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9章 古神通

  千眼法主！

  早在高柳縣第一次聽聞千眼菩薩廟時，他對這位大運諸神榜上第一神的印象就極為深刻。

  那遍布周身的千雙法眼，讓他當時差點犯了密集恐懼症。

  自高柳至蟄龍府，再到衡山城，千眼菩薩廟的香火皆極為旺盛，但與這旺盛香火對比明顯的，是這些神靈並不常顯於世。

  近些年唯二的兩次出手，一是九大法主聯手朝廷與秦運一戰，一戰沉寂數十年，第二次，是擊殺長虹劍主衛天祚，奪取長虹一炁劍。

  出手少，戰績也不夠彪炳。

  以至於當邪神教總壇被道主們踏平，加之與秦運達成合作後，邪神教在他心裡的威脅降低了不止一個層級。

  直至剛才……

  『大意了。』

  看著那拾階而上的斗篷人，黎淵眼角微跳。

  嗚~

  這一剎，在高度凝神之下，黎淵好似看到了一方香火鼎盛的廟宇，廟宇中，坐著一尊身具千眼的威嚴神像。

  神像前，廟宇中，成百上千的善男信女在頂禮膜拜。

  啪！

  千眼法主踏上山頂的瞬間，黎淵只覺一股濃烈到了極點的意志彌散開來。

  一剎都不到，他方才感應中的廟宇竟好似從虛無之中具現而出，取代了原本的八方山巔。

  誦經聲、叩首聲、香火、木魚聲……

  黎淵連一個恍惚都沒有，但他卻已墜入了那方廟宇之中，方才虛虛感應到的景象，無比鮮活的呈現於前。

  好似剎那間天地改換，真箇走進了一方千眼菩薩廟。

  「這是……」

  黎淵眸光一沉，神情凝重。

  入道宗師，真氣與天地交征，化氣為罡，離體不失，隔千百里也可化形，合一大宗師卻要更進一步。

  三元歸一，精神觸及現世，舉手投足之間，所修之神境相隨。

  「奇景，千眼菩薩廟！」

  黎淵環顧四周，廟宇之景鮮活靈動，成百上千的信眾在交談，在誦經，並於某一剎，齊齊跪伏於地。

  轟隆！

  心頭似有雷霆炸響，黎淵緩緩抬頭，廟宇之上不是雲天，不見大日，是一張隱於斗篷之下，遍布法眼的可怖老臉。

  刺骨的寒意瞬間降臨，好似要將他凍結在原地。

  沒有任何遲疑，更沒有任何交流，踏步山巔的瞬間，自己居然已落入其掌心之內！

  「跪下！」

  耳畔傳來無數聲呵斥廟宇之中的千百信眾齊齊抬頭，怒目而視，似很不得立時將此刻唯一站立的黎淵撕成碎肉。

  「境界高一層，就大到這個地步嗎？」

  黎淵心下著實有幾分震動的，這還是他第一次如此真切的感知到大宗師的殺招，感覺到了危險。

  哪怕他已然入道，想要與其廝殺，只怕勝算也不大。

  『那東二十三……』

  黎淵分明感覺到了那靈傀的氣息，可這麼一會兒了怎麼還沒現身？

  「跪……」

  轟！

  第二次的呵斥響起的瞬間，已被一聲更為暴戾的炸響所覆蓋，黎淵身後騰起的龍鯤怒吼一聲：

  「吼！」

  沒有任何廢話，稍一感知，黎淵果斷的催動了掌兵籙，跺腳暴起。

  個老王八，當道爺怕你不成！

  轟！

  黎淵跺腳騰空，一口重錘繞身而動，玄鯨真氣滾滾而出，縱然被這奇景隔絕了與天地交征。

  但他還有三大天運玄兵的加持！

  入道之身，已可初步承受這三大玄兵的全部加持了！

  雄渾的真氣伴隨著斗錘橫掃，只一下，就將四周怒喝的信眾撕成肉泥，繼而上揚，直衝那千眼法主而去。

  這方廟宇固然栩栩如生，可終歸還沒到覆蓋現世的地步，無形的屏障撕裂，玄鯨真氣立時與天地交征。

  好似要化為龍鯤，徹底撕裂這奇景神境！

  轟！

  蒼青色大作，從指尖迸發而出。

  千眼法主的手掌劇烈顫動，好似一頭遠古惡龍在極力掙扎，欲要脫困而出。

  「好大的力氣，可惜氣候未成，也敢在本座掌中叫囂？」

  千眼法主蔑笑一聲，五指驟然攥緊，將那迸射而出的蒼青色光芒捏了個粉碎：

  「不自量力！」

  啪！

  這一捏看似輕描淡寫，可飄飛在半空中的人頭怪鳥眼皮都是一跳，這滿身鬼眼的老傢伙好生狠辣。

  以其高出一個大境界的修持，對付一個小輩居然直接動用了靈相神境，便是一座小山，這一下都能捏成粉末！

  「這麼凶！」

  於外，人頭怪鳥吃了一驚，首當其衝的黎淵感受更強烈百倍，只覺好似是天塌了下來。

  這座千眼菩薩廟，亦或者說，這片奇景的重量猛然向他壓了過來。

  這已不是千斤萬鈞可以形容，在他的感應中，就像是一座山！

