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量著這四顆舍利。閱讀
陽光之下,它們晶瑩剔透,宛如琥珀,但堅硬無比遠非琥珀可比。
每一顆舍利便是每一位高僧的經驗,便如記憶之珠差不多。
法空這一陣子一直在研究記憶,所以對這個格外的敏感,覺得舍利很奇異。
先前時候,他對舍利並沒有太過考慮其中的玄妙,覺得舍利就是高僧火化之後所凝結,蘊含著高僧的智慧也無可厚非。
現在細想卻覺得不對。
記憶是魂魄之功能,而身體與魂魄是分開的,一般來說,舍利應該是骨頭,是身體。
魂魄離體,記憶也就跟著帶走了,怎麼還可能留在身體之內,甚至骨骼之中呢?
怎麼想,都覺得不太對勁。
這魂魄之秘自己還是差得遠,諸多記憶之中也罕有涉及到這一方面的。
甚至虛空胎息經這般神妙之法都沒有涉及,只是精神運用之法。
他無奈的搖搖頭,將其中的淡黃色舍利貼到眉心處,眼前一恍惚,耳邊傳來轟隆雷鳴,腦海虛空,藥師佛像微微放光,眉心處出現一顆記憶之珠。
天悟和尚的記憶鑽進了他腦海。
……
赤紅的是無色和尚,墨綠的是精忍和尚,最後一個是華雲和尚。
半晌過後,法空抬頭看向湛藍天空,微微恍惚。
沒想到,不僅僅有修行精嚴的大師成為一品,還有邪僧也進了一品。
除了天悟和尚是高僧大德,其餘三個和尚都是邪僧,修行的都是邪法。
赤紅的無色和尚殺戮成性,可稱千人斬,一生至少殺了一千多人,這還不包括受牽連的無辜之人。
墨綠的精忍和尚一樣是殺戮如阿修羅。
淡紫色的華雲和尚卻是好色如命,一生也可稱千人斬,胯下至少騎過一千個女子。
天悟和尚踏入一品不足為奇,修行的是正宗佛法,而無色、精忍、華雲卻是十足的邪僧,仍舊明心見性,踏入一品。
這讓法空對明心見性的理解猛增一大截,隱隱約約觸摸到了自己的本性。
他覺得不需要多久,應該就能踏入一品了。
到時候就能放手而行,少一些顧慮。
中午吃飯的時候,林飛揚他們洗漱乾淨,坐在桌邊開懷大吃。
尤其是周陽與徐青蘿,吃得最香。
背簍馱泥對體力消耗極大,與練功的消耗又不同,讓他們的胃口大開。
林飛揚狼吞虎咽了一會兒,慢慢放慢了速度:「對了,京城現在有人在賣神水。」
法空點點頭。
「難道住持你知道?」林飛揚好奇的問。
法空搖頭。
「那為何一點兒不驚訝?」
「這本不是什麼稀奇事。」法空道:「所有人都削尖了腦袋的想賺錢,神水如此珍品,怎會沒有買賣?」
「我就奇怪了。」林飛揚道:「我們寺里不可能外泄的,而且每個過來求神水的,我都是要求當場喝掉的,不准帶走。」
法空點點頭。
他知道林飛揚對這一條標準的執行很嚴格的。
林飛揚皺眉道:「這就奇怪了,這般嚴格,他們是怎麼弄到的神水?總不可能有賊進來吧?」
法空笑道:「隨他們吧,神水是敞開供應的,有需求的人過來喝便是,真需要的也沒必要花錢。」
林飛揚道:「他們賣得極貴,是暴利,太過份了。」
「有多貴?」
「這麼一小瓶,要十兩銀子。」林飛揚從懷裡掏出一個裝丹丸的碧綠小瓶,大拇指般大。
「十兩……那確實夠貴的。」法空頷首。
「十兩銀子啊!」林飛揚哼道:「他們賣這個不是救命的,據說是用來保養皮膚,簡直就是搶錢嘛!」
「林叔,這神水真能保養皮膚嗎?」徐青蘿忙問。
「我沒試過,不敢說,」林飛揚道:「不過買神水的都是非富即貴,個個都精得跟猴子似的,要是沒效果,怎麼可能買!」
徐青蘿雙眼放光:「那我要弄一些,是拿來洗臉嗎?」
「好像是在臉上塗上薄薄一層,每天晚上睡前塗一次,第二天的皮膚就會水潤光滑,據說很神奇。」林飛揚道。
徐青蘿頓時看向法空:「師父,我也要用神水塗臉。」
「胡鬧。」法空失笑:「你才多大點兒,正是水嫩的年紀,塗這個做什麼。」
「我雖然水嫩,可是風吹日曬的,還是會傷臉。」徐青蘿忙道:「師父!」
「行行,你想塗就塗吧。」法空答應。
「多謝師父!」徐青蘿頓時眉開眼笑。
周陽張了張嘴想諷刺臭美,卻被徐青蘿瞪回去,只好撇撇嘴,把話咽下去。
林飛揚皺眉道:「我就是好奇,到底是怎麼把神水弄出去的?難道是他們過來求救,喝了神水,出去之後又吐出來的?」
「林叔!」徐青蘿頓時嗔道:「我們在吃飯呢!」
林飛揚嘿嘿笑著撓撓頭:「我就是非常好奇到底是怎麼弄出去的神水,既沒有小偷,又逼著他們喝光,那只有這麼一個辦法了。」
徐青蘿嗔瞪著他。
