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謂人彘？

  剃光頭髮，剃盡眉發。

  不只是把眉毛和頭髮剃光，還包括眼睫毛。

  再然後抹一種藥，破壞毛囊，使毛囊脫落後不再生長，永不再長毛髮。

  別看這沒什麼好奇特的，其實在古人心中，毛髮是非常重要的。

  就好比人的生命一樣。

  也有以毛髮代替生命的，比如曹操割發代首。

  然而，與傳統的割發不同，它是一根根拔掉的，有的劊子手嫌累，就一起拔掉。

  如果有皮掉下來，或者在行刑中死了，劊子手就會被人嗤之以鼻，甚至丟掉飯碗。

  也有沒在行刑過程中死亡的，沒死的就被放在廁所里做成了『人彘』。

  所以，趙高所受的刑法，可謂大秦首創的刑法，不僅嚴厲懲治了趙高這樣的亂臣賊子，也震懾了許多混跡在人群中的六國餘孽，以及抱著別樣心思的六國人。

  行刑結束之際，不少圍觀百姓紛紛朝咸陽皇宮方向叩首，高呼『大秦萬歲』，『始皇萬歲』，整個渭水大刑場，氣氛高漲。

  就在這時，蒙恬正準備下令收拾，忽見閻樂火急火燎的朝這邊跑來，朝他拱手道：「蒙尚書且慢，太子有大事要宣布！」

  「嗯？」

  蒙恬微微一愣，不由扭頭看向扶蘇。

  扶蘇也是滿臉茫然，但很快從坐位上站了起來，擺手道：「說吧，太子有何大事宣布？」

  「回稟王上，太子說，大秦自古以來，有功賞，有過則罰，一直秉承以法治國的理念，但國人為國家奉獻一生，不能只論賞罰，當論英雄！」閻樂笑著拱手道。

  「哦？英雄？」

  扶蘇眉毛一挑，頓時來了興趣：「何謂英雄？」

  「王上請看！」

  閻樂笑著賣了一個關子，然後轉身抬手示意。

  只見渭河草灘的四周，緩緩升起九個巨大的熱氣球，他們下方，拉著一串密密麻麻，寫著無數人名的白布，直飛到百米左右的位置，才緩緩停下，隨風飄揚。

  圍觀的百姓，無不驚詫，一個個看著身旁不遠處的白布。

  也不知過了多久，一名百姓驚呼出聲：「我看到了家兄的名字了，洛陽鄒氏，鄒已！這怎麼可能？這上面怎麼有家兄的名字！」

  想到渭水刑場剛剛行刑的數千人，這位念到自己家兄名字的百姓，不由驚慌失措，連忙跪地求饒：「上官明察啊！小人與這些亂臣賊子無關啊！小人家兄半年前就死在了匈奴人手中，絕不可能與亂臣賊子勾結」

  「不！我良人名字怎麼也在這上面，他已經死了三年了！」一名同樣發現自己親人名字的婦人，嚇得臉色蒼白，高聲悲呼。

  與此同時，也有其他地方傳來哭聲，喊聲，全場一片哀怨。

  「這是怎麼會事？」

  眼見四周哀呼不斷，原本還興趣滿滿的扶蘇，頓時臉色一沉，不禁質問閻樂。

  閻樂尷尬地嘴角一抽，連忙朝扶蘇解釋：「王上稍安勿躁，且聽下官向百姓們解釋。」

  說完這話，他立刻命人拿來擴音喇叭，高聲道：「諸位百姓稍安勿躁。我乃軍情司司長閻樂，奉太子之命，公布大秦自統一六國以來，為大秦犧牲的英雄名單，此名單，只公布了一部分，日後，每隔五日，便會以這種形式，向天下人公布。」

  「凡是位列大秦英雄榜的軍人，都將鐫刻在故鄉的英雄碑上，為後世子孫銘記，青史昭昭，永垂不朽。」

  此言一出，全場一片譁然。

  他們怎麼也沒想到，大秦太子會設立這樣一個英雄碑。

  可以說，自古以來，那些為國家犧牲的軍人，頂多也就得到一筆撫恤金，或者爵位封賞，像這樣由朝廷立碑刻名的，別說從來沒見過，就是聽都沒聽說過。

  「老朽一生育有三子，皆死在了戰場上，雖得到了朝廷無比豐厚的補助，但老朽沒有一天是快樂的。如今聽聞太子立英雄碑，紀念我兒英雄，老朽感激涕零，為我兒榮光，叩謝太子，太子聖明！」

