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胡亥身康體健後,營地內陷入莫名詭異的平靜。
胡亥似是收斂起往日做派,哪怕面對趙穆也可以禮相待。
這令趙穆心中訝異,卻又不知因為何故。
回到營帳,趙穆隨手拋下從秦始皇那裡領來的課業,揮手叫荊無忌和無憂坐在一旁。
無憂似是想要推拒,可卻被荊無忌扯著,硬是安排他坐在了一旁的凳子上。
「胡亥最近安靜得有些奇怪,你們兩人可知道什麼消息。」
無憂生了一副陽光少年的皮囊,再加上又無父無母,很快便和營地中那些侍候主子的奴僕們打成一片兒。
而荊無忌乃是殺手出身,自然有自己打聽消息的渠道。
可當趙穆問出這話後,他兩人卻都搖搖頭,神情中儘是不解。
「這麼隱秘,看來他背後應當是在醞釀什麼事情吧!」
心中防備胡亥,趙穆自是過分揣摩對方的心思。
「公子,十八世子有可能是因為您之前和陛下做的事情嚇破了膽子,所以才不敢隨意動手。」
荊無忌認真思考,自認為已經得出結論。
趙穆之前從未朝這方向思考過,荊無忌提出後便令他有些驚訝。
無憂在一旁重重點頭,連聲附和。
「若說這個,奴才倒是想起之前聽到了一些消息,據說十八世子的營帳內最近死了兩個宮女……」
無憂這話並未說完,因為一旁的荊無忌制止了他的言語。
趙穆畢竟年歲還小,說這些淫詞浪語難免有些不恰當。
趙穆眼見荊無忌制止,便知道對方心中所想,於是便順理成章地將話題引到了其他可能性上。
「那兩個宮女難道是被他滅口,知道了他什麼秘密又或者是他心中憤怒,卻因為陛下無法找我麻煩,所以便在宮女身上撒氣。」
看見趙穆似乎並未朝著鶯鶯燕燕的方向想去,荊無忌鬆了口氣,點點頭回道:
「若是如此,那顯然十八世子心中怨氣不少啊!」
三人對視一眼,神情更加嚴肅。
「祭天日子即將到來,想必胡亥也是因此安寧,兩天在祭天結束之後壓抑了許久的胡亥,還不知會爆發出何種骯髒手段。」
「得提前防備了。」
三人很快達成共識。
祭天的日子乃是秦始皇專門找了得道高人算出的吉日,但凡出現在祭天大典上的人,均被賜下吉服,以免衝撞。
祭祀前一日,所有人都要沐浴齋戒,僅能吃些素菜,半點葷腥都沾不得。
就連一向受寵、年齡尚小的趙穆飯菜之中都不見半點葷腥,只有三兩塊雞蛋作為點綴,足以見得此次祭天於秦始皇而言,究竟有多重要。
次日清晨,眾人開始浩浩蕩蕩向山上爬去。
得到高人測算祭天典禮應在申時初開始,所以早晨不過寅時末,所有的人便開始浩浩蕩蕩向泰山上爬去。
祭天大典過於莊嚴,趙穆身旁只能帶一人伺候,於是劉邊被順理成章地留在了營帳。
不過趙穆並未因此而徹底忽視無油,而是給他安排了探查消息的任務。
「不論如何把那兩個宮女生死埋葬的地方打聽一下,若是被一把火燒掉,也要將相關人員打聽清楚。」
趙穆離開前還特意給無憂這般叮囑,無憂自然迅速領命。
帶穿著厚重的吉服,趙穆一步一步朝山上爬著,只覺腳下重於千斤,像是在腿上拴了兩個大鐵球。
可即便如此,趙穆也未曾喊累。
這是代價,是能夠參與重大慶典的代價,趙穆自然不願輕易放棄機會,更不願讓他人看扁。
提前在系統中兌換好保存體力的丹藥,趙穆感覺累了,便將丹藥悄悄塞入口中,用水含服。
待到祭祀現場時,趙穆的體力還尚有餘存。
一旁的王翦見此情況,便對正休息的秦始皇說道:
「陛下,您看,穆公子他好像並不怎麼勞累呢!」
秦始皇回頭看去,趙穆額頭儘是汗水,臉也有些漲得通紅,但整體狀態卻還能保持一絲禮儀,實屬不易。
提前來到山上的侍從宮女迅速上前,為各位即將參與慶典的大臣公子打理行裝,趙穆面前也站了一個眉清目秀的小太監。
看著對方竟直接拿著汗巾朝臉上撲來,趙穆伸手抓住對方的動作,語氣中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拒絕。
「不必了,我自己來就好。」
察覺到趙穆堅定的舉止,那小太監明顯有些慌張。
一旁荊無忌見狀,便連忙將那汗巾隨手抓起,丟到一旁的灌木上。
「公子,卑職為您帶來汗巾。」
荊無忌從懷裡掏出一個口袋,從裡面拿出幾條疊放整齊的汗巾,遞給趙穆趙穆抬頭看一下,那小太監示意對方快些離開。
眼看荊無忌和自己配合的叫好,那小太監迫於無奈只能走開去他人處,趙穆這才鬆了口氣。
那汗巾剛剛接觸到他的臉時,腦海中的系統便響起了刺耳的警報聲,如同上次周中有毒一般。
趙穆便迅速做下判斷,是那個小太監手中的汗巾有問題,所以才會言辭拒絕。
趙穆給了荊無忌一個眼神,他不著痕跡地點了點頭。
他走到那灌木叢跟前,將剛剛丟掉的汗巾和懷中的一條汗巾交換位置,又拿著一個樹枝回到了趙穆身邊。
「公子您若是累了,便拄著這根樹枝站一會兒。」
這理由倒是找得妥帖,旁人多看了幾眼,道也沒去懷疑剛剛荊無忌走到灌木叢邊究竟是為了什麼。
待一切收拾好之後,時間已到了未時末,不過一盞茶便要開始祭祀了。
眾人早就找好了自己的位置,按照之前排演的那般安安靜靜地立在原處,不敢在此時造次。
就連一向喜歡折騰的胡亥,也在此時安靜立於秦始皇身後不敢有任何動作。
趙穆悄悄地抬眼看向眾人反應,心中忍不住嗤笑。
也不知道站在這裡的這些人,究竟有多少是真心希望祭祀時許的願望能夠成真。
不過在聽見厚重悠長的鐘聲在耳邊響起後,趙穆便垂下了眼眸。
這鐘聲仿佛能蕩滌人的靈魂一般,直敲著趙穆天靈蓋都有些麻了。
「祭祀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