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炷香之後,易恆從破碎的洞壁穿過,走進那通道,再將那四五尺寬大的孔認真填好。
進入通道之後,身形一陣變幻,一個活生生的王姓修士朝礦洞深處走去。
而真正的王姓修士,已經被噬金蟲吞噬乾淨。
王姓修士名叫王連海,本是一介散修,十年前投靠此城中副城主,黃家,得到黃家資源相助,三年前進階元嬰。
而此礦石並不是蒼羽玄金礦,而是蒼羽玄晶礦。
兩者僅僅相差一字,但其價值和珍貴卻有天地之別。
蒼羽玄金礦雖是珍貴,但卻只是蒼羽玄晶礦的衍生之物,其硬度、重量,能提升法寶威能,不及後者一成。
易恆問出此消息之後,瞬間覺得心臟狂跳不止,他知道,若是此事一個處理不好,很有可能會再次引發修士大戰。
起碼祿州以十方書院為首的聯盟,也即是自己的聯盟,定然會強勢介入,凡是與此有關的修士,知道此消息的修士,會立即被清理乾淨。
這等礦石資源,絕對可以視為戰略重要物資,任何一個勢力得到,定然都會死死捏在手中,當作最為核心資源保護和保密。
蒼羽玄金,法寶中熔煉一兩,只需一兩,便能讓法寶速度增加一分,而且法寶堅硬度不變。
若是熔煉一兩蒼羽玄晶,不說速度提升十倍,但五六倍絕對是有的,這是何等威力?
而最後,問他這挖出的蒼羽玄晶礦銷往何處,賣給哪個勢力之時,此人竟然毫不知情。
這說明幾大家族已經聯合起來,將消息封鎖得很緊,連家族外圍中的元嬰期修士都不知道。
最後那修士眼神之中露出祈求之色,但此事太大,稍微走漏一絲風聲,恐怕連自己都難以活出此洞。
故而,他唯有心念一動,四十一隻噬金蟲瞬間撕咬,那王連海,連聲音都沒有發出,便有一半身體被噬金蟲吞噬,死於非命。
而他眼神雖是露出狠辣之色,但臉色淡然,修仙界,不是你死便是我活,他此時還沒有能力去憐憫誰的性命。
當看到這噬金蟲將他吞噬乾淨,連一絲一毫都不剩,才運轉功法,變幻成他的樣子,朝瞿姓修士走去。
他一邊走一邊思索,如今可以猜測,此礦定然是率先被城主發現,因為此處便是城主管轄的礦洞。
而後,城主定然想要將此信息報告十方書院,只是瞬間便被幾大家族控制起來,被迫與各大家族一起將此礦隱瞞。
更或者直接與各大家族同流合污,私吞此礦。
「王道友,怎麼去了又回?我再休息盞茶,便會出去,難道你是回來監視我?」
王姓修士見他回來,神色不滿,盤坐在地上大吼道。
瞿姓修士名叫瞿之力,與王連海一般,同是散修。
只是瞿姓修士得知此物之珍貴後,便時時存著私藏之心,哪怕有礦洞口處的屍體作為警示,也難以令他熄滅此心。
易恆自然不會說話,將儲物袋往他面前一丟,也盤坐下來,一副他不走,自己便不走之意。→
這正符合王連海性格,故而那瞿姓修士也沒有懷疑。
眼中露出憤然之色,撿起儲物袋,站起身來,低吼道:「走吧走吧,不知誰給你什麼好處。」
一路之上,不停低聲咒罵,連經過那處被填好的洞壁都未曾發現異樣。
易恆不聲不響跟在後面,自然也聽見他不斷的咒罵之聲,眼神中露出一絲殺機,但又立即隱藏起來,隨著他朝外面走去。
一個時辰後,隨著一路向上,岔道漸漸增多,他認真記住每個岔道,暗自估計著距離。
又半個時辰後,才感覺礦道之中漸漸寬敞而平緩,已經可以運轉法力漂浮向前,速度漸漸增快。
