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7章 二色玄鯨躍海出

  轟隆！

  氣浪沖天，煙塵滾滾。

  電光火石之間，周熒傾力一擊，掀起的狂風吹出數里之地，龍應禪等人的反應同樣很快。

  但千眼法主竄上山道的瞬間，無形的氣機已將幾人隔空一擊盡數磨滅。

  「這怎麼可能？！」

  一擊落空，方三運瞳孔都是一縮，其餘眾人的臉色也都大變。

  八方山道攀爬之難，在場之人誰能不知？

  除卻秦運之外，便是最為年輕的元慶道人，除非搏命，也難以爬到五十級以上。

  而這疑似千眼法主之人，居然瞬息百階？！

  轟隆！

  眾人色變的同時，暴怒的龜老仙已裹挾著破音氣浪狂飆而至，千百根骨刺撕裂了附近的山地與草木。

  卻也如龍應禪等人的隔空一擊般，被八方山的氣機磨滅於山道之外。

  「啊！」

  龜老仙怒吼著沖向山道，可登山不過十數級，已從急速奔行變成了舉步維艱，

  看著已至百五十級的千眼法主，眼底儘是震驚與悚然：

  『這老鬼難道進過八方廟？！』

  他驚怒止步，回頭看去，山腳下，龍應禪等人也都色變悚然，方三運、元慶道人更是已取出了天運玄兵。

  「這老鬼……」

  手持三元一氣樁，元慶道人神色凝重，其餘人也都臉色難看。

  一面新的石碑，在山腳下緩緩升起。

  【千眼之碑】

  【血脈：天目族（殘）】

  【境界：合一（神祇境）】

  【天賦：神魔級（殘）】

  【神稟：上上（殘）】

  【靈相潛力：聖階（殘）】

  「神祇！」

  「神祇境？這……」

  「祂竟真是千眼法主？！」

  龍應禪眾人無不色變，但最為震驚的還是赤練，被封禁了靈覺的她踉蹌靠近，眼神中儘是不可思議。

  出身毒龍學府的她，哪裡不知道『神祇境』意味著什麼。

  可……

  「不可能啊，祂若是千眼法主，之前怎麼會想要與我合作？」

  赤練震驚到了極點，心中更覺錯愕悚然，傳說中，這千眼法主可是被毒龍神所誅殺的！

  「傳說，這千眼老鬼是從天外而來，世人都道是謠言，卻沒想到竟然是真的！」

  「祂居然是天外神祇？！」

  「不對，殘神，祂不是真正的神祇……」

  石碑上，文字如瀑布般不住流轉著，每有一行出現，眾人的心都隨之猛烈跳動一下。

  除卻那醒目的『殘』字之外，這千眼法主，除卻境界之外，其餘各項超過了山下所有的石碑！

  【總體評價：生於起源七十一紀，天市垣界域，天目族純血後裔……

  ……壽元大限時借香火於幽境中殘存之神祇……於漫長歲月之後，於詭化之前夕，奮力一搏，借諸神祇之力欲活出第二世……

  失主身主神主洞天，非真正之第二世……可評為：良（下）】

  【悟八方圖（一）八方圖（二）八方圖（三）八方圖（四）八方圖（五）】

  【登山一百八十九級……一百九十二級……二百零一級……】

  石碑上，文字還在不斷的跳動著，其中或有語焉不詳，卻勾勒出了其人大半生平，

  其詳盡程度，遠超在場所有人！

  「欲活出第二世的真正神祇？！」

  方三運喃喃一句，其餘人也都感覺到一抹寒意，僅從這文字中，就能嗅到一股令人驚悚的氣息。

  一尊活了不知多久，甚至圖謀活出第二世的神祇，哪怕是殘神，也遠超在場之人的想像。

  「千眼法主……」

  赤練正自喃喃時，突覺心頭一寒，方三運等人已都看向了她。

  「不妙……」

  沒有理會正自審問赤練的眾人，龍應禪緊捏長眉，心中驚怒擔憂自責。

  他對這千眼法主頗為忌憚，也暗中藏有警惕，卻也沒想到祂居然真是天外神祇，且暗藏於群山之中，伺機圖謀登山。

  方才其人沖向山下時，他只當這老鬼是想禍水東引，誰能料到他居然是要登山？

  連秦運都登不到千階，在場大多數人早已默認這座八方山根本沒有人能登頂了。

  「這老鬼難道能登頂？！」

  龍應禪臉色極為難看。

  山道上的斗篷人已登到四百多級台階上，雖速度慢了下來，可相比龜爬一般的龜老仙，已算得上健步如飛了。

  莫說是他，便是秦運立時回來，此刻也來不及阻攔追擊了。

  「這老鬼……」

  周熒也在驚怒自責：「若我有玄鯨錘在手，方才那一下，未必攔不住他，可現在……」

  他回過頭來，卻見那赤練臉色煞白，被龍應禪等人圍在中間，只差被唾沫淹了。

  「天外神祇……」

