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六章 晚霞之冢

  易恆眼中神色雖是淡然,但絕然之意顯露無疑!

  無雙,此女修原來名叫無雙?

  曾經也有一個名叫無雙的修士,想要自己的性命。→

  他腦海中浮現出焚野無雙的面容,也浮現出焚野無雙帶著的那具煉屍。

  艷麗而慘白,雙目泛紅光。

  那焚野無雙哪裡有面前此女清新脫俗?

  只是這清新脫俗中,透露出來的卻是毫無半分人情之味,仿佛執著於陣法,便容不下其他!

  只是她說這陣法堂之中,隨便一個弟子都能困住自己,那便是太過小看自己,姑且懶得計較,也許讓她自認如此也不是壞事。

  諸葛無雙素顏之上,微微一笑,美目中現出一絲嘲諷,繼而似乎覺得與他爭論毫無必要,便低下頭去。

  溫柔的長髮並沒有如一般修士一樣紮起,此時隨著她底下的頭,滑落下來,露出白玉般的玉頸。

  「三思?絕無問題,先將這陣盤完成再說!」聲音如蚊,但在他耳中仍是清晰無比。

  他眼神找不到去處,唯有盯著潔白的玉頸。

  若是此時一拳打去,那完美之極的玉頸,是否會化成碎肉和血霧?

