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恍忽忽……
昏昏沉沉……
仿佛在漆黑的宇宙盡頭漫無目的的漂遊了無數年,終於,散亂的念頭在無數次的碰撞中凝聚。【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我是誰?
我在哪?
我在幹什麼?
李牧心神劇烈波動,緊接著一股劇痛襲來,昏迷前的一幕幕霎時浮光掠影般從他腦海中快速飛過。
恍忽間,他好似又聽到那恐怖的龍吟和那抹照亮天地的鋒芒!
李牧頭疼欲裂,只覺自己的心神好似又要裂開!
「心若冰清,天塌不驚,萬變猶定,神怡氣靜……水流心不驚,雲在意俱遲,一心不贅物,古今自逍遙!」李牧趕緊默念冰心訣,腦海中冰霧瀰漫,將他崩潰的心神一點點穩固下來!
與此同時,進入絕對冷靜狀態下的他,心境如冰一般清澈透明,此時再回想起虎頭鍘,頓時發現許多之前沒注意的細節!
比如,虎頭鍘的材料並不是精鐵,也不是百鍊鋼,而是……青銅!
青銅製式的武器、祭器等,早在四千多年前就漸漸被鐵器取代,換而言之,這虎頭鍘的歷史,至少可追朔到四千多年前,絕對不止兩千年!
最重要的是,他將虎頭鍘放入龍鱗空間的瞬間,竟然引發蒲牢鼎的共鳴,這就說明,虎頭鍘和蒲牢鼎之間,必然有聯繫!
虎頭,青銅……
這一刻,李牧陡然想起睚眥刀來!
相傳大夢覆滅大秦時,大秦最後一位皇帝將自身鮮血浸染九鼎之一的睚眥鼎,並詛咒大夢。
睚眥有恩必償,有仇必報,大夢王朝以防萬一,便將睚眥鼎重鑄成了一百零八把青銅刀,並日夜祭祀。
既然大夢王朝將睚眥鼎重鑄了,那麼有沒有可能,這虎頭鍘也是九鼎重鑄而成?
虎……
李牧記得龍生九子中,形似虎的是七子狴犴(bn)!
傳說狴犴急公好義,仗義執言,而且能明辨是非,秉公而斷,再加上它的形象威風凜凜,便有人將其裝飾在官衙正堂兩側,就連獄門的虎頭銅環,也是狴犴的形象!
而鍘刀,更是衙門所有!
李牧越想越覺得這虎頭鍘是狴犴鼎重鑄而成!
否則,焉能和蒲牢鼎交相輝映,焉能有斬地煞如屠狗的威勢?
「先生,先生,你快醒來啊,橫斷山脈的妖獸……」似有若無間,李牧聽到有人喚他,聲音清脆甜美,如山間清泉流淌。
「殿下,先生還在昏迷。」白姝的聲音帶著一絲嬌媚,有種知性之美。
「姑姑,先生醒了,我剛剛看到他的眼珠子動了!」白司檸頗為振奮的搖晃著李牧。
「真的嗎?」白姝忙上前來:「先生昏迷半個月,終於要醒了嗎。」
半個月?
我竟昏迷了這麼久?
李牧一驚,下意識想睜開雙眼,但身體卻好似不受控制,不,這種感覺更像是念頭無法抵達身體。
是因為虎頭鍘那一刀,讓我的心神……李牧內視,發現自己的心神雖然在冰霧的幫助下穩固下來,但整體還是呈崩裂狀態,想要恢復,恐怕不是件容易的事。
「白姐姐白姐姐,李牧醒了嗎?」又一個熟悉且稚嫩的聲音傳來。
是娃娃。
李牧昏迷這半個月,白司檸記起娃娃,將她從木缽里放了出來。
「好像沒醒。」白司檸等了好一會沒見李牧睜開眼,有些低落。
「沒醒啊。」娃娃湊上來拍了拍李牧的額頭,似乎報仇般拍的很用力,李牧額頭都紅了。
娃娃看李牧真沒醒,才說道:「沒醒就
不叫他了,白姐姐,烤鴨好了,我們一起去吃鴨~」
臭娃娃!
李牧雖然沒能睜開眼,但還是能聽到聲音的!
虧我好吃好喝養你大半年,沒想到,你竟是個沒心沒肺的!
我昏迷不醒,你竟還有心情吃烤鴨?
「烤尤魚也好了,可好吃了~」娃娃又歡快的叫道。
還有烤尤魚?!
李牧氣得都想詐屍,不,炸人參了!
「這……好吧。姑姑,先生就拜託你了。」白司檸牽起娃娃的手,漸行漸遠。
哎,終究是我錯付了……李牧心道。
「先生,你何時才能醒啊,再不醒來,就要天下大亂了啊。」白姝忽然在旁嘆息。
天下大亂?
發生什麼事了?
展開來說說啊!
