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安瞅著四個人狼吞虎咽的樣子,嘴角也掛上了滿意的笑容。
作為一個廚師,最幸福的時刻莫過於看著客人把自己精心製作的食物一掃而光。
「慢點兒吃,吃完了我這兒還有呢。」
趙安笑著說。
此刻,嬴政幾人哪裡顧得上回答,個個吃得熱火朝天,生怕晚一步就沒了。
要是讓外頭知道他們身份的人瞧見這幅場景,估計下巴都要驚掉了。
堂堂帝王之下,大秦國的大公子,左右兩位丞相,哪個不是權高位重?
如今為了爭吃的,什麼體面、形象、禮數全拋腦後了。
第一次踏足酒肆的扶蘇,吃得比其他三人還要快。
父皇你別搶啊!
那塊肉是我的!太美味了!
扶蘇一邊大口吃著,心裡一邊這麼嘀咕著。
一根香燃盡後,嬴政四人才緩緩停下。
每個人肚子都吃得圓滾滾的。
「掌柜的,每次來這裡總能吃得特別飽。」
「你這火鍋真是絕了,吃完渾身暖洋洋的,完全不覺得這是寒冬臘月。」
嬴政滿臉笑容,看得出他今天吃得特別盡興。
「正因為我的酒菜不賴,還時常推出新菜,這才讓老趙你這樣的客人對這兒念念不忘。」
趙安臉上洋溢著小小的得意。
周圍的店鋪,原先也都是酒肆,只是沒法和趙安這裡競爭。
這些店鋪不是沒想過模仿,連桌椅、沙發都照搬了過來,結果還是門可羅雀。
這就是常說的,學得像能生存,學得一模一樣反而死路一條。
這些酒肆的人壓根就沒學到精髓——趙安獨門的炒菜技巧!
只是表面模仿,結果只能落得被收購的下場。
也因此,裝修起來省了不少麻煩,也算是幫趙安節約了一筆開銷。
「今日來,其實有兩件事。」
「一是之前未完的問題,望掌柜不惜賜教。」
「二是為了我那不成器的兒子。」
嬴政直接切換話題,開門見山地說。
這次,他不打算再繞彎子,打算直接問趙安是否有解決辦法。
因為邊疆郡守又緊急傳來消息,若再無良策,恐怕不用遊牧民族侵犯,城裡百姓自己就要鬧騰起來了。
王琯的信里也提到了這些問題,他試著用自己方法幫忙,但效果甚微。
「咱們先說第一件吧。」
趙安笑道。
他早料到老趙今天來不僅僅是為了吃。必定是有事相求。
不過,趙安對此倒也沒什麼意見。
一來,多個聊天的人,生活也多了些樂趣;
二來,老趙出手每次都太過大方,尤其是問完問題後,都是直接給黃金。
這麼豪爽的顧客,誰能拒絕得了?
「掌柜先前提出的堅壁清野策略,的確很好。」
「但我仔細琢磨後,發現這個策略有個大問題。」
「城外百姓全進了城,人口瞬間翻了好幾倍,糧食和住處的問題該怎麼解決?」
嬴政沒有繞彎子,直接把問題拋了出來。
李斯和馮去疾那副慵懶的氣場瞬間消失,兩人全神貫注地盯著趙安。
扶蘇也收起了玩鬧的心思,他決定接下來要認真聽,倒要看看這位年輕的掌柜是否真有本事。
如果只是虛有其表,那別怪他不留情面。
新仇舊帳,一起清算!
「不得不承認,老趙你的思想境界真是高。」
「身為商人,卻時刻憂心國事。」
「真是我們學習的榜樣啊!」
趙安先誇讚了嬴政一番,隨即繼續道:
「你能想到這個問題,確實是我想岔了,你這樣的人才不去做官,反而去做生意,真是太屈才了。
「你們家族那些人真是有眼無珠!」趙安說話毫不客氣。
反正這雅間就他們幾個,外面聽不見。
嬴政聞言,臉上掠過一抹尷尬,「掌柜過獎了,我只是喜歡多想一些。」
扶蘇本想站出來呵斥趙安大逆不道,但見父皇這模樣,只好作罷。
而且他頭一次見到父皇如此不好意思。
為什麼……很想笑?
扶蘇咳了兩聲,壓下了這份衝動。李斯和馮去疾則強忍著笑意,憋得臉都紅了。
趙安沒留意這三人的變化,徑直起身幹了杯中的酒,開口道:「這事處理起來其實也不難。」
「首先,也是最關鍵的一點,必須確保有足夠的糧食。」
「否則,百姓必定心生不滿。」
「大多數人是被迫遷入城內,許多人來不及帶走家裡的糧食和其他東西,這是不滿之一。」
「為了不讓遊牧民族,也就是匈奴人得到一粒糧食,帶不走的直接銷毀,這是不滿之二。」
「這兩種不滿平時可能不顯山不露水。」
「但一旦出現糧食短缺,爆發不過是早晚的事。」
「所以,糧食非常重要!」
趙安強調的,正是糧食的重要性。
這一點與其他人都不一樣。
先前,不論是李斯還是馮去疾,他們只說了糧食很重要,卻沒有說根源何在。
「掌柜言之有理,這些不滿確實容易被忽略。」
嬴政點點頭,神色凝重。
如果不是今天來問,他還真想不到這些被強迫遷徙的百姓會有這些不滿情緒。這些不滿,也是事態失控的主要原因之一。
「掌柜思慮周全,這種細枝末節都能看得這麼通透。」
李斯的話語裡帶了幾分無奈。
僅憑這一點,他就已遜色趙安一籌。
「是啊,原以為百姓們肯定會贊同這等好事,畢竟可以保命。」
「但我們卻忽略了百姓的感受,這麼重要的一環。」
馮去疾恍然大悟。
扶蘇眉頭緊鎖,這些話他能聽懂,卻有許多不解之處,問道:「掌柜,我不明白。」
「按照最初的設想,這分明是件好事。」
「百姓心中為何會有怨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