  周熒抬頭看向山巔，神色凝重，他倒不擔心黎淵，手持那八方廟令牌，他隨時可以進出八方廟。

  但看著那輕車熟路，快步登山的斗篷人，心中卻也不免擔憂。

  ……

  嗚嗚！

  八方山上，雲霧朦朧。

  山道上，千眼法主的斗篷無風而動，斗篷下千雙法眼都赤紅一片，顯然也沒有外人看的那般輕鬆。

  「即便是藉助諸神之力，又獻祭了主神主身主神境以及一生修持，也不是真正的第二世，否則，又哪裡需要一步步登山？猶記得昔年那武仙門主鳳擎蒼，一步便至山巔……」

  千眼法主心中喟嘆一聲。

  祂本想再蟄伏數十年，修復這具殘軀的，可那口神棺的出現著實令祂不安。

  祂曾見過起源神族，深知其可怖，是以哪怕心有不甘，卻也不得不嘗試登山。

  「希望這八方廟果真如『風神』所說，可以助吾活出第二世……」

  斬掉心中雜念千眼法主長出一口氣，斗篷下有血光滲出，初時一縷縷，旋即如潮如浪一般擴散，抵禦著來自八方廟的氣機壓迫。

  祂曾親眼見過武仙門主鳳擎蒼登山，也見過其他隨行入廟者登山，可自己登山時，才覺艱難。

  來自於八方廟的氣機連綿不絕，且越來越強，哪怕是祂，到了八百級時，也感覺到了吃力，動作越發緩慢了。

  祂身周繚繞的血色神光，一點點被壓了回來。

  「神軀殘破，哪怕沒有骨齡之虧，也難以登頂……即便拼著神魂損耗，至多，也不過數千級吧？」

  許久之後，在山下眾人的注視下，千眼法主緩緩挺步，祂環顧四周，原本清晰的八方圖，也漸漸模糊了。

  「若再有幾十年或許更為穩妥，可那神棺，還有黎淵……」

  千眼法主抬手按住眉心，卻是看向了山巔：

  「終歸是時不我待。」

  再有數十年，祂神軀未必能修復更多，可那黎淵，卻可能會修成神宮……

  「終歸如那風神所說……」

  千眼法主緩緩伸手，自懷中取出一枚令牌，斗篷下，祂眼神有些複雜。

  這枚令牌通體淡金色，上有神紋交織，正是一個『風』字。

  「千階！」

  捏著令牌千眼法主緩慢登山，在山下眾人的注視下，登臨千階。

  嗡~

  當祂再度駐足，並將體表外放的血色神光收回時，山道上瀰漫的雲霧瞬間開始翻湧起來。

  「好風憑藉力！」

  輕捏著那枚令牌，千眼法主發出悠長而空洞的聲音，好似在詠唱，又好似在誦念禱文：

  「以，八方山百級、千階之賞賜，以『風神令』為引……」

  嗚~

  祂的聲音不高不低，卻似突破了八方廟氣機鎖定，迴蕩在群山之間，更似向著更遠處輻射蔓延。

  八方山下、群山之中，甚至於，道兵塔下。

  「風神令！」

  道兵塔外，黃龍子猛然一驚，從黑傘下站起身來，同時站起的，還有萬逐流。

  他眼底銀光劇烈閃爍，心中響起了雲魔的嘶吼：

  「是那千眼老鬼，祂居然有風神令？！」

  「什麼是風神令？」

  萬逐流驚卻不亂，詢問雲魔的同時，也看向了臉色大變的黃龍子。

  「風神令是風神賜下的祭台，內蘊風神之力……」

  聽得那隨風而來，無有不至的聲音，黃龍子心中的不安攀升到了極點。

  「風神令！」

  八方山下，赤練心中驚怒：「這老鬼居然還藏著一枚風神令！」

  天市垣五大洞天之中，以武仙門底蘊最深，哪怕沒落多年，仍是五大洞天之首。

  不止是因為那尊得了八方廟造化的武仙門主，更因為這方古老仙宗的底蘊最深！

  毒龍學府供奉著毒龍神，而武仙門卻供奉著『地、火、水、風』四尊上神！

  「啊！」

  八方山巔，於沉寂中修補神境的小母龍猛然驚醒，聽得那越來越近的禱文，感覺到了徹骨的寒意：

  「這是風神禱文，還，還是針對我的？！」

  小母龍嚇的渾身發顫，可旋即已反應過來，自己只是被波及到了，這禱文針對的，是黎淵！

  她下意識尖叫一聲，卻又猛然收住。

  玄青色真氣如潮如浪，似雲似霧般籠罩了山巔，其中，黎淵盤膝而坐，無心向天。

  「完了，這小子正在入道！」

  感受著那越來越深的寒意，小母龍心中哀嚎一聲，猶豫再三，還是一鞭子狠狠抽了過去：

  「快醒醒！」

  「啪！」

  一鞭打下，原本沉寂平緩的玄青色真氣劇烈沸騰起來，下一刻，在小母龍驚悚的眼神之中。

  那沸騰的真氣猛然旋轉起來，玄青二色彼此糾纏追逐著，化為一頭玄青色巨魚騰淵而起：

  「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