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5章 五牲齊

  唳~

  翎鷹長鳴於群山之間，掀起道道勁風，吹的山中草木『嘩嘩』作響。

  雲蒙山脈山多林密，綿延不止萬里，縱然是有翎鷹之王，想要在其中尋人難度也極大。

  直至入夜，翎鷹王都體力耗盡，也沒有發現任何蹤跡。

  黎淵也在凝神尋找。

  可哪怕掌兵籙晉升十階後，可感應三百六十米內的兵刃光芒，在萬里山川之間，也猶如大海撈針。

  更不要說，若將神兵煉至人兵合一境界，還能藏於神境之中，非極近距離，更換骨飾組合不能感應。

  「唳！」

  翎鷹王發出輕鳴身軀顫抖，似是不堪重負。

  「明日再尋吧？」

  黎淵心下微嘆，知道不能操之過急。

  他看向聶老道，後者負手而立，俯瞰群山，維持這個動作已經數個時辰之久了。

  「不急。」

  聶仙山收回目光，他身後背負的純陽龍虎劍出鞘一尺，森森寒意擴散，讓翎鷹王又發出一聲悲鳴來。

  「您這是？」

  黎淵心中一動這口純陽劍是他親手煉出來的，且其劍形如今還在泥丸養兵地中，自不會被這劍芒所懾。

  「雲夢山綿延不止萬里，更有瘴氣重重，想要尋人自然不易，可也非沒有辦法。」

  聶仙山淡淡一笑，只聽得『噹啷』一聲，純陽劍跳出劍鞘，空懸於兩人之前。

  「您……」

  「你在此稍歇……」

  聶仙山也不解釋，踏步下了鷹背，而那純陽劍發出震顫嗡鳴，由實劍化為似虛似幻的劍光將其裹挾在內。

  錚~

  黎淵只覺眼前光芒大放，稍一恍惚間，只見一道劍光橫掠百里又百里，留下經久不散的氣流痕跡，以及那轟鳴如悶雷滾滾般的氣爆之音。

  已消失在視線之中，速度快到不可思議。

  「御劍飛行！」

  黎淵眼皮一跳，空中方才傳來聶仙山快意的笑聲：

  「老夫去去就來！」

  『……這老道悟性這麼高的？！』

  沒有在意聶仙山刻意的大笑，黎淵心中頗為震驚。

  他上次與聶老道探討御劍飛行不過兩三年光景而已，這老道居然就推出了御劍飛行之法？！

  「這速度……」

  強壓著心中悸動，黎淵回想著方才所見。

  這老道並不是立於劍身之上，借劍飛行，而是將這口與他靈相完美契合的純陽劍煉到了人兵合一的地步。

  其踏步的瞬間，劍光分化，猶如外放真罡般將他裹挾在內，猶如一口人形飛劍破空而去……

  「以靈相合神兵，故兼具虛實之變化？」

  任由翎鷹王落於一座荒山上，黎淵仍沉浸在聶仙山化劍光而去的一幕中。

  「採摘天地奇景化為神境，以神境滋養靈相，以靈相合以神兵……」

  黎淵心中自語，這句話來自於煉寶術，他也在龍虎寺、摘星樓的藏書樓中翻到過。

  這是修兵類靈相的宗師、大宗師的修煉之路。

  依著他的理解就是不斷汲取天地奇景中蘊含的神紋，壯大神境，壯大靈相，以神兵為媒介，迸發出神境之力。

  「那靈獸之形呢？」

  黎淵回過神來時夜色已深，他也沒踱步，袖袍掃去灰塵，席地而坐，等待聶仙山。

  嗡~

  他閉目感應。

  眉心之內，泥丸九宮熠熠生輝，首宮內，光影交織，觀想龍鯤化為靈我，落於那塊養兵地上。

  相比最初，他這塊養兵地並無太大變化，只在他凝神時，可以看到兩道不同的神紋。

  一為純陽龍虎劍，一為玄鯨斗錘。

  兩道神紋同存於養兵地中，彼此間卻涇渭分明，不能元轉如意，便是養兵經一重。

  強行以斗錘加持到五重的境界終歸不能持久，只是為了掌馭裂海玄鯨錘的取巧法門而已。

  「正常而言，養兵經五重，需要至少八十一道神紋滋養支撐……沒有靈相，這根本辦不到。」

  黎淵心思轉動時，那口純陽劍形也隨之而動，化為劍光飄蕩在靈光之地中，似虛似幻。

  天星級的稟賦好處無處不在，雖只驚鴻一瞥，他就能將聶仙山御劍而行的那一幕完整復刻下來。

  當然，那需要劍形靈相，以及一口祭煉到人兵合一境界的神劍。

  「錘子行不行？」

  黎淵念動間，玄鯨神紋也騰空而起，散為錘光一片，追逐那劍光而去。

  「錘形，也成，只是這速度嘛……」

  黎淵皺眉，御劍而行比之御錘而行，同等情況下，快出三倍不止。

  雖不意外，但這個差距還是大了些。

  嗡嗡~

  靈光之地中，錘劍光芒交映生輝，黎淵一心多用，分析著御劍飛行的同時，也在揣摩煉寶術。

