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藝術
這一修煉，謝歡立即發現了問題。
法力在體內的運轉，極為緩慢和阻塞，就像是一個蹣跚的笨小孩。
沒多久，隨著記憶的逐漸融合，他的內心直接裂開。
這身體的修煉天賦居然是丁下。
天賦分為甲乙丙丁四等，每等又有上中下三級，丁下意味著最低天賦，若是再差一丁點，就連鍊氣的門都進不了。
謝歡深吸口氣，將裂開的心縫上。
現在不是矯情的時候。
天賦問題可以後面再解決，先解決離開的事。
他有千年修行的心境，很快就回到專注中，一遍又一遍的在識海中演練指法。
幾天過去了，老嫗始終沒有做出什麼出格的動作，礦洞內也沒有新的礦奴進來，只有蔣元來了一次，歸還那兩個女性礦奴，原本就凌亂不堪，現在更不成人樣，臉上還有清晰的血掌印，脖子上到處是咬痕，結了血痂。
「省著點用吧，新礦奴越來越少了。」
大師兄白了一眼，淡淡說道。
蔣元尷尬的賠笑兩聲，就「嘿嘿」離去。
兩個女性礦奴沒有任何表情，拿起鋤頭，回到自己工作崗位上，繼續敲挖著礦脈。
這個礦洞給謝歡的感覺，雖然髒亂差，但比外面那建築內要安全的多。
這天，他正在「法瀑指」的意念修行中，突然大師兄出現在他身後，揚起鞭子，「啪」的一聲抽在他背上，立即皮開肉綻。
「你，過來。」
大師兄冷漠的喝道。
謝歡的意識從識海中出來，感受著背上火辣辣的疼痛，有些恍惚。
多少年了，沒被人抽過鞭子。
上次好像還是千年前，自己剛跨入築基，和一個外門的修士鬥法，被對方的閃電三連鞭抽中一鞭。
轉眼就千年逝去，有些懷念呢。
謝歡眼中明亮，嘴角微微揚起，轉過身的時候，又變成痴呆模樣。
原來大師兄並非專門針對他，而是一連鞭了五人，讓他們在礦場的中央站成一排。
「跟我走。」
大師兄陰鷙的瞥過五人，就走進一條狹長的礦道。
這裡的礦道歲月悠久，十分古老，很多都荒廢了，並且裡面四通八達，極容易迷路。
大師兄對這裡的地形十分熟悉，在礦道內轉了幾個路口，來到一個較小的礦洞中，剛踏入進去，就一股陰冷的氣息傳出來。
手中的夜明珠將這個礦洞照亮，面積不大，到處是蜘蛛網，礦壁上殘留著曾經開採的痕跡，大量鏽跡斑斑的鐵釘釘在裡面，有種說不出的陰森感。
在礦洞的中間，是一口廢棄的礦井，深不見底。
謝歡瞳孔微縮，他直覺感到，那種不適的陰森感，正是從這口井中傳出的。
「看清楚了，這種顏色的晶石，下去給我找。」
大師兄拿出一塊灰黑色的石頭，半透明，展現在五人前面，又指了指枯井。
五人麻木的走到井口，圍了一圈。
他們雖然沒有神智，但本體靈性還在，似乎覺察到了危險，對這口礦井產生本能的抗拒，一致停了下來。
「啪！啪！」
幾道鞭子甩落，打在幾人身上，一條條的血痕綻放，大師兄獰笑道：「一群屍狗，居然也會害怕？快給我滾下去！」
四名礦奴無意識的開始往下爬。
謝歡沒有動，反而轉過身來。
「還不快下……」
大師兄怒目一瞪，正要鞭他，突然發現這個礦奴的眼中滿是恐懼，正直愣愣的盯著自己身後，不由得心頭一顫，背脊發毛，猛地轉過頭去。
身後一片幽暗，什麼都沒。
不對！
礦奴沒有神智，何來的恐懼？
大師兄猛然意識到不妙，一股寒意從背脊湧上頭頂，急忙回頭。