盞茶過後,一股屍體的臭味進入他鼻孔,他便知道,他們已經快要到達洞口。
壓抑住心臟瘋狂跳動,那裝著萬兩蒼羽玄金礦的儲物袋已經被他掩埋在礦洞之中,自然不擔心被尋礦獸發現。
但這修為終究不是元嬰期,哪怕散發出的氣息很像,但卻無法偽裝出元嬰期獨有的威壓。
此時只希望外面修士中對於王連海並不熟悉。
他倆剛跨過百多具發臭發爛的屍體,便迎來數道神識,他心裡微微一凝。
四五道神識之中,竟然有一道讓他感到特別難受,心裡暗自警惕,這神識的主人定然是化神期無疑。
那些屍體肯定是故意嚇唬其他修士之故,所以殺死之後,並不隱藏,而是大大方方擺在此地。
今日,一個不慎,恐怕也會被這裡五個元嬰,一個化神圍攻。
若不能快速脫困,便也變成一具屍體,堆放在那腐臭屍體堆中,成為警示他人之用。
「十日過去,兩位道友運氣如何?」兩個元嬰修士站起問道。
瞿姓修士此時終將心裡怨恨爆發,臉上雖是不顯,但言語中卻充滿對王連海的不滿。
只聽他說道:「與此人在一起,運氣自然一直很差,關鍵此人還很會偷懶。」
所有修士眼神立即落到易恆身上,他瞬間手心便自冒汗,但臉色不變,回答道:「王某每次都很盡力,下次一定會拼命而為。」
那中年站起身來,顯然對他此話很是滿意,伸出手,低聲笑道:
「呵呵,王道友修為稍弱,但能夠拼命挖礦,便該得嘉獎,來,我看看有多少?」
雖是對兩人說話,但眼睛卻死死盯著儲物袋,直到瞿姓修士很是不滿地將儲物袋交到他手上,才微微鬆口氣。
顯然這儲物袋遠遠比兩人生死重要得太多太多,易恆自然也微微鬆口氣,紫府中的乾字盡皆散去。
中年修士定然便是那化神期修士,他雖不是很懼怕,但此時太早暴露,對於最終大計毫無任何好處。
一隻尋礦獸從中年修士衣袖中探出長滿鱗甲的小腦袋,用力嗅嗅,轉頭過去,對著他吱吱叫了兩聲,又很是靈性地搖了搖頭,縮回衣袖之中。
中年修士再次低笑一聲,雙目露出滿意之色,說道:
「很不錯,已經超出預期,哈哈,下一隊也該如此努力才是,好了,你們繼續,我十天之後,再來。」
中年修士說完,身形一閃,便出現在傳送陣之中,兩息之後,隨著白光一閃,便消失在山洞裡。
而剛才率先打招呼的兩個修士,臉上露出羨慕之色,也同時朝最左側礦洞走去,消失在礦洞中不見。
瞿之力走上前去,與幾人盤坐在一起,不再理會他,很顯然剛才告狀不成,心裡怨氣很重。
易恆此時便不知該如何做了,難不成要在這裡等待十天?他也不知此時是否可以離去,故而試著朝傳送陣走去。
那幾人看他一眼,也不說話,他便放心大膽地走到傳送陣中,將八枚上品靈石丟進傳送陣小孔之中。
瞿之力此時發話,言語中儘是威脅之味:「王道友,希望十天之後能看到你修為更高一些,否則便別怪我與他人調換。」
他並未回話,雙眼一眯,朝瞿之力看去,隨即收回眼神,雙手捏起指決,低吼一聲:「傳送。」
白光閃爍,他又回到礫砂城中央的山洞之中,迎接他的是那灰衣修士,「王道友辛苦,此番回來休息也行,但十日之後,記得及時趕去。」
易恆並不回答,略微拱手點頭,走出傳送陣,並不返回山上,而是朝山下走去。
經過山門之時,招募挖礦修士處仍然是人滿為患。
但自然沒有人敢阻攔他,他走出山門,不消片刻,便消失在人群之中。
如今,他有十天的時間將此事分析清楚,同時想出對策,若是確定無法對付,將此事告知聯盟內也絕不為過。