  煉寶術的層級與養兵經大差不差，同樣的簡單而粗暴，入門只需將一種神紋完美煉入法寶之中。

  二重則為三種，以此類推，煉寶術六重，就要有將二百四十三種神紋煉入一件法寶中的能力！

  「243種神紋，圓融煉入一件法寶內，這還是法寶嗎？」

  黎淵心下搖頭。

  他打東二十三的主意很久了，尤其是靈傀之心入手後，可架不住掌馭門檻太高。

  這煉寶術六重，哪怕他入道功成，也不是一朝一夕可以修成的。

  尋找、採摘奇景，勾勒神境，滋養靈相……繁複而精密，急是急不來的。

  而且神紋的組合運用，比易形的組合可是要艱難複雜的多了……

  「要加大搜集骨飾的力度了。」

  黎淵心中嘀咕，神紋採集組合，明顯與神魄的強弱有關。

  ……

  對於聶老道，黎淵還是信賴的。

  縱然這老道打破天罡之後頗有幾分放浪形骸，但到底是一門之主，陸地神仙中人。

  無論是鬥戰廝殺，還是尋人，比起如今的他自然是要強大的多。

  「有元慶真人這層關係在，這老道總不能真以強欺弱吧？」

  遠眺天邊日出，荒山上等了兩天的黎淵心下多少還是有幾分擔心。

  雲弦玉與元慶道人的故事流傳很廣，這得益於元慶道人養活了大批的說書先生。

  這位真人的傳奇前半生里，有著多位紅顏知己，雲弦玉是其中之一，且可能是第一個。

  若非其地位特殊，一氣山莊也不至於被堵門半年之久……

  「按說不會才是。」

  捏了捏眉心，黎淵長身而起，於雲霧繚繞間徐推樁功，存神觀想。

  這一等，又是兩天半，來到雲夢山的第五天傍晚，黎淵正推樁功時，突聽得遠處傳來悶雷炸響之音。

  他極目遠眺，只見一抹赤金色劍光自極遠處的山林中迸射而起，只一轉，就削平了半座山頭。

  「真動手了？」

  黎淵縱身而起，山外盤旋的翎鷹王俯衝而來，將他接起，極速奔向那劍光迸現之地。

  翎鷹王的速度極快，但遠處的戰鬥結束的更快，那劍光只是一閃，就已收斂了。

  等翎鷹振翅俯衝，靠近時，黎淵凝神觀望，心下卻是鬆了口氣。

  那被削平，或者說被劍光絞碎的山頭下，是一片籠罩在瘴氣中的鐵木林。

  林中有小屋數間。

  此刻，鐵木林外，聶仙山負手而立，赤金色劍芒繚繞之間，頗有幾分道家劍仙的味道。

  「……」

  黎淵的目光立時被他吸引了，這賣相著實讓他眼熱，道爺就該這個樣。

  「唳！」

  翎鷹王壓根不敢靠近，隔著十里地就發出急促的叫聲。

  黎淵也不催促，丟下一枚靈丹，已自高空落下，真氣外放，穩穩落在了鐵木林外。

  這時，他才看到鐵木林前，那手持龍頭拐杖，已生白髮，面上卻看不出絲毫老邁的女子。

  黎淵鬆了口氣，落地後躬身見禮：

  「晚輩黎淵，拜見雲前輩。」

  他躬身一拜，目光卻已被聶仙山腳下的瓦罐所吸引了，只一眼，他心都顫了顫：

  『老道還是靠譜的。』

  「這是你要的血。」

  聶仙山袖子一甩，那瓦罐已飛向黎淵，後者雙手接過來，小心翼翼的抱著，道謝：

  「多謝師叔，多謝雲前輩。」

  這就是帶人來的好處了。

  最後一種五牲血到手，黎淵心中大石落地，卻也明白，若沒有聶老道出這一劍，那位滿臉煞氣的前輩顯然沒那麼好說話。

  「廢話少說！」

  雲弦玉聲音低沉，眉宇間滿是怨煞之氣：

  「聶仙山說你能帶老身去見那老畜生，你最好真有這本事，否則老身……」

  「否則怎樣？」

  聶仙山冷笑一聲：「若非你口中那老畜生，貧道便是不一劍斬了你，也要將你綁了再說話！」

  『怨婦啊。』

  黎淵有些牙酸，要不是為了湊齊五牲血，打死他都不會理這些老頭老太太們的愛恨情仇。

  此刻，自然是連連點頭：

  「晚輩便是從真人口中得知前輩所在，料想他老人家也是想見您的，否則，怎會說出您的下落？」

  血已到手，黎淵只想找個地方去舉行蒼天授籙的儀式，根本不想節外生枝。

  「他會想見我？」

  雲弦玉的眼神變化。

  黎淵沒回話，只是微微躬身，取出了那枚八方令來。

  ……

  嗡~

  幽境中，光影交織。

  催動令牌將雲弦玉送入八方廟，黎淵沒有片刻停留連熱鬧都不想看，轉身就出了幽境，再回雲夢山。

  月色當空，黎淵尋了處背陰處的山洞，取出五牲之血：

  「蒼天授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