李牧心中急切。
可惜,白姝並沒有聽到李牧的心聲,低語了幾聲後就離去了。
李牧無奈,此時他口不能言,身不能動,根本無法與白司檸她們交流。
「看來當務之急,是先將心神養好!」
李牧再次內視,在冰霧的幫助下,李牧發現自己的心神在一點點的癒合,速度有些慢,沒辦法,他的心神先是被蒲牢鼎的龍吟震散,接著又被虎頭鍘一切為二,幾乎化作齏粉!
若非他有劍心鎮壓心神「粉末」,他可能就成植物人了!
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李牧只能如此安慰自己,但沒過多久,李牧發現真的有後福!
雖然心神還未徹底癒合,但李牧發現自己的心神之力竟然增長了一倍!
以翻天印中的那副星塵觀想圖舉例,以前的李牧只能以心神勾連其中的十四顆,但如今,至少能勾連二十八顆,努努力,說不定能達到二十九顆!
看來虎頭鍘那一刀也不全是壞事……李牧又恨又喜。
接下來的日子,李牧不時聽到白司檸和娃娃的聲音,這個說先生醒了,那個說沒醒,這個說中午吃什麼,那個說吃烤鴨~
這個就說:好!
然後,兩人就走了。
李牧一開始是有些生氣的,但後面聽的多了也就免疫了,心想白司檸算是被娃娃徹底拉下水了。
這天,他聽到白姝的腳步聲來到近前。
「先生,該發生的終於還是發生了,其實從東海歸來,就有徵兆了,只是……哎,天下將亂,如今很多人都在尋找先生,包括定波侯和趙家。龍虎山的道士說先生竊取了九鼎,去世外之地參悟,越來越多的人開始罵先生自私。」白姝的聲音有些氣憤,又有些遺憾:「可惜我不能為先生反駁,否則他們知道先生下落,定會尋來,屆時……哎。」
白姝又低語了幾聲,走了。
該發生的終於還是發生了是指什麼事?
很多人找我是什麼意思?
李牧雖然口不能言,但心底很活泛:究竟外面發生什麼事了?
九天應元神府造反了?
還是說各大宗門自立,和姬姓皇室對著幹了?
龍虎山的道士竟然說我手中有九鼎,分明是想讓我成為眾失之的!
其心險惡!
不過話說回來,他們……看人真准!
嗯,等我醒來,第一個就滅了你們!
以他如今地煞六十四境的修為……
等等!
李牧忽然一怔。
他這邊一直昏迷,修為原地踏步,反觀龍虎山的道士,定是高歌勐進,此消彼長,恐怕要不了多久就會被追上!
尤其是,龍虎山有「金榜」,可隨時查看他的修為境界,這讓他非常被動!
李牧看了眼心神,才恢復四分之一,這讓他很煩躁,但腦海冰霧瀰漫,他想煩躁都煩躁不起來。
時間流逝。
這天,白姝又來了,在他床邊輕聲嘆息:「先生,趙家和定波侯又派人來南詔了,他們應該猜到先生就藏在這裡,幸好他們忌憚先生的威名,不敢造次。但我擔心,你再不出面,他們會將先生的消息傳出去,到時候……哎。」
定波侯?
趙家?
呵,趙雀兒這個嫡子死了,翻天印丟了,也難怪趙家來找自己。
至於定波侯?
他兒子可不是死在自己手裡……李牧心中碎碎念。
此時,他的心神已經恢復過半!
沒過多久,白姝又帶來了一個壞消息:「先生,你什麼時候才能醒來啊,你創立的劍宗已經……」
劍宗?
劍宗怎麼了。
無了?
李牧心中一緊,他對劍宗無不無不甚在意,在意的是,劍宗的大本營可是在清平縣!
若是劍宗出事,那清平縣必然也無法倖免。
林幼鯨、寒清淺、馬夫等人怎樣了?
李牧看了眼心神,已經恢復四分之三!
而且心神恢復越到後面,恢復的速度就越快!
就像清理堵住江河的沙泥,前期很慢,但到後期,即便不作為,奔騰的江水也會將泥沙沖走!
快了,我馬上就能醒來了!
但緊接著李牧就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剛剛白姝說話時聲音帶著顫音,仿佛……在害怕什麼。
可此處應該是南詔皇宮,誰能讓白姝害怕?
難道趙家和定波侯準備進攻南詔?
還是說鬼國大軍壓境?
李牧百思不得其解。
與此同時。
大乾帝京。
紫辰殿,小朝會。
皇帝姬軒面無表情的端坐其上,冷眼俯視著下方重臣。
燕王姬寒,蜀王姬輝。
太傅姜冥淵,太師龐微然,太保公孫止。
左相姚衍,右相姜元歌。
吏部尚書章子堯,禮部尚書孔易,兵部尚書陸向松。
少府寺卿楚中天,還有大朝貢後新上任的鴻臚寺卿姬陽!