只見一道靈光，在幽暗中驟然乍現，如萬千星辰匯聚一身，湧出瀑布般的耀眼法芒，幾乎亮瞎他的雙眼，將整個礦洞照的透徹明亮。
這剎那間，謝歡神色如水，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一指已經點到他喉嚨前。
「你！——」
根本反應不過來，喉嚨剛發出一個字，就被那道絢麗的強光注入。
「嘭！」
一片血霧從大師兄的喉嚨爆開。
「……」大師兄被震退數步，驚恐的捂著喉嚨，發不出任何聲音。
礦洞再次暗淡下來，他驚見幽光中，謝歡那稜角分明的臉上，目光如水，堅毅而深邃，嘴角揚起一絲微笑，瞬間感到一股窒息的寒意，急忙閃身就往礦洞外跑。
「走得掉嗎？」
謝歡輕聲一笑。
見到礦井的時候，他就已經想好了如何出手。
而出手的剎那，他就預判了大師兄的反應和動作。
身影一閃，就在大師兄逃進礦道的剎那，第二指便到了他身後，強大的靈光從謝歡指尖爆發出來，在空氣中閃爍。
大師兄驚恐萬狀，想要閃躲，但礦道內太窄，根本避無可避。
「嘭！」
第二指直入大師兄後背，貫穿進去，炸裂開來，爆出一大團血。
大師兄整個人被震向前方，狠狠摔在礦道里。
這兩指幾乎耗盡了謝歡全部的力量，但兩人境界相差太大，還是沒能要大師兄的命。
大師兄掙扎著站起身來，捂著喉嚨，臉上和身上都是血，跌跌撞撞的往前逃。
謝歡正要追，突然腳下脫力，差點沒站穩。
法瀑指的副作用出現了。
不僅體內法力耗空，而且變得氣機紊亂，十指在袖中顫抖，腳下虛浮。
這身體也太弱了，在鍊氣初期里，都屬於墊底的那種。
謝歡一陣無語，乾脆將雙手負於身後，腳下輕飄飄的往前走，反而顯得仙風道骨，讓人看不出虛實。
「真狼狽啊，鍊氣後期，就只有這個程度？連我一個初期都打不過，實在有辱師門，我給你一次機會，站在這不動接伱一招，可敢一試？」
謝歡停下腳步，勾了勾手指，眼中滿是不屑和冰冷：「若是不敢，我就直接送你領飯盒了。」
他此刻的狀態，很難追上大師兄，礦道內又四通八達，一不小心就可能讓對方逃走，那自己麻煩就大了。
故而出言相激。
大師兄聞言，果然回頭，待看清謝歡修為後，一雙眼睛裡射出憤怒和滔天殺意，喉嚨里發出古怪的聲音，但每響一下，就湧出一包血，嚇得他拼命捂住，不敢再吭聲，只能用怨毒的眼神盯著謝歡。
「怎麼，不服氣？」
謝歡淡淡一笑。
大師兄又羞又怒，捂著脖子和身上的傷口，又指了指謝歡的雙腳，意思是你說的，站著不動。
謝歡笑了，點頭道：「我向來一言九鼎。」
大師兄眼中陰氣大盛，原本還算好看的面孔，此刻滿是鮮血和狼狽，扭曲異常，心想以自己鍊氣後期的修為，不可能打不過，而且一味逃的話，再中一指就真的完蛋了。
下定決心後，狠勁頓時上來，顧不得喉嚨破碎，怒吼一聲，儲物戒子內飛出一道藍芒，在身前浮空，是一柄寒氣逼人的青銅寶劍，不斷旋轉。
隨著法力的灌入，劍上「嗡嗡」作響，寒氣流動，靈光四射。
原本打算御劍殺人，但現在身體被重創，法力流失的厲害，御劍起來極為吃力，只能右掌一拍劍柄，以法力推動這寶劍，沖向謝歡。
謝歡嘴角揚起笑容，目光盯著大師兄的劍和全身幾大要害。
負於身後的左手食指上，積蓄著微弱的法芒，在一點點閃動，這是謝歡最後的法力，全部心念和力量，都凝聚在這一指之上。
