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泰山的路上,一行人走走停停,嬴政始終放心不下趙穆的情況,多次派人回頭去打聽消息,可卻一無所獲。
趙高眼見如此,心中對趙穆的重要性甚為疑惑。
一國之主,竟對一個從獵場上撿來的黃口小兒如此在意,任誰都會覺得其中必有蹊蹺。
待晚上潛入胡亥營帳後,趙高便把此事一一告知。
「公父竟然對那個質子如此在意。」
雖早就知曉嬴政看中趙穆,可再次看清這一事實後,胡亥依舊不忙。
「世子,這都算不上什麼,重要的是這次行動,我們要做好失敗的準備了。」
趙高這話說出口後,胡亥緊接著便將質疑脫口而出。
「你這話什麼意思?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是吧?」
敢看胡亥一副只長個子不長腦子的模樣,趙高皺著眉頭,將心頭不斷涌動的怒火壓制下去,而後說道:
「世子,此次趙穆被綁架一事,乃是我倆親手操作。」
「若是那人販子將趙穆真的賣了,又或者人販子被處決,你我尚可安全,一旦有一個人證,你我都會玩完。」
若非如此,他也不會半夜潛入胡亥營帳,與之商討計劃。
其實,趙高更想此時此刻坐在他面前的人是李斯,而並非這蠢鈍如豬的胡亥。
「那人販子如此歹毒,趙穆那小崽子怎會逃脫,是你擔心的太多了。」
若之前胡亥還擔憂趙穆會從人販子的手中逃脫,待嬴政安排幾撥人前去探聽消息卻都無果後,他心中已經將這份隱憂直接擱置。
「陛下派出的人是誰?那可是王翦,征戰沙場的大將軍。」
「一幫人販子在他手底下連十招都過不了,就會被斬於馬下,你當他的軍功是怎麼來的?吃白飯吃來的嗎?」
「放肆!」
沒想到趙高竟如此肆意妄言,胡亥只覺被打臉,心中惱怒不已。
「不過一小小的閹人,在公父面前得寵,便敢在皇子面前飛揚跋扈,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若是平時,趙高還能有心思哄哄之任性妄為的胡亥。
可是今時不同往日,為了能致趙穆於死地,他們可是費了大心思同那些人販子交流,若真暴露必死無疑。
「好,既然世子你不願意同我這個閹人商量,那就祝世子在事情敗露之際,還能保存一條性命。」
眼看趙高竟轉身離開,原本還硬氣的胡亥突然有些語塞。
「等等……」
看見趙高依言停下,胡亥張嘴結舌,最後也只能說出:
「那你待如何?」
心中知曉這是胡亥能開口的最大的退步,趙高為了保證計劃順利,也不打算在此時過分糾結。
他略微思索,便立刻轉身回答道:
「世子,咱們得想辦法派人去路上探聽消息。」
「若那趙穆真能逃脫絕殺,我們就得安排人手,將相關人員盡數殺死。」
胡亥不想再與趙高爭論,以免大動肝火。
他擺了擺手,將此事全權交給胡亥去處理。
離開胡亥的營帳後,趙高狠狠地朝後呸了一聲,正好被李斯看見。
李斯剛從王杖出來,眼見趙高的動作,便同他走到了一旁的角落。
「趙大人,這是因何事生氣啊?」
李斯這陰陽怪氣的本事,倒是讓趙高也自愧不如。
「還不是咱們那位好世子,可惜了,趙穆若是個好拿捏的人物就好了。」
趙高不止一次感嘆趙穆的獨立令人棘手,若是他能像普通的五歲稚童那般依賴別人,趙高早就換了目標了。
「趙大人可別生氣了,同世子也生氣,豈不是要氣壞自己的身子。」
胡亥是草包一事,沒有人比他們這些扶持對方的人更清楚。
「罷了罷了,李丞相,咱們可得動些狠手了,有了世子的命令,也是時候該行動了。」
若不是為了將責任推卸出去,趙高也不必費這心思去胡亥的營帳之中自討苦吃,自取其辱。
「他答應派人了?」
趙穆被人販子綁架一事,也有李斯的功勞,他自然想要殺人滅口。
「放心吧,咱們早就安排手下得力的人去了,以免走漏風聲。」
兩人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而另一邊,因處理被人販子綁架的稚童一事浪費了幾日,追趕大部隊的路上,趙穆便有些疲憊。
看見趙穆嘴唇乾裂,王翦帶頭喝止了前行的腳步。
「今天晚上便在此處安營紮寨,好好歇息,明日再追趕大部隊吧!」
王翦耐心跟趙穆說著,可趙穆卻有些不情願。
「咱們還是快些跟上去吧!畢竟荒郊野嶺的也不夠安全啊!王爺爺。」
趙穆心中清楚那收買人販子的幕後之人,必定不會輕易放過他們,若是在此處歇息恐會招致殺身之禍。
「可你狀態太差,不能再持續趕路了。」
路上的兩天一夜,趙穆已經疲憊不堪,任誰都能看出此時他的面色有多差。
「就算你不為自己著想,也應該為這些晝夜奔波的士兵,還有你身旁的親信著想。」
心知趙穆的弱點,王翦便直中死穴。
果不其然,在聽到這話後,趙穆回頭看看無憂和荊無忌,頓時有些心軟。
荊無忌本就是江湖出身,境況還能好些。
無憂除了被人販子綁架之外,便沒有走過這麼遠的路,此時此刻狀態竟和趙穆不差分毫。
「好吧!原地休息吧!」
趙穆這話一說出口,跟隨在王翦身邊的士兵便立刻拿出帳篷原地搭建。
不消一刻鐘,帳篷便已搭建完畢。
「今日,公子你便和無憂、無忌一同住在帳篷里,夜晚有個風吹草動,也有人能照應。」
按理來說,無憂和無忌的身份是沒資格同趙穆住在同一帳篷。
只是這荒郊野嶺,難免會出現意外,王翦也不想剛剛救回的趙穆又被人帶走。
「好!」
原地生火起鍋,稍微煮了些湯餅、羊肉,大家熱乎乎的喝上了一碗,總算是稍稍緩解了日夜奔行的疲憊。
已是天色漸晚,人影散亂,王翦便催促守夜的人先去休息,帶一會兒記得換班。
趙穆很快便鑽到了帳篷里去。
雖然席地而睡並不如躺在床上舒服,可是對於趙穆而言,這已經能讓他迅速沉浸到夢鄉之中。
直到半夜,短兵相接的聲音在營帳外擦出火花,趙穆才猛然從夢中驚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