正東!」
食時就是上午七點至九點,秦時亦有十二個時辰,只不過叫法與後世十二地支不同,比如上午七點至九點前乃是辰時,秦時稱食時,也就是吃早飯的時間。
「而至末食初,吾等已至第二層山道!」他飛快地計算。
末食顧名思義,就是吃完了。末食初,自然就是指的上午九點多一點。
「此時約是末食中,太陽已至東南!」
「若是此方為東南,那麼此方,便是……」他面對太陽的方向,扭頭看向身後。
只是一句話還沒說完,又是一聲驚呼聲響起。
「騎都尉!」
「何事!」李超飛快地轉過身來,殺氣騰騰地看向開口之人,手不由自主地摸上劍柄。
此人便是先前言司南方向不一致之斥候,李超恨不得一劍斬了他,因為他每次開口都沒好事,而且面目可憎。
便如此時此刻,他便已經痛哭流涕。
「騎都尉且看!」痛哭流涕的斥候顫抖地舉手向李超示意。
李超強行按捺住一劍砍了此人的衝動,順著他的手臂看向天空。
下一刻,猶如猛雷在頭頂炸響,李超再次楞在了原地。
只見斥候所指的方位,亦有一暈,與方才所見之暈一模一樣!
「嘩啦」一聲,李超不由自主地坐到了地上。
他呆滯地看著天空,天空上,此時相對掛著兩個暈,兩個暈皆一模一樣,遙遙相對。
竟然是,天有二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