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空撫著下頜,凝神回放這四兄弟的千手觀音掌。
這千手觀音掌不僅僅是快,更是精妙,防不勝防,避無可避,自己有金剛不壞神功,才能挨得住。
換了其他人,除非穿了寶甲,才有望在他們的掌下逃生,否則,斷無幸理。
當真是大殺器。
尤其是他們的火候爐火純青,威力更是驚人。
既然知道了他們的掌力奈何自己不得,那就好說了,可以肆無忌憚的催動劍法。
比起他們的掌力,自己的劍法威力更強……
當然,如果他們在自己的小西天極樂世界,定身咒一次,便足以收拾了他們。
他想到這裡,搖搖頭。
這門掌法最適合他們施展,對其他人來說,反而沒那麼厲害了。
他忽然抬頭看去。
卻見白影飄飄而來,冉冉如一朵白雲飄下來,卻是寧真真。
「師兄。」寧真真一襲白衣,面如白玉,通體上下一塵不染,宛如姑射山的仙子,不食人間煙火。
法空微笑看她,斜紅泥小爐,沏了兩盞茶。
寧真真挾著淡淡的沏人幽香,來到他身邊坐下,接過法空遞上的雪瓷茶盞:「師兄,我大有收穫。」
法空輕啜一口茶茗,慢悠悠的道:「有什麼收穫?」
寧真真也喝一口茶,明眸灼灼,興奮道:「那傢伙還有同夥,也在淳王府內。」
法空眉頭挑動。
寧真真道:「而且還不止一個同夥,共有六個。」
法空皺眉道:「六個之多?」
寧真真肅然點頭:「有一個是廚娘,兩個侍女,兩個護衛,還有一個是客卿。」
她搖搖頭道:「真是不知道,是如何有這麼多漏網之魚的,淳王府不是出了名的密不透風嘛!」
法空道:「招納那麼多奇人異士,怎麼可能密不透風。」
寧真真道:「這些奇人異士之中是有專門堪察秘諜的,所以淳王府一向讓人放心。」
「他們七個都瞞過了。」法空眉頭一挑:「這絕非湊巧, 也不是那位奇人異士失誤。」
「那客卿便是專門堪察秘諜的。」寧真真哼一聲。
法空失笑。
監守自盜, 賊喊捉賊, 防狼的便是狼,簡直就是大笑話。
寧真真搖頭:「這一回能斷定,不是淳王故意如此的, 是確實被瞞騙過了。」
法空頷首。
再怎麼裝模作樣也不能做到這程度。
寧真真道:「我要點破嗎?」
法空雙眼忽然變得深邃,深深看她一眼, 輕輕點頭:「可以點破。」
他雙眼恢復正常。
寧真真舒一口氣:「這些傢伙讓人如鯁在喉, 渾身不舒服。」
法空道:「不過要注意, 那位高手可是頂尖高手,淳王府沒能留住他。」
寧真真蹙眉。
法空道:「所以你要密報淳王, 越隱秘越好,不要暴露自己。」
「……好。」寧真真慢慢點頭。
法空雙眼再次變得深邃,看了看她, 搖頭道:「除了這七個, 還有大雲秘諜的, 一共是九個, 正是那兩個偷偷放水,放跑了那個。」
他說著話, 左手食指與中指駢起,輕輕點中寧真真黛眉中心處。
寧真真閉上眼睛。
片刻後醒過來,露出驚奇。
她沒想到這兩人竟然也是大雲的秘諜, 因為他們兩個可是跟大雲有深仇大恨的。
看來是編的身世。
既然是編的,怎樣瞞過淳王府的呢?