如此大事,聯盟內定然也不會以為是他無能之舉,更會感激他將此事上報。
但如此一來,他所獲得的絕對要少得多。
若是自己能夠處理此事,那得到的好處,絕對超乎想像,也許那蒼羽玄晶礦都能染指一分。
只是涉及甚大,一個不慎,便會捲入漩渦之中,難以自拔不說,甚至小命難保。
走到擁擠的人群之中,他微微運轉法力,五官面貌緩緩變化,但對於路人來說,這種變化很是細微,根本無人察覺。
等回到那家客棧之時,他又已經恢復本來面孔,只是身上不是青衣道服,而是王連海的錦衣道服。
勾有為見他從未變換過的道服竟然換成錦衣,自然猜不到他這數天以來的經歷,只是眼中微微露出一絲驚訝。
他也並不解釋,朝勾有為咧嘴一笑,踏進房間門,便問道:「勾道友,收穫如何?」
勾有為將驚訝之色收起,變成大喜之色,興奮道:「大有收穫,大有收穫,哈哈。」
易恆微微一驚,很是不信,連山上家族之中,元嬰期修士都毫不知情,難道竟然會被他大聽出來?
哪怕那元嬰期修士不過是一散修加入,自然不算是真正核心族人,但元嬰期修士在此等家族之中,絕對算是重要戰力。
「哦?說來聽聽。」他略微疑惑地問道。
「副城主黃家,其嫡系子弟,自兩年前起,每月所領的修煉靈石及修煉資源年年翻倍,如今,相較與兩年前,竟然翻了四倍。」
勾有為很是精明的樣子,再次說道:「不僅如此,其他重要家族嫡系子弟,全部都是這樣,難道這還不足以說明問題?」
「甚至,」勾有為饒有興趣地道,「甚至龐家嫡系長子龐煌,五日之後,在此城中最大的酒樓,豪氣宴請各方道友參加宴會,似乎慶祝他奪得一絕美女修芳心。」
易恆啞然一笑,對此等事情自然毫不關心,也不感興趣,自動忽略,問道:「難道這樣便說明他們有問題?這是說明什麼問題?」
「自然是家族收入出現翻倍增長,才會有此現象,而兩年前,又是什麼讓他們出現收入如此翻倍增長呢?」
「是什麼?」
「自然是私售礦石,礦洞中也許出現儲藏量更大的礦脈,能夠挖出翻倍的礦量,但這幾家卻隱瞞不報,將此礦私自賣出,私吞此利潤。」
易恆聽見他推斷,便來了興趣,繼續順著他思路,繼續問道:
「若是出現如此翻倍的礦石,那他們會賣到哪裡?市場上定然會因為此礦增多,而出現礦石價格浮動,如今,礦石價格浮動沒有?」
勾有為緩緩煽動的羽扇瞬間停頓,略微疑惑地道:
「這便是我有些奇怪之處,調查下來,不僅這礫砂城礦石並無浮動,就連周邊城中,甚至整個西南大陸,無論明暗,價格都未曾浮動,似乎根本沒有翻倍的礦石注入市場,除非。」
「除非什麼?」易恆眼裡精光一閃,心裡便想到一種可能,而勾有為將羽扇猛地朝左手一拍,發出「啪」一聲,沉聲道:「除非,他們是賣到東南大陸。」
易恆心頭一凝,那蒼羽玄晶礦石恐怕真的已經被賣到東南大陸,立即問道:「此種礦石難道不能賣到東南大陸?」
「能,但是絕對不能由一城私自賣出,而是由掌管祿州府的聯盟賣出,一來是上交靈石問題,二來是對戰略資源的管控。」
易恆立即明白,這便如幾個勢力之間相互博弈,唯有自己的實力居於其他勢力之上,才有出售戰略資源的可能。
比如這蒼羽玄金礦,只有祿州聯盟自己已經足夠多,才會適當賣一點,或者換取自己所需資源,斷然不會全部賣掉,最後反而受人所制。
