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你莫非還真要讓我給你當甚麼粗使丫鬟不成？」
白素依舊一副帶刺玫瑰模樣，說起話來極其魅惑。
這要換做一般人，怕是早已招架不住，可惜寧飛曾經滄海，壓根不吃這一套。
「你要送死，本宮管不著你，只是還請大當家的先說條件，免得事後咱們再因此翻臉。」
「聰明！我要身份，要出城身份，另外，你要幫我細查此事究竟是誰幹的。」
寧飛笑道：「您當我傻，不知您要如此行事？只是就算出了都城，又大仇得報，你以後又該如何自處？」
白素冷笑道：「殿下此言，怕不是要勸我從軍吧？」
寧飛先是點頭，復又搖頭。
「從軍也未嘗不可，沈將軍與你一樣同為女子，所得待遇十分豐厚。你又有指揮才能，數次打退官兵進攻便是證明，自能幹出一番事業。」
「但是朝堂講究出身，不論能力，你又身份太過複雜，恐怕會落得個兔死狗烹的下場。」
「因此還有第二個選擇，流民正在向都城匯聚，這些人已對朝廷失了信心，將他們聚集一處，未必不能重整二龍山。」
白素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
「堂堂大乾九殿下，竟然勸人上山為匪，屆時尾大不掉，試問朝廷該如何處置？恕我直言，你該不會是你爹領養的吧？」
白素畢竟與山匪混久了，說話難免過分，因此寧飛並不介意，轉身便走，邊走邊道：「不得民心，殿下也是山匪；若得民心，山匪也是殿下。」
「你常劫富濟貧，不禍害百姓，有你給他們個出路，倒也算功德一件不說，還算幫了朝廷一個大忙。」
白素連忙跟上，道：「你不怕我做大做強，顛覆了你大乾朝廷？」
寧飛笑著搖頭。
「君權神授都是扯淡，權力自下而上，鎮不住底下那些人，再怎麼求仙問佛，也絕對無用。」
白素大吃一驚。
寧飛這話暗含王道、霸道，與自己先前所見之人迥然不同，莫非他在藏鋒？
倒也能理解，哪有那麼多廢立太子之事，不出意外，當今太子便是未來繼承大統的唯一人選。
寧飛若是顯露帝王之相，誰敢確保正武帝不會忌憚他？
就算正武帝不會，太子又豈能容他？
作惡多端尚且被人栽贓陷害，若是表露心跡，處境豈不更慘？
「來日你若為朝廷所不容，未必不能投靠於我，男子有壓寨夫人，你給我當個壓寨丈夫也未嘗不可。」
寧飛一笑置之。
走出沒兩步，忽聽得「噌」一聲怪響，白素已閃身擋在寧飛面前，一把飛刀被她握在手裡，刀柄上繫著一段布條，其上寫就八個大字：今夜子時，望江樓見！
白素將飛刀遞給寧飛，揉著手腕道：「擲飛刀之人力氣極大，若非不想殺你，這飛刀我定接不住。」
寧飛十分鎮定的看完布條，在腦海中尋找關於望江樓的記憶。
也是前身太過花天酒地，都城所有有名酒樓都已去過，望江樓自然也不例外。
而且望江樓東家的女兒生的極為嬌俏，原身沒少調戲，故此印象頗深。
和傳統酒樓不同的是，望江樓主營天南海北各式新鮮菜品，比如那時節極為罕見的西律特色美食大盤雞。
這時還不叫大盤雞，望江樓美其名曰鳳凰落山。
也正是因此，一般外地商賈居多，西律人、北蠻人、南凰人等匯聚，約在那裡，怕是身份極為複雜。
「要不要今晚姐姐陪你一同前去？」
「不必，你先當好你的奸細吧。」
寧飛將布條解下塞進懷裡，飛刀隨手扔到一旁，帶著白素來至鎮撫司。
一往一來，張凌已在都察院及余松家周圍布好了天羅地網，趕了回來，見寧飛返回，身邊還跟著先前刺殺他那女子，登時如臨大敵。
「不必驚慌。」寧飛道，「你把這人和仙刃派那幫傢伙關在一處，她會幫我們套話，過程儘量顯得自然，能明白麼？」
「殿下放心，此事小人極有經驗。」
「另外，再給我尋幾名高手前來，晚上我要出去辦事。」
「是！」
張凌帶著白素下去，不久返回時，身邊多了幾個矮小漢子。
別看貌不驚人，個個眼神陰狠毒辣，想必是刺客之類不可忽視的狠角色。
「參見殿下！」
在張凌的帶領下，一干人等盡皆行禮。
「起來吧！都是些高手，也都是些連飛魚服都混不上的可憐人。」
眾人無言以對。
像他們這樣的底層，別說飛魚服，能混上件不打補丁的外衣，可以養家餬口，就已是老天開眼了。
可不是所有錦衣衛都有外快可拿，得孝敬上面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你的孝敬人家壓根看不上，能力又這麼強，巴不得以你貪污為由把你開除呢，誰還敢知法犯法？
因此一個個跟《繡春刀》里的錦衣衛一般，混的極差。
「本宮雖執掌錦衣衛，卻也沒賞賜飛魚服的特權，但請諸位放心，事成之後，好處多多。」
「謝殿下！」
眾人連忙再次行禮。
張凌對寧飛心悅誠服，尋來之人自然也都知根知底，關係匪淺。
這些人雖不像張凌那般單純，到底寧飛這番話份量極重，面子給了，好處也會兌現，想法自然比先前不同。
眾人下去後，寧飛把張凌單獨留下，道：「事後你可曾想過如何自處？」
現在所有人都知道寧飛有個體己人叫張凌，紮根錦衣衛。
就算太子、八皇子不將這等小人物放在眼裡，錦衣衛里那些趨炎附勢之人也定不容他。
飽受白眼都是好的，真到了窮凶極惡的地步，甚至會讓張凌家破人亡。
張凌雖心思單純，從未想過此事，到底架不住身邊有聰明人，曾提醒過他。
「回殿下話，小人向來被人藐視，有您以禮相待，就是死，也心甘情願。」
「還是那句話，你死了，誰來護我？給你指條明路，事後記得帶著你這一干兄弟做些小惡，捅到毛詳那裡，他現下還是陛下的人，不會為難你們，頂多開除，屆時我有去處安排你們。」
「多謝殿下！」
按說這種事，寧飛裝傻充愣即可。
卻萬沒想到，他甚至已早早將自己後路安排妥當，心下更是感動。
「請殿下放心，就是刀山火海，小人也定萬死不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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