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寧飛及其手下人的輕鬆愜意,寨子內包括旦增桑姆在內的所有人都屏氣凝神,大氣不管喘一次。
沒人知道這伙精銳中的精銳士兵何時會衝進寨子,也沒人知道他們是否能在那樣的衝擊下性命無憂。
其實一開始,旦增桑姆最好的選擇不是固守,而是仗著熟悉地形,潛入深山老林,讓寧飛抓不到他。
但話說回來,那樣一來,於他們而言實在太過危險。
寧飛要是占了寨子,犁庭掃穴還好,萬一和當地百姓相安無事,且還救濟他們,旦增桑姆手底下人會怎麼想?
又是在山裡,分的極散,旦增桑姆鞭長莫及,難保他們不會背叛自己,進而下山投靠寧飛。
有了這等想法,他方才選擇固守寨子,如此一來雖讓寧飛有機可乘,但同時也能保證手底下人不會叛變。
而且寧飛的優勢變成了他的劣勢,不是想讓部眾對他心悅誠服麼?
那你就絕不能和黎明土司死戰!
至少不能像對付利豐土司一樣對付旦增桑姆。
而且旦增桑姆還有個格桑德吉沒有的優勢,他背後有南詔相助!
那幫人承諾,只要旦增桑姆能將寧飛拖住,就會尋找合適機會進攻大乾邊界,屆時兵合一處,未必不能拿下寧飛。
雖然旦增桑姆很清楚,這樣一來風險極大,畢竟寧飛可不是一般人,能全殲西律五萬大軍,對付起他們來簡直不要太輕鬆。
但話說回來,風險越大,收益越高。
只要寧飛上當,陷入戰爭泥潭無法自拔,那麼日後旦增桑姆甚至能當劍南王也說不定。
可他委實想不明白,寧飛為何在占盡優勢的情況下選擇圍而不打。
旦增桑姆雖不知他來此究竟是為何事,但能看出他平劍南諸土司之迫切。
結果竟然耐得住寂寞,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想不明白,旦增桑姆索性不想,反正他有的是糧草,寧飛的消耗又十分之巨,且有必須出手理由,因此旦增桑姆不必擔心。
結果對人心的不了解令他犯了個大錯,第二天早上起來時他竟驚奇的發現,手底下士兵跑了近千人之多!
那首歌的影響加上寧飛在這裡的威名,他們是真害怕自己會完蛋,因此這才於昨晚趁著防守稀鬆,直接溜了。
這也怪旦增桑姆,他雖然篤定寧飛會衝進來。
但也知道,這貨極為聰明,若自己無明顯破綻,必然不會上當。
於是抬了寧飛一手,故意放鬆了戒備。
沒想到正巧給了底下人趁機逃跑的機會!
這下旦增桑姆徹底傻眼。
形勢逆轉,現在不得不主動出擊的人成了自己!
這要是再跑下去,自己非得成光杆司令不可。
可還沒等他無奈,忽有人過來稟報導:「土司大人,不好了!寧飛軍、寧飛軍開始攻寨子了!」
此話一出,旦增桑姆陰沉的臉瞬間變得燦爛光明至極。
好好好,這感情好啊,主動權又回到了自己手裡!
「傳我命令,按預定計劃行事!」
旦增桑姆相當有信心。
因為他在寨中設下了不為人知的圈套,不敢說全殲寧飛手底下人,因地形限制,能衝進寨子的人並不多。
進來一撥,旦增桑姆就有信心擊敗一撥,就算無法滅掉,也能將他們擊潰,一點一點消耗寧飛的軍心!
但不知為何,這話說出去沒多久,喊殺聲突然出現,隨後距旦增桑姆越來越近!
沒等他出門查看情況,有人渾身是血的跑進來稟報導:「土司,大事不妙,他們、他們把我們的人全部擊潰,如今已將寨子分割,各軍隊就算還有戰鬥力,也已無法取得聯繫,只能各自為戰!」
「什麼!?」
旦增桑姆整個人都不好了,寧飛為何會對寨內情況如此了解?
難道是......
沒等他多想,忽的一隊全甲士兵沖了進來。
旦增桑姆只能拔刀迎戰,結果被其中一人輕鬆砍斷胳膊跪在地上,其餘護衛則皆命喪當場!
「不!」
「這不可能!」
「我精心布置的局怎麼會毀於一旦?」
「這絕不可能!」
旦增桑姆已來不及顧及斷臂之痛,而是怒吼命運的不公。
斬斷他胳膊的那人冷笑道:「不就是想將我們引入寨中,再拖住我們,好讓南詔看到希望,進而出兵幫你嘛!」
「想法不錯,但你去問問你手底下那些人,他們會這麼想麼?」
「你在用他們的命,搏你自己一人的榮華富貴,怎麼可能做到?」
「而且你不會真的以為背叛自己的部眾,投靠南詔,就能有話語權吧?」
「別逗了,南詔那娘們之所以忍受於你,還不是因你是土司,於他們而言十分有用?」
旦增桑姆其實知道此人的話說的對。
沒有土司這一職位,他確實沒法子和南詔那些人叫囂。
但話說回來,一旦成功,昔日裡那些怨恨他的部眾未必不能轉變對他的看法。
旦增桑姆固然不會改邪歸正,但隨著控制的地方和人口增多,他便就不會再這麼欺負自己人,甚至還會給他們更多好處,屆時......
「我要見寧飛!」
此時說什麼都晚了,旦增桑姆必須要問問寧飛本人,自己到底哪一點想錯了。
那個以玩弄人心著稱的傢伙,一定會給自己一個合理的解釋,一定會懂自己!
「我就是,有什麼話直說便可!」
寧飛摘掉包裹的極好的頭盔,露出本來模樣。
「什、什麼?」
旦增桑姆整個人都不好了。
寧飛不是在錦城麼,怎會來至此地?
就算來了,又為何要衝在第一位,他不要命了麼?
「怪不得你能殲滅西律五萬大軍,憑你之勇,無人是你對手。」
也許十萬對十萬的情況下,主帥親自衝鋒陷陣未必能反敗為勝。
但這種小規模戰鬥,就算寧飛不和旦增桑姆玩心眼,只要衝在第一位,他手底下人爆發出的戰鬥力也是難以想像的。
更何況人家還有裝備優勢,旦增桑姆其實輸的不冤。
「帶路的,想必是那些逃走的人吧?」
「你也太精明了,知道他們家人就在寨子中,一定會因害怕我報復他們而打回來,屆時稍加利用一番,自然能達到目的。」
「而且你還極為占理,你不是在以五珠親王身份攻打一個不聽話的土司,是在幫一個土司的部眾回他的家,救他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