  「太子聖明！」

  隨著一名年過花甲的老者，跪地大拜，其餘百姓也紛紛跪地附和。

  在場的官吏見狀，不由面面相覷。

  如果說，始皇帝的《上林苑罪己詔》，收攏了天下百姓的心，那趙昊的英雄碑，卻是直接收攏了天下軍人的心。

  雖然按照以往的秦法，當兵打仗，是為了爵位，為了讓家庭過得更好。

  但犧牲在戰場上之後，除了家人，又有多少人銘記？

  在這個時代，難道真的只有那些老世族，大豪門在乎名聲嗎？

  其實不然，比起那些老世族，大豪門，普通老百姓更在乎名聲。

  因為他們獲得名聲的方式很少，除了在戰場上勇猛殺敵，當上將軍，衣錦還鄉，怕是沒有其他方式了。

  可是，又有誰都能安然無恙的活著從戰場上走下來，當上將軍？

  大部分都埋骨他鄉，死在了一將功成，萬骨枯的命運里。

  所以，趙昊這一舉動，在古代社會是非常具有深遠意義，和巨大影響的。

  特別是蒙恬、王賁，李信這些統帥級別的將軍，更是對趙昊此舉，興奮不已。

  「哈哈哈！這小子當真為我大秦軍人做了一件極好的事啊！」王賁朗聲大笑。

  一旁的李信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什麼這小子，那是太子，請你放尊重點，不然本將對你不客氣！」

  「嘿嘿！」

  王賁笑了笑，沒有說話。

  李信也跟著笑了起來。

  而蒙恬，則是神色複雜的看向扶蘇，有些歉意地道：「長公子，這一次，老夫要站太子這邊了。」

  扶蘇啞然一笑，深表贊同道：「如此甚好！」

  這時，卻聽閻樂又擲地有聲地道：

  「太子曾言：忠魂雖去，大義常在，英雄雖去，浩氣長存。今日，以亂臣賊子之血，祭奠英雄，是他們為我們負重前行，是他們用生命換來的今日和平，吾等當永生永世銘記！」

  說完，重重朝離得最近的名單，叩首大拜。

  扶蘇，蒙恬等人見狀，也紛紛開始祭拜。

  「大秦有太子昊，國運昌隆也！」一名六國餘孽，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沒過多久，閻樂便緩緩站起來，朝著趕來圍觀的文武百官道：「另外，太子已經奏請陛下，在太廟修建玄鳥閣，為表彰大秦自立國以來，為大秦做出卓越貢獻的文武大臣，設玄鳥閣二十四功臣，繪製二十四功臣畫像，懸於閣內，供大秦繼任君主瞻仰，引以為百官楷模。」

  嘩！

  嗡！

  如果說，趙昊剛才的英雄碑，收攬了天下軍人的心，那這玄鳥閣二十四大臣，可謂收攬了文武百官的心。

  那可是太廟啊！

  當官一輩子，誰能抵擋得住配享太廟得誘惑？

  知道太廟是什麼地方嗎？那可是皇室宗親祭奠先祖，天地，神靈的地方，他們這些做臣子的，何德何能，能配享太廟？

  可以說，趙昊這一招，不僅是對他們這些做臣子的個人榮譽的肯定，也是對後世做官之人的一種激勵。

  畢竟這種事情，以前從未有過。

  現在這種情況，怕是趙昊說要當大秦的皇帝，他們恐怕都不會反對，畢竟趙昊給他們的，實在太多了。

  就算他們在場的人，基本沒一個有資格配享太廟的，但他們的子孫後代呢？

  這可是一個無上的榮譽啊！

  想到這裡，現場的文武百官，也紛紛跪下，朝咸陽皇宮方向高喊：「大秦萬年！陛下萬年！太子萬年！」

  「呵呵.」

  坐在紗布圍欄里的趙昊，咧嘴一笑，隨即緩緩起身，朝著高坡走去。

  胡亥與公子良互相對視，後者冷哼一聲，也跟著走了上去。

  只有陳平，張良二人，眼中迸發出無盡的精光，顯然，他們對這配享太廟的榮譽已經升起了濃厚的興趣。

  而與此同時，坐在章台宮與尉繚下棋的嬴政，剛剛聽完趙昊的稟報，不由愣在了原地，滿臉古怪地道：「這小子什麼時候奏請朕了？」

  「那陛下要治他欺君之罪嗎？」尉繚不疾不徐地反問道。

  嬴政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道：「朕又沒說不同意，只是沒想到這小子如此具有手段，看來，朕之前擔心的新混亂，怕是不能夠發生了。」

