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天無環?
那念頭一閃旋即打消,黎淵伸出的五指卻是猛然攥緊。🎄🍓 ❻❾𝓼ђU𝕩.ς𝕠𝓂 ☮💢
這一攥,屋內頓起狂風,好似整個屋子的氣流都被他攥在掌中,並發出悶雷炸響之音。
整座小院都隨之發出一聲嗡鳴。
「明天得給方師姐修屋子了……」
狂風吹散了屋內的陳設,黎淵躺在地上,嘴角壓都壓不住:
「好好好,不枉道爺費如此大力氣!」
他只覺體內似有一座積蓄了千萬年的火山即將噴涌。
那是裂海玄鯨錘。
自得到掌兵籙以來,黎淵掌馭了不知多少兵刃,但卻從未如此清晰的感知到所掌馭兵刃的加持。
哪怕他沒有主動催發,但他的體內卻已然發生了從未有過的劇烈變化。
他的感知與精神力似乎暴漲了極多,可以無比清晰的感知到自身變化。
他的皮膜之下,似有無數條小蛇在蠕動、糾纏,彼此廝殺,筋骨摩擦之聲越發劇烈,到了後來,甚至發出金鐵交擊之聲。
皮膜、大筋、骨骼,乃至於血管、肌肉纖維,都在不住的震顫彈抖,像是一塊生鐵百鍛成鋼。
「天賦啊!」
黎淵心中喃喃。
裂海玄鯨錘第一層掌馭的四種效果,包括移星之力,從某種意義上都是天賦!
他此時尚且無法理解十一階的天賦是個什麼樣的定位,但他覺得,這至少也是養生爐中資質評定的最高級『千古無二』。
每一條,都是千古無二!
咔咔咔~
黎淵渾身緊繃,這是他身上的大筋在拉伸,向著玄鯨錘加持的天賦蛻變。
兼具五十一形,更兼修諸般橫練,黎淵大筋本就極為堅韌,百石強弓的弓弦都未必能與之相比。
但此刻,大筋蛻變,是好似小蛇向著蛟龍蛻變,輕輕的拉伸,黎淵就覺得渾身皮膜都要被撕扯開來。
同樣變化的,還有骨骼,他似乎能聽到金鐵交擊聲,他的骨骼在生長,渾身酥麻與痛楚如潮水般湧來。
「痛,是真痛啊。」
黎淵咬牙,只聽『嘎嘣』幾聲,又一次牙齒脫落,甚至,他臉上身上的皮也在掉落,看上去十分恐怖。
錚~
大筋彈抖如弓,骨骼摩擦如擊劍。
黎淵翻身坐起,張口吐出碎牙,只覺皮膜越發緊實,如著鐵衣,這是鐵布衫已至大圓滿!
同時,他雙拳輕抵胸前,發出渾厚鐘聲,金鐘罩,也已至大圓滿!
這兩門中乘橫練,一取虎形,一是金鐘之形,大圓滿後,根骨同時改易,跨過了五十二這道門檻,直抵五十三。
只是,這換做以往十分劇烈的蛻變,在此刻卻不甚明顯,被玄鯨錘加持的天賦蛻變完全覆蓋。
「這感覺,這感覺……」
骨骼大筋的蛻變很劇烈,黎淵卻覺得這痛楚都算不得什麼,他的眼中,世界像是發生了變化。
夜幕下門窗緊閉且沒有油燈的屋子,在他看來亮如白晝,目光所過,便是牆磚縫隙里,不知死了多久的蟲屍上的毛髮都看的清清楚楚。
「屋內蟲屍二十三隻,毛髮合計六百七十二根……」
黎淵喃喃自語。
他感覺自己的思維比之之前活躍了不知多少,不止是屋內蟲屍的毛髮,甚至可以從些微痕跡上推算出它們死前的掙扎!
