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恆雙眼通紅地看著右手被毒蛇輕輕扒開,「技不如人,何必發怒?我想要個進入百族大比的名額。→」
「誰做的?」易恆並不回答,再次大吼,仍是固執地問道,言語之中已是爆發邊緣。
他腦海之中浮現出一人城之戰,正是眼前這瘦弱的身影替自己擋住一天挑戰。
也是那一天之中,將自己所有用毒秘法當著數萬修士使出來,從那以後,他這令人恐懼的毒修,不再有任何秘密。
毒修,一身功法全在毒,若是被人防備之後,再無一擊必殺的威力,剩下的便是被無盡追殺。
「申屠天。」毒蛇很是冷靜,眼神卻已經移到一旁正在驚訝的陳守天身上,不斷探索,尋找破綻,令陳守天心寒不已。
「申屠天,又是申屠天?」易恆低吼一聲,雙拳捏緊,眼睛發紅,心裡後悔不已。
那才是真正的毒蛇,一旦給其機會,報復便會接著到來。
「無妨,一隻手臂對於我來說,影響不大。」
「何時之事?」
「兩年之前,本來必死,但老天還是讓我掙扎得性命,呵呵。」
兩年之前,正是自己閉關之時,正是申屠天得意之時,那時他修為實力大大提升,估計是尋不到自己,便找到毒蛇。
有可能找到勾有為,但在此祿州城中不便動手,便不斷利用手中勢力逼迫,導致勾有為不得不將所有生意化整為零。
「好,此次隨我去百族大比。」語氣平淡得可怕之極,哪怕有滔天恨意,此時也只能埋在心裡。
進入百族大比之中,一旦有機會一定要將其斬殺,那裡面死個人應該很容易。
「陳師弟,修為也晉級至大圓滿,也隨我一同前去百族大比。」轉頭看著腰身挺得很直的陳守天,眼中露出欣賞之色。
十年時間,從築基大圓滿進階金丹大圓滿,這資質絕對比自己好得太多。
而且看這眼中滄桑,定然受到無數磨練,這絕對是好事。
「此次來此,便是想隨師兄去百族大比。」陳守天知曉他的性格,越是平靜之時,爆發之後越是恐怖。
此時背著的雙手微微握拳,見毒蛇在場,欲言又止,似乎怕再次激怒他一般。
易恆自然知道他想要參加百族大比的目的,凡是敢於去百族大比的修士,無不對今後報以最大的期望,期望能夠有無盡潛力,期望實力修為大幅提升。
毒蛇自然如此,這斷臂之仇若說對他實力沒有任何影響,絕對是假。
「對了,伍師弟沒有同你在一起?」他示意陳守天無須顧忌毒蛇。
「本來在一起的,本來要一起回來的,但,可惜,師弟無用,竟然沒有帶著他來。」陳守天挺直的腰微微彎曲,似乎要哽咽一般。
易恆左眼皮瘋狂跳動,沉聲道:「為何沒有帶來?」
陳守天再次看看毒蛇,毒蛇不為所動,「遇見一個青衣道服修士,金丹後期修為,一拳,將伍師弟擊殺當場,飄然離去,而當時,我尚在百里之外。」
易恆腦海「轟」一聲巨響,不明白為何會接二連三出事?雙目緊閉,嘶啞著聲音問道:「青衣道服?那人是誰可有看清?」
「不曾看清,但靈識中,卻看到那人做了一個我們很是熟悉的動作。→」
「什麼動作?」他幾乎是用低吼著一字一句問出,心裡不好的預感越來越強烈。
陳守天不再說話,緩緩伸出左手,攤開手心,運轉法力。
毒蛇全身肌肉收縮,右手藏在袖子中,法力緩緩運轉。
易恆雙眼緊緊盯著陳守天,直到他左手之上,出現一個小小的巽字。
「真,真的是這樣?」腦海中瞬間想了太多東西,但還是很不相信一般,撕裂著聲音問了出來。
「這動作你我已經練習多少年?師弟又怎會記錯?等我趕到之後,伍師弟胸口被一拳打出一個大洞,根本無法再活,而最終,伍師弟低聲說了一句話。」
「什麼話?快。」
「「易門?哈哈,總算找到了」,便斷氣身亡,我一直揣摩但不知何意,可惜師弟他拼命多年,一朝竟然死得不明不白。」
陳守天又是自責,又是哀嘆。
易恆緊緊盯著他,見他精神似乎很是疲憊,便知他恐怕很久已經不曾安下心來。
他緊咬牙關,沉重之極,此事絕對要好好推敲一番,不然接下來,被殺的一定還有自己。
當下,交代幾句,讓他們安心在此修煉,靜等百族大比開始,而他自己重新找個靜室,慢慢思索。
青衣道服,會用自己熟悉之極的動作施展巽字訣,能夠一拳將伍思義打死,當時伍思義已是金丹後期,後期對後期,竟然一拳打死。
這大陸之中,有此實力的修士很多,但同時會施展巽字功法的絕對很少。
自己所見,便只有魔中魔一人,而他應該也有一拳打死伍思義的實力。
只是,上次他施展出巽字訣,那動作根本不是如同自己等人一樣標準熟練,他所得施展功法動作,絕對不是易門真傳。
恐怕只是將他打敗的那易門修士,隨意傳了他功法,至於如何施法,姿勢動作應該如何,根本沒有傳給他。
所以,殺死伍思義的不會是魔中魔。
那便只有一種可能,他越想越沉重,殺死伍思義的修士,一定是易門弟子,至於是不是與打敗魔中魔那修士是同一人,便不可知。
但這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是為何易門弟子要擊殺伍思義?不是說易門弟子不能行走修仙界麼?