「諸位愛卿,都說說吧。」姬軒幽幽開口,語氣說不出的森然,其中更夾雜著一絲絲無法壓制的憤怒!
「陛下,此事事關重大,稍有不慎,就會動搖我大乾國本!」燕王姬寒上前,道:「還是要……從長計議。」
「從長計議?那得多長啊?等那群畜生打到朕的皇宮嗎?!」姬軒厲聲怒視燕王。
姬寒低下頭,一言不發。
姬軒更怒,正要發作,卻被龐太師打斷。
他和燕王向來共進退,可不能坐視皇帝將氣都灑在燕王身上!
龐太師趕緊轉移皇帝注意,說道:「陛下,橫斷山脈的妖獸立國,入侵我大乾,想那李牧,得我大乾上下庇佑,方能以詩劍仙之名鎮壓諸國天驕,名聲響徹寰宇,可妖國入侵時,他竟棄劍宗與家鄉不顧,坐視妖獸侵占太阿郡,塗炭生靈!實在是……啊,臣跑題了,臣以為,妖獸既然立國,我大乾便當以國待之!如今它們入侵我大乾國土,臣以為,不如先出使談判!」
太保公孫止立即跟上:「是啊陛下,以和為貴。」
「和?出使談判?」姬軒凝眉。
下方,孔易和姬陽的臉色俱是一沉。
若真要出使妖國,那身為吏部尚書的孔易和鴻臚寺卿的姬陽,就怎麼也繞不開了!
「陛下不可!」姬陽義正言辭的上前。
他是姬姓皇室中人,靈氣復甦後就一直在宗人府修行,直到前任鴻臚寺卿姬塵慘死,他才走了些關係,上任鴻臚寺卿。
結果,好處還沒撈到多少,就遇到了這事!
「陛下!」姬陽正義凜然的說道:「妖國入侵,侵占我大乾太阿一郡之地,此乃我大乾之恥!若我大乾避而不戰,豈不是貽笑大方,讓萬國看了笑話?將來,又有何臉面面對我大乾的億兆子民?」
「陛下,臣以為,出使也未嘗不可,但出使前,必須先和妖國打上一場!否則,妖國定會輕辱我大乾,於談判不利!」孔易沉聲開口:「請陛下三思!」
「陛下,不能戰!」兵部尚書陸向松急道:「靈氣復甦後,雖則我大乾軍士陸續開始修行,但終究時日尚短,如何是那群占據得天獨厚地形的妖獸的對手?臣以為,不如讓國內各大宗門出人,抵禦妖獸入侵!」
聽到這話,九天應元神府的幾位府主不樂意了。
從名義上看,大乾各大宗門都得歸他們神府管轄,若皇帝真按陸向松說的來,那此事不得落在九天應元神府身上?
如果大乾各大宗門真箇眾志成城,那神府自然當仁不讓,可事實是,大乾境內不管是大宗還是小派,對他們神府都是陽奉陰違!
若只是尋常小事,或許這些宗門都會配合,可與妖國無數妖獸大戰……想都別想!
「陛下。」太傅姜冥淵拱手,語重心長的說道:「妖國成立後,各地妖獸都開始作亂,各大宗門為了鎮壓這些妖獸,已是自顧不暇,又如何還有餘力抵禦妖國?」
「夠了!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不如乾脆讓妖國占了朕的皇宮,做這天下之主如何?!」姬軒怒而起身,一巴掌將紫檀木製的桌子拍成碎片!
「陛下息怒!」一眾大臣忙拱手行禮。
「都給朕滾!
」姬軒厲聲喝道。
眾臣求之不得呢,趕緊退下。
姬軒看到,又是一陣大怒。
「陛下。」此時司禮監總管張喜進來了。
「一群酒囊飯袋!
」姬軒咬牙切齒的怒吼。
張喜眼珠一轉,笑嘻嘻的說道:「陛下,諸位大人也是被那群畜生弄得措手不及,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拿出章程。」
「但願如此!」姬軒冷哼。
「不過……陛下,奴婢愚見,妖國入侵不是我大乾一家之事,此乃人族之禍。」張喜小心翼翼的開口。
「嗯?」姬軒眉頭一挑,眼中閃過莫名光彩:「何意?」
「不如……合縱連橫?」張喜低頭說道:「西域三十六國與橫斷山脈沒有接壤,或許,可以請他們幫忙。」
姬軒眼睛頓時發光,腦海中,情不自禁的浮現出那妖嬈嫵媚的公主身影。
「此言大善!」姬軒狠狠的表揚張喜,說道:「依朕看,張喜你若沒有去勢,足以擔任朕的左臂右膀!」
「奴婢可不敢和兩位相爺比。」張喜嬌羞道。
「此事交給你去辦。」姬軒吩咐道。
「是,陛下,奴婢定將此事辦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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