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兄弟,你這話不對呀!」
趙安揮手示意,否定了李信的觀點。
接著,他問道:「我大秦滅掉六國之時,可曾對六國殘留的貴族趕盡殺絕了?」
李信的臉上立刻顯露出敬畏之色,斬釘截鐵地回答:「始皇帝心胸寬廣,絕沒幹過那種事。」
「能讓他們活命已是始皇帝極大的恩惠,難道他們還敢暗中搞什麼陰謀詭計不成?」
趙安聽罷,無可奈何地搖搖頭。
他看出眼前這位李兄弟是個愛國人士,同時也是始皇帝的崇拜者。
只是,眼界未免過於局限。
「他們不僅敢,而且會付諸實踐!」
趙安斷然道出結論。
儘管他語氣平平淡淡,但這句話卻蘊含著無比的力度。
「掌柜為何會有這樣的判斷?」
馮去疾也頗感好奇。
雖然他知道,六國殘餘勢力始終心存不滿,但他並不相信他們會做出什麼大事。
無非就是些小動作而已。
畢竟,大秦的鐵騎正虎視眈眈地盯著呢。
哪個不識相的敢造次?
「之前我和老趙、老李已說過,之所以有人不斷鼓吹分封制,是因為背後有人在煽風點火。」
「我敢斷定,這些人之中,必定有六國餘孽!」
「首先,一旦郡縣制徹底推行,他們過去的國家將徹底消失;其次,若實行分封制,他們只需改頭換面投靠某位皇子或功臣,精心策劃一番,未來重新建國並非不可能。」
「想當年,晉國三分、田氏取代姜齊,不就是這樣來的嘛!」
趙安說著,手指輕輕敲擊桌面。
他並非刻意誇大,更非非要爭個你死我活。
而是依據現狀分析可能出現的情況。
嬴政、李斯、馮去疾和李信四人聽罷,皆瞠目結舌,面面相覷,滿臉震驚。
這一層含義,他們此前的確未曾考慮。
「掌柜真是高見!」
馮去疾拱手稱讚。
他徹底服了,短短几句對話,馮去疾便意識到自己與趙安之間的巨大差距。
趙安所見、所思,皆關乎未來,這種長遠目光,馮去疾自認難以企及。
「沒想到這些不知死活的東西,竟敢有這般念頭,看來我大秦對他們太過仁慈了!」
嬴政冷聲道,眼中閃過一道強烈的殺機。
早先,他從趙安處了解到六國餘孽的威脅,但並未當回事。
嬴政相信,只要他還活著,那些人只能老老實實地藏匿於暗處。
然而,若有一天他不在了,繼任君主能否震懾住這些人呢?
「朕一定要將這些問題徹底根除!」
嬴政決心已定。
他看著趙安那張熟悉的面孔,心中略感無奈。
你要是朕的兒子該多好!
這樣的念頭,已在嬴政心中浮現過無數次。
每次冒出這個想法,嬴政都要拿扶蘇和趙安作一番比較。
坦率地說,扶蘇各方面都遠不及趙安!
「放心吧,只要始皇帝在位,這些人掀不起什麼風浪。」
趙安輕鬆地說著。
「確實如此,只要郡縣制和五項改革措施得以全面推行,再過二三十年,消除各國遺留問題。」
「屆時,我大秦定能順利延續下去!」
馮去疾贊同地點點頭。
趙安聽到這話,差點脫口而出始皇帝活不了那麼久。
話到嘴邊,他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這話太失禮了。
萬萬不能說出口!
隨後,眾人繼續飲酒暢談。
嬴政等人表面看似輕鬆,實則內心早已思緒萬千。
一會兒琢磨趙安提出的以點帶面的實驗應在何處進行、如何具體操作、派哪位官員負責;一會兒又思索該如何處置六國的這些餘孽。
前者是較為緊迫之事,後者需從長計議,因此嬴政並未直接向趙安詢問。
怎麼說,嬴政也是當今的皇帝,總得顧及顏面。
總不能事事都請教趙安吧!
嗯……
實在想不出辦法時再問也不遲。
不知飲了多少杯,趙安和嬴政等人都面色通紅。
即便如此,每個人都保持著清醒。
趙安拿出的乃是平時飲用的低度酒,很難喝醉。
「掌柜的,我聽說始皇帝已派蒙恬將軍前往北方邊疆防禦遊牧民族。」
「您認為,這場戰役結果會怎樣?」
嬴政問完,打了個酒嗝。
他真正想問的並非這個問題,對於大秦的軍隊,嬴政充滿信心!
只是,在詢問邊疆人口劇增引發的各種問題如何解決之前,嬴政想聽聽趙安對這場戰爭的看法。
「如今天氣依舊寒冷,戰果恐怕不甚顯著,應重點做好防守。」
「待來年春天,蒙恬將軍率領的大秦軍隊,必將在草原上所向披靡。」
趙安信心滿滿地下了結論。
「哈哈,掌柜所言正合我意。」
嬴政爽朗地笑了起來。
「我大秦軍隊,本就是身經百戰之師,經過一段時間的調整和休整,戰鬥力定會更勝從前。」
「再者,將士們已很久沒打仗了,一旦開戰,必定如饑渴的猛獸般,不達目標誓不罷休。」
趙安的眼中流露出幾分深沉。
憑藉獨特的軍功制度,秦軍每逢與敵交戰,總是勇往直前,散發出的氣勢足以令敵人膽寒。
休整期間,一些老兵迫切渴望戰鬥,以改善生活,新入伍的士兵也期待建功立業,改變家庭狀況。
可以說,此刻在秦軍眼中,那些遊牧民族就是移動的軍功。
「掌柜所言極是。」
「我大秦將士早已摩拳擦掌,期待新的戰爭。」
李信堅定地表示贊同。
居家期間,常有軍中好友找他喝酒。
每到酒酣耳熱之際,這些好友便會抱怨,說敵人已被消滅乾淨,他們整日無所事事,渾身上下都不舒服。
嬴政得到趙安的意見後,便問道:「掌柜,適才朕仔細想了想。」
「心中有些疑問,不知掌柜今日是否有空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