如今不僅出現,而且還動手殺人,難道這其中有什麼目的?
而別人不殺,偏偏要殺伍思義?他與此大陸其他修士最大的區別便是會易門功法,難道便是因為他會易門功法?
腦海中再次浮現雪山傳送陣中,那青衣女修淡然的話語:「若是使用易門功法過於頻繁,甚至傳授他人功法,那到時自會有易門之人來尋你,收回功法。」
難道這就是收回功法?這明明就是行兇殺人,他心裡大吼。
「不對,那女修既然說是收回功法,便應該只是收回功法,若是要殺人,定然也不會騙自己。→
故而,這,並不是易門派人收回功法。」
他喃喃自語道,既然不是收回功法,而是殺人,那為何要殺會易門功法之人?
莫非,莫非那人想殺的不是伍思義?
他心臟瞬間狂跳,額頭見汗,止不住全身顫抖。
如果殺的不是伍思義,那殺的會是誰?
「這大陸中會易門功法的坤如山從未使用過,因為他的功法僅僅停留在築基期,使用的最多的便是,我。」
他艱難地吐出一段話,心裡越來越恐懼。
難道那人竟然是故意來殺我,倉促之下,殺錯了人?
這麼說,他並不知道自己長相,只是知道大陸之中有一人會易門功法,他的目的便是將此人殺死。
而進入大陸之後,偶然間見到伍思義會易門功法,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拳打死,而後在臨死之前,演示一遍易門功法是如何施法的?
最後是否還會說句:易門功法是這樣施法,你,不配?
於是伍思義留下一句話,易門已經找到,但卻已經不是小島之上的易門,故而,慘然一笑,斷氣而死。
為何要來殺我?
「難道,難道是希尹那裡出事了?」他瞬間想到一種可能,心裡更是擔心起來。
若是易門之中有人要對付希尹,知道她在大陸之上有自己這熟人,便進入大陸將自己殺死。
這只是最不可能的一種。
更為可能的,恐怕是有人見她貌美,但心卻在自己身上,故而進入大陸將自己殺死,好讓她死心。
「呵呵,若是如此,那這易門還真不好去呢。」他自嘲一笑。
本來資質很差,進入易門已經很難,如今更生此事,不僅進入易門難,而且還要時刻提防會遭受易門中人殺害。
但若是進入易門,豈非更加危險?
他痛苦地想到,還好自從那青衣女修警告之後,自己基本不使用易門功法,更兼閉關數年,出來之後更不曾使用易門功法。
只是此人如今是否還在大陸?是否知道已經殺錯人,是否還在繼續尋找自己?
只是苦了伍師弟,不過,陳守天怎會沒事?
莫非這都是陳守天杜撰?而真實情況,則是兩人為爭寶物反目成仇,陳守天將他殺死?
「應該不可能,也許是那易門弟子剛好路過,而伍思義剛好施展易門功法,陳守天在百里之外。」
他心裡明白,此時最好的做法便是隱姓埋名,從此做個平凡修士,從此忘掉易門功法。
當然,更為重要的是忘掉希尹。
只是,自己做得到麼?
先不說這百族大比已經不可更改,自己願意退走不參加,恐怕十一個家族沒有誰會同意。
再說,自己能忘記希尹?能不管她?
最後最為重要的,自己難道不尋找《易經》不尋找回家的路不尋找地球?
他痛苦得閉上雙眼,但數息之後,低吼道:「絕不可能。」黑夜中,他猛地睜開眼睛,兩道眼神散出狠辣光芒。
「易門必須進,希尹必須管,而回家的路,必須找到,誰阻攔,誰便是我的敵人。」
此時,他仿佛回到數十年前,他作為一名刀盾兵,決戰前的那一夜,為了活著,絕對會無所不用其極。
如今,為了達到目標,也絕對會無所不用其極。
接下來的時間,他沒有再出十方書院,因為百族大比時間地點已經定下,時間是在一個月之後,地點是從聖魔宗出發。
於是這一個月中,他不是在修煉室中打坐磨鍊各種功法和法寶,便是與孔言興等人一起篩選各家修士。
最終,定下各家各門參與百族大比的修士。
十方書院,修士最多,共十二個,而天音門與萬法門最少,僅僅八個,其他八家,全部一樣,都有十個。
不是天音門與萬法門弱小,而是因為門中實在選不出合適修士。
由他親自把關,第一關便是修為達到金丹大圓滿頂峰,第二關是能接他隨意一拳而毫無畏懼之心,第三關便是能在化神老怪氣勢之下,支撐兩息時間。
各個族長門主皆不知此中含義,但由於煉虛老祖交代,選取修士之事全部由他負責,其他人不得插手。
各個族長門主都去各家老祖那裡訴苦,但想不到各家老祖很是贊成這種選法,不僅不阻止,而且還大大讚揚。
故而在距離半個月之時,終於將參加修士全部選定,而天音門本就只想安穩發展,能夠傳承下去便好,對於名額多少,似乎不是很在意。
萬法門雖然很在意,但誰叫自己門中修士不夠強?分得名額本來也是十個,但能夠過關的卻只有八人,無奈之下,不得不接受現實。
因為易恆僅僅回了一句,實力不夠,進去便是送死,又何必多去?
