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嬴政嚴厲的眸光忽隱忽滅，不知在想什麼，隨後道：「行，朕知道了。」
「你退下吧！」
韓談見狀，緩緩走出了宮殿。
宮外是胡亥的住處，深更半夜，趙高去那裡做什麼？
授課非要挑深夜去嗎？
韓談的一席話引起了嬴政的懷疑。
就算是白天，趙高去胡亥府上的次數也太多了，已經超過了正常範圍。
「來人，給朕看看，這段時間趙高經常出宮去做什麼？悄悄跟著，不要讓他發現。」
空氣中傳來不可察的波動。
「是，陛下！」
片刻後，空氣再次恢復寧靜。
……
博士府。
淳于越從回來之後，只要沒什麼事，也不出去應酬，而是待在博士府安安靜靜地看書，要不就是在教授學生課業。
這天。
淳于越正在給學生教授新知識的時候，一道熟悉的身影走了進來。
王坤！
那個給博士府捐贈書籍的人。
淳于越早就料到王坤會上門來，遂見到他的時候，也沒有怎麼吃驚，而是平靜地給了學生一個手勢，讓他們自己溫習，走了出來。
領著王坤來到後院一處沒人的花園。
「王坤，你怎麼來了？」
裝模作樣地問道。
王坤見狀，氣不打一處來。
這些年來，他一直給博士府捐贈書籍，有時候還給博士府發一些生活上的用品，可博士府呢？
連朝廷發布的最新消息也不告訴他。
這樣的盟友也做得太不稱職了！
「淳大儒，別這樣呀，最近朝廷的大動作您不知道嗎？」
「您身為朝廷官員，怎麼會不知道？」
「原來是這件事。」淳于越裝作不知情，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嘆了一口氣，緩緩道：「最近陛下想要填補國庫空虛的空白，沒有下手的地方，只能挑你們這些鄉紳貴族了。」
「誰讓你們是大秦最有錢的人。」
這句話不知怎麼的，刺激到了王坤那顆敏感又脆弱的神經，他霎時間紅了眼眶。
委屈道：「難道有錢也是一種錯嗎？」
「田地可是老夫經濟的主要來源，朝廷拿走一半，聽說已經分配給那些沒有田地的人。」
「往後的每一年，還有給朝廷交三成的稅。」
「李信將軍去了府上根本沒給我說話的機會，給了兩個選擇，若不選擇的話，直接拉下去砍頭，太殘忍了。」
「這幾天，不斷有鄉紳被砍頭，關押，老夫心裡打顫，遂來尋淳大儒，您看，有沒有什麼辦法解決眼前的困境？」
王坤說到這裡的時候，掃了一眼周圍，見周圍沒人後，從懷裡掏出一袋金子，塞到淳于越的懷中。
繼續道：「淳大儒，咱們這麼多年的老相識了，您救救我。」
面對這燙手的銀子，淳于越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眼裡閃過一絲無奈。
這段時間，他的日子也不好過。
陛下要整治的何止是想這幾個鄉紳，恐怕還有他們這些老臣。
「王鄉紳，這包銀子你拿回去吧，我無福消受。」
「這段時間，我的日子也不好過。」
「陛下手下有一個組織，名叫暗網，收集各種各樣的信息，我與你之間的關係，恐怕早就被查個一清二楚。」
「此次陛下以國庫空虛的理由懲治鄉紳貴族，就是做給我們這些官員看。」
「我的處境也堪憂！」
「王鄉紳難道沒聽說嗎？我因得罪了陛下，被發配到鄉下，剛回來。」
「正所謂，伴君如伴虎，說不定什麼時候說錯一句話，就要被陛下抓起來拷問，甚至發配。」
「你不懂！」
王坤長嘆一聲，忍了忍，還是將那包銀子裝進袖口中。
「您被發配的消息，我都聽說了。」
「沒想到皇家爭鬥這麼複雜。」
「所有人都誇讚陛下是一位仁德之君，但陛下一統六國，統一付度量衡，進行各式各樣的變法，咱們這位帝王有著常人難以企及的雄才大略，心思深沉，豈是我等能想清楚的。」
「好吧，我先退下，淳大儒若是有事的話，儘管傳信到府上。」事已至此，王坤也不知道應該說什麼，他知道這件事情已經沒有迴旋的餘地，淡淡的眸光略過淳于越，小聲道：「淳大儒費心了，若是可以的話，還是希望淳大儒能向扶蘇公子求求情，若是能拿回一成的土地也算。」
「拿不回來就算了，多謝淳大儒的一片苦心。」
王坤思來想去，還是把袖口中的銀子拿出來。
來一趟，一點收穫也沒有，太虧了。
「這……」淳于越明知道不可能，但還是想借著這個由頭去考察一下扶蘇公子。
最近扶蘇公子的舉動實在令人頭疼，再加上秦風這個小娃娃也行事詭異，這不由讓淳于越心生懷疑。
他們身後是否有高人指點？
可之前幾次的接觸，都沒發現有什麼異常。
難道這高人被藏起來了？
或者說，這位高人就藏在扶蘇府，只被藏得很好，他每次去的時候，沒有發現罷了。
「好吧，我答應你，去扶蘇公子府上一趟，至於結果，你也別抱太大的希望，如今扶蘇公子的處境也很困難，陛下也不一定賣給他面子。」
「好，多謝淳大儒。」
王坤得到淳于越的保證後，笑意吟吟地離開了。
淳于越看著手中的銀子勾起一抹笑。
這袋銀子，還真沉吶！
就如同帝王的威壓，壓得他喘不上氣來。
「來人，備轎子，去扶蘇公子府。」
「諾！」
……
半個時辰後。
淳于越到了扶蘇府，直達書房。
此時，扶蘇正在和秦風閒聊，忽然被人告知淳于越在書房等他，眼裡閃過一絲瞭然。
按照老師的為人，此番定是替那些鄉紳來求情的。
想到此，扶蘇的臉上閃過一抹不耐和憂愁。
淳于越最近做事，愈發極端了。
但念及他是自己的老師，一直不知道怎麼處理。
「父親，您若是為難的話，兒子去把人打發了。」
見扶蘇的臉色有些難看，秦風拍了拍小胸脯，一臉正氣凜然。
「風兒長大了！」
扶蘇臉上綻放出一個大大的笑容，一臉欣慰，隨後深吸一口氣。
如今局勢穩定，是時候和老師闡明自己的立場了。
就算是為了風兒，他也不能再這麼糊塗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