他腦中瞬間閃過無數畫面，一穿後歷經百戰，輾轉千年，登頂化神，遇到過無數次像現在這樣的危機時刻，遇到過無數冠絕當時的絕代天驕，但都憑藉著實力、智慧、勇氣，以及覺悟，安然渡過。
因為他比同時代的所有天驕，都更加絕頂。
「錚！」
起心動念間，青銅劍就刺到了謝歡身前。
答應站著不動，並非自大，而是礦道狹窄，他自問沒有力量躲避大師兄的一擊，與其如此，不如直接放下幻想，拋出一個誘人的條件，再以身為引，以招換招，置之死地而後生。
況且他有真如自性，並不會真死。
頃刻間，謝歡強提一口氣，扭轉體內內臟位置，同時第三指從身後劃出，如流星般點向大師兄喉嚨。
寒霜與藍芒，兩種顏色的靈光相互輝映，在空中交織，將整個礦洞映照的冷寂幽然。
大師兄瞳孔驟然放大，近距離他才看清，謝歡的身體已是搖搖欲墜，都無法支撐這第三指，已是全力一擊。
他才猛然覺察到自己上當，破碎的喉嚨里發出扭曲一吼：「你！——」
「嗤！」
青銅劍毫無阻礙的刺入謝歡身體，穿胸而過，但未傷及內臟。
與此同時，謝歡的第三指已經到了大師兄喉前，因為腳下虛浮，身體不穩，這指芒的准心並不高，但沒關係，距離太近，根本不需要准心。
食指上藍光璀璨，如天河瀑布涌動。
謝歡的目光堅定如淵，竟沒有一絲波瀾。
「嘭！」
第三指瞬間擊穿大師兄喉嚨，藍芒混合著血肉，從脖頸後面爆出。
大師兄心神一震，身體被震飛出去，狠狠地摔在礦壁上，又跌落地下，脖頸處血肉一片，但卻一時死不了，全身劇烈的抽搐掙扎，一雙眼睛不甘和憤怒的瞪著謝歡。
「嘖嘖，站著不動讓你一招都贏不了。」
謝歡將青銅劍從身上拔出，扔在一旁，臉上沒有任何痛苦的表情，就好像被刺的不是自己。
「戰鬥是一門綜合藝術，靈力、術法、道具、觀察、預判、節奏、心態、掌控等等，運用之妙，存乎一心。
「身為鍊氣後期的你，這次考試不及格，下輩子再來吧。」
謝歡指點完，整個人徹底脫力，靠在礦壁上，一點點滑下，坐在地上，開始止血療傷。
大師兄見到謝歡的狀態，更是百倍懊悔和絕望，那殺人的目光幾乎要實質，雙唇抖動，卻發不出一點聲音，最後抽搐幾下，不甘的氣絕，一雙眼睛還死死瞪著。
鍊氣後期被初期擊殺，死不瞑目。
謝歡調息了一陣，脫離了生命危險，這才撿起一塊小石子，屈指彈出。
「砰！」
石子將大師兄瞪著的一隻眼睛打爆，鮮血和眼球碎片噴濺出來，濃濃的液體往外冒，都沒有動彈分毫，謝歡這才確信大師兄是真的死了，這才挪動著身體，慢慢走上前。
修真界異常殘酷，想要活到最後，三分實力，三分機緣，四分小心。
你缺天賦都沒關係，但你要是缺個心眼，鍊氣的路都走不完。
謝歡將大師兄搜颳了一遍，二個儲物袋，一個儲物戒子。
原主的隨身物品，早就被蔣元搜刮掉了。
所以這些東西，成了他二穿後的第一份家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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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