淳王府對客卿及護衛的身份是嚴格審查的, 絕不容許有含糊與瑕疵。
他們兩個是出了名的仇恨大雲,手上已經沾了不少大雲高手鮮血, 懷疑誰也不會懷疑他們。
可萬沒想到,他們竟然是大雲的秘諜, 也真夠狠的。
為了取信,竟然殺自己人。
法空笑道:「覺得不可思議吧?」
「匪夷所思。」寧真真搖頭:「也難怪他們能藏得這麼深,太狠了。」
法空點點頭。
為了取信於大永,對大雲自己人動手,確實是夠狠,也確實是洗刷嫌疑的最好方式。
兩人隨後切磋了一番武功,法空將自己的一些感悟傳給她, 助她一臂之力。
兩人正在切磋之際,法空忽然眉頭一挑,目光忽然變得深邃,投向了某一處。
隨即他一閃消失。
他的聲音在寧真真心裡響起:「我先去一下, 寺里那邊有事。」
寧真真停住動作,蹙眉看向金剛寺的方向。
她隨即閉上眼睛開始細想先前動手的情形,莫名的感悟在心中浮現。
她沉浸其中,不知時間流逝。
法空出現在金剛寺的藥谷,出現在湖上的小亭里,看向正靜靜站在小亭里的一個丰神俊朗的青年和尚。
青年和尚身形修長挺拔,面容俊朗逼人,一身黃色僧袍卻透出貴氣。
正是大妙蓮寺的元德神僧。
元德神僧正負手站在亭內,清澈的目光落在清澈的湖水上,看著湖裡的水草蕩漾,魚兒自由自在遨遊。
他對法空的忽然出現仿佛有所預料,轉身過來,合什一禮:「法空大師,失禮了。」
法空合什,溫聲道:「元德大師佛駕光臨,有何指教?」
元德和尚忽然闖進來,委實失禮。
不過看元德和尚的神情,卻是沒有敵意。
元德神僧緩緩道:「貧僧前來,確實有事相求。」
「元德大師說笑了,」法空溫聲道:「國師已經出關,大妙蓮寺高手如雲。」
元德神僧肅然道:「家師雖已出關,大妙蓮寺也高手如雲,可這件事確實需要法空大師你相助。」
法空笑著搖頭失笑,負手踱步,出了小亭往外走,沿著湖上的迴廊。
他所過之處,魚兒紛紛涌過來,追逐著他的身形,他走到哪裡,密密麻麻的魚兒們走到哪裡。
明媚的陽光下,魚兒身上的鱗片閃閃放銀光,魚兒涌動,銀光閃爍,頗為炫目。
元德神僧跟上他的身形,看到這般情形,不由讚嘆道:「好有靈性!」
湖裡的這些魚兒仿佛成精了一般,顯然是認出了法空。
法空笑笑。
他離開湖上,來到了藥圃。
法寧正在藥圃里鋤草,動作輕盈而流暢,笨重的鋤頭在他手裡好像草棍般輕鬆。
元德神僧亦步亦趨跟著法空,來到藥圃里。
法寧和尚放下鋤頭,合什一禮,然後便繼續鋤草,動作嫻熟而流暢,速度極快。
法空伸手一招,遠處的湖中升起一道水柱,水柱在空中形成一道白虹,連通湖面到法空上空。
水柱到了法空的上方,忽然崩散,形成漫天水霧紛紛落下,精準的澆到了周圍的藥圃之中,打濕了一片片藥材。
水柱源源不斷,待一盞茶過後,這些藥材個個精神煥發,不復先前的蔫頭耷腦。
法空滿意的點點頭。
元德神僧面色平靜,心下微沉。
這一幕龍吸水極是漂亮,體現的不僅僅對力量的精準控制,還有力量的強橫。
要知道,這可是間隔了一百多米,自己是無法控制那麼遠距離的,這便是真正的修為差距。
再加上神通,更是可怕。
自己在法空跟前毫無勝算。
「法空大師,那我便說實話吧。」元德神僧平靜說道:「此事說來也是我們大妙蓮寺的一樁醜聞,還望法空大師與法寧大師能保密。」
法空點頭。
法寧忙合什點頭,繼續埋頭鋤草。
元德神僧看法空沒有迴避法寧的意思,便繼續說道:「敝寺有一位師叔,修煉了魔宗武學。」
法空道:「大乾的魔宗?」
「正是。」元德神僧肅然點頭:「天魔秘典可是世間最頂尖的奇功之一,很多奇功都是舉世難敵的。」
「可惜,無法練成。」法空道。
這一點沒辦法否認,天魔秘典上的奇功數不勝數,而且有數門奇功威力驚人,練成之後近乎無敵。
但那需要修煉到極深境界。
而越是這樣的奇功,越是難練,動輒走火入魔,練它就是尋死。
所以後人得了教訓之後,也就沒有特意去練那些魔功的。
元德神僧道:「敝師叔便練成了一門魔功,業刀。」
法空在腦海里迅速搜索這門魔功,業刀……
他迅速想起了這門魔功。
業刀,聽起來便有佛門的意味,確實是與佛門相關的一門刀法。
業便是業力,業刀便是業力所凝之刀。
業力乃是宿世之力,是凡人無法掌控的力量。
此刀練成之後,刀是無形之刀,殺人也是無形之中,甚至對方升不起感應便被殺。
法空皺眉:「業刀?真練成了業刀?」
元德神僧緩緩點頭:「應該錯不了。」
「那要恭喜了。」法空道:「業刀練成,近乎無敵了。」
元德神僧面露苦笑。
法空笑道:「難道貴寺因為他練了魔功而要懲罰,從而得罪了他?」
「……是。」元德神僧緩緩道。
法空若有所思:「不是因為練魔功而懲罰,是因為他犯了戒違了戒律,……殺同門了?還是殺無辜之人了?」
元德神僧臉色僵了僵。
法空點頭:「看來是殺了同門,那就沒辦法了。」
元德神僧臉色沉肅。
法空道:「既然如此,那就是要追殺他?」
「是。」元德神僧肅然。
法空道:「可又追不到他?」
元德神僧點頭。
法空道:「是想請我幫忙追到他?」
「……有勞大師了。」元德神僧合什一禮。
法空微笑看著他。
元德神僧看看他,知道了他的意思,從懷中取出一卷書,遞給法空:「此乃敝寺所珍藏的佛經,可以給大師一觀。」
法空掃一眼,笑道:「西迦貝葉經。」
大妙蓮寺這一次出手倒是大方,也有誠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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