「比如我所經營的丹藥生意,金丹之下幾乎不管,想賣想買隨便你,但若是涉及更為高等階,元嬰、化神、煉虛期,要麼管控,要麼直接不允許售賣。」
在這方面,易恆自然很是相信他,故而試著推理道:「那麼現在便可猜測,這礫砂城,從城主府黃家,到其他幾個重要家族,是將多餘的礦石私自賣給東南大陸。」
「若是猜測不錯,應該便是如此,如今城主被撤,幾家想必心慌之極,哈哈,一切等毒蛇道友與陳守天道友回來便知。」
易恆深以為然,只是他對毒蛇與陳守天兩人並不報期望,最多最多得到蒼羽玄金礦翻倍私下交易的信息,便已不錯。
而他知道,翻倍私下交易蒼羽玄金礦的後面,想要隱藏的,便是交易蒼羽玄晶礦,那才是真正的巨大利潤。
怪不得此城之中,每天都不斷招募礦工,想來便是要挖更多的蒼羽玄金礦,以掩飾暗中開採的蒼羽玄晶礦。
聯盟高層恐怕是察覺到此城中私下交易玄金礦,故而將城主撤回,能當一城之主,定然是與高層有關係的家族。
而將他逼來此地,顯然只是想整治玄金礦的問題,並非玄晶礦。
若是聯盟高層知道是玄晶礦,恐怕那十一個老祖就算不全部來,至少也會來一半以上。
他心裡略微不安,不知此時是否要像高層匯報,而在此惴惴不安中,毒蛇與陳守天也在第二天趕回來。
只是兩人臉上略顯蒼白,一看便知是與人相鬥,受傷而回。
「陳師弟,毒蛇道友,你倆與人鬥法?」
陳守天這段時間也知道毒蛇性格,一般是惜字如金,很難多說話,他靠在椅子後背,挺直的腰身略微放鬆,簡短地說道:
「前幾天,調查到入雲山範圍內,各山寨之中蒼羽玄金礦隱有流動出售,摸清大致交易量及價格之後,前日便返回。」
勾有為聽他說完,扭頭對易恆一笑,那神色似乎是說,他已經完全猜對。
陳守天抬起茶水,一飲而盡,看了一眼旁邊閉眼調息的毒蛇,繼續說道:「昨日,在兩大陸之間一處隱秘之地,便見到交易的雙方。」
易恆心裡一驚,不去問兩人怎麼能夠發現交易之處,想來兩人定然花費大量心思,只是他們竟然敢直接面對雙方交易修士?
「你倆被他們發現?」
陳守天似乎心有餘悸,表情後怕,低聲說道:「不錯,雙方只有四人,都是元嬰修士,我倆被發現之後,自然被一路追殺。」
易恆與勾有為雖見兩人安然無恙回來,但心裡也不由一緊,被四個元嬰期修士追殺,這兩人是怎麼逃出來的?
「後來毒蛇道友大發神威,當場擊殺一人,那剩下三人竟然轉身逃走。」
「不可能。」勾有為本能地大叫一聲,隨即壓低聲音道:「毒蛇道友再厲害,那元嬰期修士是何等能耐?難道是假的?」
陳守天眼神撇他一眼,略帶鄙視之色,他似乎早就認為勾有為一天只為賺取靈石,不思進取而瞧不起他,此時被如此懷疑,自然立顯不滿。
當下,陳守天見毒蛇並不反駁,便將腰身挺直,喝道:
「勾道友莫非認為我倆連這點分辨能力都沒有?還是懷疑我倆的實力?」
「不,不是這意思,我是說,四個元嬰期修士就算打不過你倆,但也不至於被殺一個之後,便轉身逃竄吧?」
勾有為感覺自己睜著眼睛說瞎話,什麼就算打不過,明顯就是絕對打得過。
陳守天氣息頓起,低哼一聲:「哼,勾道友要不要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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