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曉登時沒了好臉色,但因寧飛事先交代過她,不能暴露身份,故此只能隱忍不發。
顏瀚則因此大吃一驚,不禁上下打量起寧飛來。
先前聽顏澤瓊說過此事之後,他還道自己女兒吹牛呢。
怎麼可能有那等既有書卷氣,又殺伐果斷之人?
就算有,她哪裡來的運氣,正巧碰上?
然而如今見到此人之後方才發覺自己有多山炮,沒見過可不代表沒有,更何況運氣這東西真說不清道不明!
眼前這人確如顏澤瓊所說,冷靜睿智而又氣質獨特,雖說年輕,卻少年老成,又生在乾朝,正武帝極會用人,有朝一日極有可能一飛沖天!
更不要說此人一看便是這支孤軍的統帥了。
這一步棋是寧飛整個戰略計劃中最關鍵的一環,能力和受信任程度缺一不可!
得寧飛如此器重,此戰過後又有不世奇功,不敢說成為第二個魏國公,那也是一方人物,至少是能和聶榮相提並論的。
這麼說來,就算不入贅,似乎於顏瀚而言也能接受!
畢竟屆時是可以將此人拉攏過來的。
「小將軍,瓊兒所言多少有些戲說嫌疑,今日本將軍正式給你個承諾,不論何時,只要你願意,入贅也好,娶走我女兒也罷,隨你的便!」
顏澤瓊登時激動不已。
她還以為為南詔計,顏家只招贅不嫁女呢,不成想還有這一說,自然高興,連忙看向寧飛。
寧飛無語至極。
「咱們正打仗呢,不管什麼事,以後再說成麼?」
「也好!」
到底事態緊急,不是說這等事的時候,故此顏瀚認真道:「我能給您湊出幾千甲冑,都在我軍營里,您可以立刻讓人來穿。」
「另外,小將軍是不是得告訴老夫,殿下到底想要我們怎麼打仗?」
畢竟已到這等時候,寧飛便就無需再藏著掖著了,直言不諱道:「咱們先不動手,做好機動準備,一旦大軍開始渡河,和對方打的難解難分,咱們便就抄他們後路!」
「哦!?」
顏瀚先是一愣,旋即皺著眉遲遲說不出話。
這尼瑪還學個屁南凰,早點歸心才是正道!
寧飛這戰略可以說已經到了恐怖如斯的地步,大軍過河之後,八成會破釜沉舟,屆時首戰必然告勝。
南詔軍士氣低迷之時,回頭一看,老家讓人給占了,他們會怎麼想?
寧飛這一戰略,其實就是背水一戰的翻版,固然不敢和兵仙相提並論,如果換他去打那一仗,未必真就能奏凱而歸。
但別忘了,寧飛的優勢相當之大,他可是有內應的!
雖說那時節沒有韓信,顏瀚甚至沒見過這一戰略,到底他也能感受到其中蓬勃而生的寒意。
「敢問小將軍,事後可能幫老夫引見殿下一二?」
顏瀚固然知曉寧飛極為有才,擊敗西律便是證明。
但那場仗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寧飛並非是從戰略上贏的西律,一因太得民心,二則有折衝府兵馬相助,其實看不出名將之姿。
但這次的奇正相生不同,顏瀚發自內心認為,他遠無法和那位五珠親王相提並論。
果然是正武帝的兒子,不僅五皇子戰力非凡,寧飛打仗也是一把好手!
「其實這法子是我們家、我們家大人提出來的!」
不能明說寧飛身份,還不能暗示麼?
至少也得讓他享受到該享受的吹捧,故此祝曉方才如此說話。
「這位姑娘看著眼生,小公子,你這女人緣挺不錯的嘛!」
顏澤瓊語氣中沒有絲毫吃醋之意。
真不是她不在乎寧飛,亦十分想將此人據為己有。
但沒法子,他魅力實在太大,有道是堵不如疏,無端吃醋反倒會刺激到他,不如由著他去,只要他心裡有自己就成。
「這種時候你少說兩句!」
顏瀚白了顏澤瓊一眼,旋即以一種難以讓人猜透的奇怪目光打量寧飛。
怪道大乾能南平南凰,北勝北蠻,對於人才的培養能力,真不是他們這些鼠目寸光之人能比的。
這更加堅定了顏瀚效忠大乾的決心。
且不說就算南詔再度叛變,也輪不到他一個絕戶當皇帝。
就算可以,偏安一隅之下,也沒甚意思,每天還得擔驚受怕,早晚會被大乾幹掉。
不管別人怎麼想,顏瀚固然有心手握大權,到底更加在乎性命。
不如真心臣服大乾,就連那幫土司,正武帝都待之以禮,何況雙方血脈相同?
而且正武帝這人可是相當護手下人的,沈婉秋也好,魏國公也罷,固然猜忌他們,但卻不會幹出像九妹那樣過河拆橋,甚至河還沒過就拆橋的蠢事。
屆時功成身退,安安穩穩當個富家翁,不失為一個好選擇嘛!
更不要說未來女婿還這麼有能力了。
若是真就投靠大乾,自己便就不必再為女兒遮風擋雨,恰恰相反,可以讓女婿幫自己遮風擋雨,何樂而不為?
「我這人一向心比天高,不成想傲了一輩子,臨了讓你給我上了一課。」
「也好,早點打破幻想未必就是壞事,小將軍,我若沒猜錯,你是殿下心腹吧?」
「事成之後,老夫求你看在我女兒與南詔、劍南百姓面子上,一定告訴殿下,老夫真心投靠,就算沒有爵位,當殿下手底下一個老兵也未嘗不可!」
「有趣!」
寧飛能看出顏瀚此言發自內心,便就不由得看了眼顏澤瓊。
他固然知道,顏瀚是因大乾天朝上邦之威,這才有心臣服。
到底顏澤瓊算個引子,固然沒她也有別人,但卻還是相當有用。
故此他有些不知該怎麼面對這姑娘。
娶她吧,寧飛真做不到。
不娶吧,恐怕會傷人家姑娘的心。
至於做妾,好像不是那麼回事。
算了算了,事後再想吧,如今第一要務,是趕緊將這場仗打完!
天亮時,另外幾路大軍幾乎同時開始渡江,不可避免被南詔軍發現,固然有些手忙腳亂,但因早已做好準備與心理建設,亂中有序的開始截擊乾軍。
如顏瀚所想,寧飛果然主打一個不成功便成仁,直接把船鑿沉。
加之聶榮及其手底下人也不是吃乾飯的,既有豐富作戰經驗,又經他訓練,極擅水戰。
而且和寧飛這支孤軍不同,他們是有甲冑的!
故此剛一接觸,南詔軍便被打的丟盔棄甲,不得不且戰且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