  『無怪乎老龍頭說不必執著於千形之身，相比於天地之力，人身的確渺小……要是沒有三大玄兵加持，這一下，我就得重傷。』

  黎淵驚卻不亂，於那五指合攏時，他錘鋒一轉，砸向了那自廟宇中站起來的千眼靈相。

  這一次碰撞看似無功，他心中緊迫卻去了大半，他雖剛入道，可憑藉掌兵籙十口神兵的加持，已有與之一戰之力：

  「這老鬼，似乎的確不甚厲害……」

  ……

  「坐門傀？」

  千眼法主看向那人頭怪鳥，千雙法眼閃爍，令那人頭怪鳥都不由得一顫，拍打翅膀，厭棄遠離：

  「眼珠子怪，滾遠點！」

  眼，眼珠子怪？！

  正自打量人頭怪鳥的千眼法主先是一怔，旋即大怒：

  「好孽畜，安敢辱……嗯？！」

  一聲呵斥未落，千眼法主的斗篷無風而動，祂緩緩轉身，卻見山道上有人拾階而上，不緊不慢，卻顯得十分從容。

  其人所過之處，山中瀰漫的狂風雲霧都漸散了去。

  「二十三爺！」

  人頭怪鳥大叫一聲，霹靂也似划過虛空，繞著那人旋轉，滿口恭維諂媚，活脫脫小狗見了主家。

  「嗯？」

  千眼法主微微眯眼，千雙目光匯聚，才看清那登山之人的樣貌。

  那是個高冠博帶的老者面容奇古，雙眼如墨，其中光芒如火，乍一看無甚鋒芒，可稍一感應，祂心中就是一跳。

  不止是他。

  山腳下，被這風神禱文所驚的龍應禪等人，也都被那老者吸引了注意。

  這老者出現的瞬間，八方洞天都安靜了下來，那呼嘯的狂風，翻湧的雲霧，彼此碰撞的石碑，都偃旗息鼓。

  「你是，古神通？」

  一雙雙法眼閉合，千眼法主披著的斗篷落下，那是一張蒼白的老臉，一雙雙法眼閉合猶如肉縫一般，令人發滲：

  「你，竟然成了這八方廟中的坐門傀？！」

  八方山上的雲霧早已散了，龍應禪等人看的清楚，那千眼法主似極為驚訝，眼神死死的盯著那拾階而上的老者。

  「古神通？」

  方三運等人看向赤練、負殿靈龜，後兩者一臉茫然，顯然根本沒有聽說過這個名字。

  「古神通？」

  人頭怪鳥也看向那老者。

  老者腳下不停，直至登臨山頂時，方才開口，聲音木然：

  「吾名『東二十三』八方廟之東境坐門傀，主接引挑戰者於東境入廟……入廟者，是你要挑戰開廟者嗎？」

  「你居然淪落至此？」

  千眼法主眼中越發詫異，聽到他的話，冷笑一聲：

  「他什麼東西，也配讓本座挑戰，反手可鎮殺之！」

  「你？」

  東二十三隻瞥了祂一眼，搖搖頭：

  「殘神一縷談何殺人？」

  「殘神？呵……嗯？」

  千眼法主哂笑半聲，眼皮卻是一跳。

  祂那緊捏的手掌猛然一顫，繼而，被一股磅礴大力寸寸撐開！

  祂森然看去，只見掌中蒼青色神光燃燒下，廟宇幾成廢墟，一具生有千眼的神像，被一口重錘擊的倒退！

  「找死！」

  千眼法主勃然大怒，一雙睜著的眼底閃過錯愕冷意，旋即，那緊閉的千雙法眼就要再度睜開。

  祂耗費莫大代價來此，可不是要來挑戰這勞什子開廟者的。

  祂要的，是直接奪！

  轟！

  千眼法主猛然發力，八方山上下轟鳴一片，祂本以為那東二十三會阻攔，卻不料後者只是冷冷看著。

  但出乎祂預料的是，祂這傾力一攥，竟被生生彈開！

  「嗯？！」

  千眼法主挑眉，這麼一會兒，祂驚訝的次數已經要超過這千年來的總和了。

  這方才入道的土著小子，於這一剎，居然爆發出令祂都有些動容的力量。

  『這小子不對勁……』

  轟！

  蒼青之色猶如利箭般劃破血光。

  黎淵一縱如龍騰，重錘打破了那無形的屏障，並余勢不減的砸向了，眼含震怒的千眼法主。

  「吼！」

  龍鯤騰淵，聲震百里。

  這一刻，黎淵的氣血精神已攀升至巔峰，與那千眼靈相的一番鏖戰，令他徹底掌握了入道之力。

  此刻這龍鯤雖還未化為靈相，卻已初具其神。

  「啪！」

  但他這一錘方才打出，就被擋了下來，出手的是剛登上山巔的東二十三。

  嗡~

  下一剎，天地陡轉。

  黎淵剛跳出那千眼菩薩廟，就覺四周光影閃爍，他皺眉環顧，這赫然是一方與玄鯨門真傳試煉極為相似的比斗場！

  四周高處坐著的，是神色恍惚的方三運等人。

  對面遠處，是臉色發青的千眼法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