  「雖然新朝廷的文武百官，多是資歷不夠的新人，但論能力，其實都不算差。可是，新人剛剛做事的時候，需要歷練，否則再有能力，也會將朝廷弄得一團糟。」

  尉繚笑著侃侃而談道：「這也是陛下擔心的主要原因。」

  「但是。」說著，他又話鋒一轉，接著道：

  「大秦朝廷也不是全部替換了新人，還有一部分的老人。若太子沒有提出玄鳥閣二十四功臣，這些老人無論出於何種考慮，肯定是要給新人立規矩的。而太子此法，正好可以改變他們的想法，畢竟他們有不少人，距離二十四功臣，都不太遠，包括老臣亦然。」

  「所以，朕才覺得那小子的手段高明。」

  嬴政頗為認可的點了點頭。

  但尉繚卻不以為然地搖了搖頭：「手段是高明，但不能以他的名義去執行。」

  「這是為何？」

  「當我們認為一件事只有好處，沒有壞處的時候，做這件事就會有嚴重的後果了。」

  「這」

  嬴政微微愣了一下，若有所思，然後朝趙忠吩咐道：「傳朕旨意，將這件要事以國詔的形式，頒布天下，不得提及太子。」

  「謹遵陛下聖命。」

  趙忠連忙拱手告退。

  尉繚笑著目送他離去，隨手拿起一枚棋子，『啪嗒』一聲扣下，道：「陛下，您贏了。」

  另一邊。

  趙昊離開渭河大刑場，正準備返回自己府邸，忽聽安全局之人稟報，劉邦等人從會稽郡港口，運回了大量橡膠樹，以及各種稀奇古怪的海外特產，不禁心頭狂喜。

  「哈哈哈！終於回來了！功夫不負有心人啊！」

  趙昊仰頭大笑，都顧不得回自己府邸，直接快馬加鞭趕往科學院。

  他很清楚，劉邦等人運回的東西，肯定第一時間送去科學院。

  這也是劉邦等人出海之前，他特意交代的命令。

  雖然墨玄通過熬製杜仲樹的汁液，找到了橡膠的替代品，但比起真正的橡膠，還是有所不足。

  所以，大秦的蒸汽機一直停留在短時間的運轉狀態，不能長時間高校的運轉。

  如今橡膠的到來，足可以讓大秦邁入工業化的新階段。

  「屬下宋鑫見過太子！」

  在趙昊前往科學院的途中，剛剛接手安全局不久的宋鑫就馬不停蹄的前來朝他復命。

  「嗯，宋鑫，做得不錯！此消息來得及時，當嘉獎！」

  趙昊坐在馬車上，朝宋鑫表示認可的點頭一笑。

  宋鑫連忙朝他行禮：「能為太子分憂，是宋鑫的榮幸」

  「好了，你的功勞，本太子知道，說說劉季他們的情況，他們現在在哪？」

  趙昊擺手打斷了宋鑫，直接了當的問道。

  「回太子，劉季他們剛到咸陽，就去刑場看熱鬧了，屬下也是從科學院那邊得知他們回來的消息。」

  「呵，這劉三兒還真是愛湊熱鬧！」

  趙昊有些好笑地打趣了一句，然後又追問宋鑫：「除了橡膠樹，本太子還聽說有其他海外特產，對麼？」

  「是的太子，屬下這次來，是特意阻止您的！」宋鑫急道。

  趙昊一愣，有些不解地道：「為何阻止本太子？」

  「這」

  宋鑫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趙昊臉色一沉：「有什麼就說什麼，吞吞吐吐作甚？」

  「回太子，屬下惶恐。據說劉季他們從海外帶回來了幾頭麒麟，屬下不知其凶戾，怕太子貿然前去，有危險.」

  「你說什麼？」

  趙昊一詫：「你說劉季他們從海外帶回來了幾頭麒麟？」

  「是的太子，從科學院那邊傳來的消息是這樣的。此乃屬下失察，沒有及時發現他們入城。傳說麒麟乃上古神獸，劉季他們逮捕上古神獸，恐觸怒神靈.」

  「哈哈哈——」

  還沒等宋鑫把話說完，趙昊就冷不防地轟然大笑：「快去通知我父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