「好好好,不說了便是。」林飛揚笑道:「如果那些千金小姐貴夫人知道自己抹的神水是口水,嘿嘿……」
「林叔!」徐青蘿嗔道。
「好好,這次真不說啦。」林飛揚忙道。
法空笑看一眼慧靈和尚。
慧靈和尚忙道:「住持你看我幹什麼?我跟神水沒關係!」
法空笑了笑。
慧靈和尚忙大聲道:「住持不信?」
林飛揚疑惑的盯著慧靈和尚,慧靈和尚卻不看他,眼神轉向別處。
林飛揚靈光一閃,今天腦袋瓜轉得格外的快,恍然大悟的一拍桌子:「內賊!」
「什麼賊不賊的,難聽!」慧靈和尚忙道。
林飛揚嘿嘿笑著一拍桌子,指向慧靈和尚:「原來是老和尚你偷的神水!」
「我什麼我!」慧靈和尚擺擺手:「趕緊吃飯,吃完飯還有事要忙呢。」
「有什麼事?是偷神水出去賣,是不是?!」林飛揚嘿嘿笑道:「老和尚,沒瞧出來呀,你這般無恥!」
「胡說八道!」慧靈和尚眼睛一瞪:「誰無恥了!」
「誰偷的神水誰無恥。」林飛揚氣定神閒的慢慢悠悠說道,嘴角掛著諷刺:「家賊難防吶!」
眾人都疑惑的看向慧靈和尚,半信半疑。
徐青蘿看看林飛揚,又看看慧靈和尚:「林叔你別冤枉老祖宗。」
「我真要冤枉了他,我就倒著吃飯!」林飛揚撇著嘴不屑的道:「老和尚你敢不敢說實話?」
法空擺手道:「行啦,神水是屬於外寺的,是我們大家的,誰想取就取,別賊不賊的。」
「就是就是。」慧靈和尚忙不迭的道:「我這叫拿,不叫偷!」
「呵呵!」林飛揚發出怪聲怪氣的冷笑。
法寧低聲問:「師伯祖,可是有什麼地方要用銀子?缺多少銀子?」
「咳咳。」慧靈和尚不自在的道:「是缺了一點兒,但也沒怎麼缺。」
「我知道了。」林飛揚道:「是又要買什麼珍貴古董,是不是?」
慧靈和尚沒好氣的道:「你什麼都知道!」
林飛揚道:「那你們要幹什麼?」
「沒銀子怎麼收藏?」慧靈和尚道:「難不成去搶?我每天只舀一瓢神水出去賣點銀子,買下那件寶貝就不賣了。」
林飛揚道:「老和尚,你能想出這個主意?是不是至淵老和尚鼓動的?」
「小林子,你真多事。」慧靈和尚沒好氣的道:「我們兩個合作,準備弄一個鋪子,他的女人經營,反正她閒著也是閒著,真沒想到神水竟賣得那麼好,賺了不少!」
林飛揚嘿嘿笑道:「見面分一半,老和尚你賺了銀子,是不是該分一分吶?」
「分分分。」慧靈和尚哼道:「一半留在寺里,一半我留著。」
「這還差不多。」林飛揚得意的道:「有了銀子,可以把寺里的金身修一修。」
法空搖頭:「金身就不用修了,銀子也不必留寺里,師伯祖,先買下那寶貝再說吧。」
「住持……」慧靈和尚撓撓光頭,不好意思的道:「那確實是寶貝,是一個金缽,應該是某一位高僧大德的隨身之物,缽裡面還雕著字,我都不認識的字。」
法空好奇。
慧靈和尚道:「我一看到這金缽,就知道是寶貝,可惜那藏家也是個行家,尤其是看我是和尚,更是獅子大開口。」
「這樣……」法空沉吟道:「那讓寧師妹幫忙去收了。」
「我銀子都交了一部分,他會留著,不賣給別人的。」慧靈和尚道。
法空微笑:「交給寧師妹便是。」
「……行吧。」慧靈和尚看法空堅持,只好說道:「可別弄出岔子,那金缽我是非收不可的。」
他說著話,從懷裡掏出十幾張銀票遞給法空。
法空接過來收入袖子中。
「老和尚你也真笨。」林飛揚哼道:「缺銀子去找山賊呀,准能弄出一些銀子,那個多快。」
「山賊哪這麼容易找,要不然早被滅了,還輪得到我們?」
「那劫富濟貧呀,那幾個為富不仁的,搶了他,又不敢聲張。」
「淨出餿主意。」慧靈和尚撇嘴:「真幹這種事才叫丟人!」
晚上的時候,法空去找寧真真,將此事拜託於她,讓她想辦法把那金缽收入囊中。
寧真真聽了慧靈和尚的事,笑個不停,覺得有趣。
對她來說,確實是小菜一碟。
第二天中午的時候。
李鶯出現在法空跟前,臉色難看。
法空看她臉色如此難看,也沒多問,只是看向她,等她自己開口。
「李姐姐,請喝茶。」徐青蘿端著木盤托著兩盞茶。
李鶯勉強的擠出笑容,道了一聲謝。
徐青蘿抱著木盤站到一旁,想聽聽他們說話。
法空沒揮退她,只是看向李鶯。
李鶯緩緩道:「你看到了吧?」
「嗯?」
「關於坤山聖教的刺殺。」
「什麼刺殺?」
「裝糊塗!」
「我是真糊塗了。」法空笑道:「別吊胃口,說罷,我聽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