此時,一百一十個修士正站在易恆身前,個個氣息強大,雖然著裝不一,但眼神中狠辣之意,卻個個相同。
哪怕是十方書院儒雅之極的孔言興,知道若是不狠根本不能被易恆看上,也故意去殺了半個月的妖獸。
而音含冰此時也俏生生站在面前,不過臉上不再是害羞之極的樣子。
白皙的俏臉,緊咬的牙關和一絲狠辣眼神,顯示著此女已經接受百族大比中可能會遇見的殘酷。
毒蛇與陳守天默默站在他們身後,就連他們兩個,也是經受考驗之後,才進入這隊伍,因此倒無人敢小看他們。
「現在,確定各家領隊,尚兵門孫博達為一號,公孫世家公孫致昌為二號,天音門音含冰為三號,墨家墨昌誠為四號,韓家韓國清為五號。」
眾人靜靜地聽著,其他人不一定知道,但孫博達絕對知道此中含義,這絕對是為以後各家功法相互配合做準備,故而他聽得很認真。
自上次回來之後,將各種戰術整理研究,感覺自己又在領兵之道上更進一步,似乎打開了一扇窗戶一般,外面的世界還很大很大。
「陰陽門王若詭為六號,十方書院孔言興為七號,天醫宗華萬田為八號,正名門尹永安為九號,地皇門許道仙為十號,萬法宗呂平豪為十一號。」
易恆面色一肅,此時無論個人實力與指揮能力,自己在此一百一十個修士中,絕對是他們需要仰望的高山,故而只需將臉色一正,場中便安靜之極。
「進入百族大比之中,是何地形不知,是何敵人不知,只是知道其中存活率之低百中無一,意味著若是我等運氣不好,恐怕此處一百一十一人,無人能活著出來。」
他雙目一掃,各人神態盡現眼中,終究是通過選拔,深知其中艱難,故而此時在場之修士都做好心理準備,無人有退縮懼怕之意。
「各家領隊將自己代表號數記好,每個修士都須將《混元心印兵寶書》至少修煉到第二層,恰好能夠指揮各家修士。」
他大聲交代。
一切為了大局,尚兵門也將主修功法,從不外傳的《混元心印兵寶書》傳給在座修士,不過僅僅傳到第二層,再往後便絕不相傳。
第二層能夠指揮五十人,哪怕學到,在大型戰爭中也影響不大。
「進去之後,我若不在或是死去,便由孫博達道友繼續指揮,孫博達若是死,由孫博弈指揮,各家領隊若死,自己現在便定下領隊之人。」
不言勝先言敗,唯有先置之死地,方能後生。
各家正在指定下任領隊之時,他抬頭朝天上看去,雖不知未來會是如何,但最多是拼命而已,連命都能拿出來拼,還害怕什麼?
「修煉到第二層,兩夜完成,白天時間便又孫博達道友指揮大家進行相關配合訓練,直到令行禁止、瞬間反應為止,博達道友,費心了。」
他對隊伍中的孫博達說道,進入百族大比之後,無論何種情況都已經考慮清楚。
若是大家分散,同樣可以用《混元心印兵寶書》進行組隊,統一指揮。
而他進去之後,會不會一直都與他們在一起,也是未知之數,故而孫博達一定要好好用起來。
「是,博達定會盡力。」孫博達一臉激動地分出隊伍,眼神不著痕跡地掃過隊伍中的孫博弈,見他眼裡露出一絲失落和苦澀,不由暗自得意。
對易恆微微拱手躬身之後,轉過身去,大吼道:「各位道友,現在聽我講解各家各門配合之法,二號公孫世家,何時該出?。」
易恆不再管他們,自顧離去。
數日以來,心裡沉甸甸苦悶得快要爆發,敵人越來越多越來越強大。
如今,竟然還未進入易門,便已經出現殺機,而這殺機竟然是來自不能抵抗的易門。
更為困難的是,自己根本就不知到底是惹了誰,若是猜測正確,那便是易門中的希尹已經出事。
希尹,你可還好?
他進入修煉室中,面對空空的牆壁,長嘆一聲。
臘月初九,正是出發之日,心有所感,得乾上兌下之卦。
天澤為履,上天下澤,履,君子以辯上下,定民志。
易恆心裡默默念著這履卦解釋,凡事依理而行,要守規矩不可妄為,難道此行會有讓自己想要違反規矩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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