  「好!趙道友請!」他不看趙姓修士的臉色,自顧閉目養神。

  諸葛無雙立即反應過來,顯然他還未恢復完畢,眼神一掃趙姓修士,目光中帶著一絲命令,也有一絲請求。

  趙姓修士對她殷勤一笑,低聲道:「諸葛道友放心,趙某自會全力相助。」

  說完,眼神朝易恆一掃,諸葛無雙淺笑一下,權當鼓勵。

  趙姓修士俊臉現出激動之色,神識探進陣盤,開始刻畫法陣。→

  「陳道友,你我能夠潛逃十多年,難道不覺有些奇怪?」

  「自然覺得不可思議,我倆擊殺秦勝之後的第二天,便已覺難逃生天。」

  「不錯,那一次,秦勝天追殺而來,我倆將要死在他劍下之際,一道劍光憑空而出,擋下那必殺一劍。」

  毒蛇白皙的臉上,一道恐怖的疤痕從左眼拉到右下巴,此時不斷蠕動著,似乎想起那一劍之威。

  陳守天看著他的傷疤,眼神露出一絲愧疚。

  此時,兩人盤坐在山洞中,相距不過丈余,氣息紊亂,面色蒼白,顯然是暫停此處,微微調息。

  「那憑空而出的一劍,我知道是何人所發,想不到多年之後,我竟會受她一劍所救。」

  「但那次的生死危機,相對於之後的十多年來說,其實並不算什麼。」

  「不錯,但每次都能發現那一劍的影子。」

  毒蛇瘦弱的身軀,如今已顯得精幹之極。

  常常躲在陰暗之處的他,十多年來,不得不正面對敵,故而陰冷的氣息,漸漸變得彪悍,眼神中除了犀利,還帶著無畏。

  他看著陳守天一臉唏噓的樣子,心裡暗自猜測那一劍的主人,與他的關係。

  「這只是奇怪之一,更加奇怪的是那秦勝之的死,我總是感覺,他不是死於我倆之手。」

  陳守天微微皺眉,不知他為何有如此感覺,能為伍思義報得大仇,也不枉師兄弟一場。

  但若是秦勝之不是自己所殺,那這還算是報仇?故而他略微不解地問道:「當時,不是我拼命抗住他狂風驟雨的攻擊,你偷襲得手的麼?」

  毒蛇似乎在回憶,那一幕,十多年來,他從未忘記,甚至越來越清晰。→

  「憑他的實力,我的毒,沒有那麼快見效!」

  「不會是因為他正在發怒之中,氣急攻心,導致毒效快速發作?」

  「毒,也分很多種。」

  「他中的不是那一種?」

  「絕不是那一種。」

  「我分辨不出有何區別。」

  「發怒,氣血快速流動,導致毒效快速發作,那是在凡人身上,修士,特別是元嬰修士,難道控制不住氣血流動?」

  「能。」

  「那他為何還是瞬間停頓,被你一劍斬殺?」

  「你是說,他那瞬間停頓,根本不是中了你的毒?」

  「不錯,我的毒,若是發作,不會讓他停頓。」

  陳守天慢慢回憶起來。

  二人決定襲殺秦勝之,是因為感覺他心神不寧、甚至惶恐,見到兩人僅僅打個招呼,恐怕都未曾思索他倆是何人,便匆匆離去。

  看著他如此神不守舍,自己哪裡會放過機會。

  當時雖是衝動,但一來報仇心切,二來元嬰已成,感覺實力增加數倍,似乎有種能打爆天的力量,自然不顧一切朝他殺去。

  而後,得到的卻是如狂風驟雨般的反擊,自己偷襲所獲的短暫氣勢,瞬間被他打落塵埃。

  自己還是太過高估自己,也太低估秦勝之。

  一柄長劍,一式攻擊,便讓自己招架不住,哪怕煉體三層,哪怕同為元嬰。

  好在,毒蛇的毒確實厲害,遽然不妨之下,一道白光僅僅與他擦身而過,他便瞬息停頓,而後,一劍穿喉,全身變得黑臭。

  等秦勝之從空中跌落下去之時,他才反應過來。

  伍思義伍師弟的大仇,終於得報。

  偏偏那時遠處竟然恰好有一修士看見那一幕,偏偏那修士,既認得秦勝之,又認得他們兩人。

  而他兩人自然也認識那修士。

  那修士,便是焚野無雙,艷麗的容貌,泛紅的雙目。

  等他倆反應過來,已是追之不及,故而一天時間未到,兩人行蹤便已暴露,無盡追殺便已到來。

  「難道你認為他之前便已中毒?」

  「也許是,也許不是,但若不是毒,才是真正的毒。」

  陳守天理解他這話的含義。

  這世間有很多比毒更為厲害的毒。

  人心、噩訊、愛恨等等,那才是真正的毒。

  「之後我倆被一路追殺,在這大陸之上,到處躲躲藏藏,卻終究沒有死去。」

  「不錯,很多時候,我都以為再也見不到明天的太陽,腰身都已無法挺直之時,卻又逃得性命。」

  「但我倆繞來繞去,卻始終是圍繞著那裡在兜圈。」

  毒蛇將獨臂抬起,食指伸出,朝洞口外指去。

  陳守天本來無須扭頭,便知他所指之處是何地方,但他還是扭頭看去。

  此處,是一座大山之中,一處狹窄天然山洞之內。

  從一人大小的洞口朝外面看去,此時已是黃昏之際。

  夕陽西落,對面天際正是霞光萬丈之時。

  霞光覆蓋大地,群山之中,多多少少有一些仙霧,也映出種種亮眼的光芒。

  但每次這個時候,他將目光移到那裡,渾身都不由打個寒顫。

  群山深處,那應該覆蓋大地的霞光,竟然生生留出一個巨大的空缺。

  似乎霞光照射到那裡,便被那處空間吞噬一般,蹤跡全無。

  十多年來,被追殺得逃來逃去,總是遠遠地繞著那處空缺,追殺之人不敢靠近,他們自然也不敢靠近。

  追殺他們的修士,無論是秦家還是執法堂,都有意無意將他們活動範圍限制在空缺的附近。

  比如,這裡,距那處空缺萬里山洞,就暫時安全,能夠給予他們短暫調息。

  但若是他們轉身遠離那處空缺逃亡而去,不出一月,又會被趕著逃到這附近。

  隔著萬里,繞著那處空缺,便能保住性命。

  那處霞光空缺之處,唯有霞光覆蓋大地之時能夠用肉眼看到,等霞光消失,再靠近那裡,也感覺不到那處虛空有何不同。

  唯有一點,若是運氣不好,便會瞬間消失在虛空之中,如同霞光一般,似乎被虛空吞噬。

  無數修士曾經被吞噬,從未有一人出來,無論修為如何,實力如何,無一例外。

  數萬年過去,再沒有任何修士敢以身試法。

  於是,那裡有了一個名字,晚霞之冢。

  晚霞本是美麗之極,特別是在此仙境一般的群山之中,但晚霞之冢,數萬年來,卻是令所有修士談之變色,不敢靠近萬里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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