「這就是千古無二級的天賦嗎?」
黎淵緩緩站起,抖落渾身的死皮,掏出一大把丹藥吞下去,還包括一枚金身丹、一枚玉身丹。
他此刻的蛻變,是玄鯨錘的加持委實過高,引得筋骨變化,但這個變化同樣需要丹藥支撐,而非無中生有。
呼!
藥力涌動,他舒緩筋骨,各種樁功熟極而流,從白猿樁到龍禪樁、渾天樁。
這些樁功,他練了不知多少遍,早就練成了肌肉記憶,但此刻,他能夠清晰感知到所有樁功、所有招式中的不協調,包括龍禪樁和渾天樁!
這不是這些武學樁功有什麼問題,而是與自身的相性之間的細微不符。
這種不符,他之前或多或少能感受到一些,但早已成為肌肉記憶,他想要糾正也難,且也不知該如何糾正。
他武學底蘊有一些,可想要完善十几几十種武功,甚至涵蓋上乘秘傳與絕學,自然是做不到。
但現在,前後只是打了兩遍不到,他已將所有習慣扭轉,並將所有樁功都調和到了與自身極為契合的地步。
呼~
狹小的房間中,黎淵徐拉架勢,從樁功到拳掌,從步法輕功到劍法錘法,所學的諸般武功盡數舒展出來。
他沉浸於裂海玄鯨錘的加持之中,忘卻了身上的劇烈痛楚。
服丹、練武,周而復始。
待得蛻變緩和時,黎淵睜開眼,一口濁氣吐出好似狂風般吹開木門,耳畔卻聽得一聲高亢至極的龍吟。
那龍吟聲來自於山門處。
黎淵緩步走出,只見夜幕之下,煙氣匯聚,祖師石匾處,雲氣翻湧,一頭似有似無的蒼龍緩緩浮現,縱聲長嘯。
繼而,是一聲暴戾而高亢的虎嘯!
「忘了這茬了……」
黎淵心中微驚,他沒料到相距好幾里地,那牌匾居然還能感應到自己?
不過這似乎也不是壞事,絕學對他來說,當然是多多益善,尤其是那位純陽祖師,可是正經的道士。
……
……
入夜前,龍吟峰。
風雪很急,山道上,王玄應快步走過,路過龍碑時他瞥了一眼,又加快腳步離去。
楚玄空的院子裡頗為熱鬧,不少龍吟堂的弟子正在忙碌,或是掃雪,或許拉起燈籠。
高萬庸背著手監工,不時訓斥幾聲,見得匆匆而來的王玄應,他冷笑一聲:
「他可是應了?」
「回高師兄,應了。」
王玄應低著頭,神色木然。
「嗯。」
高萬庸並不意外,只是略帶嘲弄的瞥了他一眼,就擺擺手讓其下去。
楚宅內不乏可用之人,他偏偏要讓著首鼠兩端的去,要他兩面不落好。
「師弟告退。」
王玄應心中苦澀。
宗師之關難如登天,一旦突破失敗,非死即傷,他著實沒想到楚玄空居然這麼快就恢復了傷勢。
正如他之前隨手接了個打壓新入門弟子的任務,居然就碰上了龍虎寺兩百年來天賦第五的黎淵。
院門外,王玄應心中默然,依著藏書樓中記載,突破失敗還能熬過來的,幾乎必成宗師。
他兩項權衡之下,還是只能選擇這邊……
『這次,應該沒錯了吧?』
「狗一般的東西!」
院內,高萬庸心中越發鄙夷,卻也不再理會王玄應,快步走向後院。
楚宅占地很大,後院更是有著地熱溫泉,風雪很大,這裡卻如春天一般,甚至還有花草。
高萬庸快步而來時,穿著墨色大褂的楚玄空正在草木中靜坐飲茶,旁邊有幾個侍女伺候著。
「師父,那小子應了。」
高萬庸躬身匯報,餘光掃過,心中不免有些敬畏。
此刻的楚玄空鬚髮花白,滿臉褶皺,一副行將就木的模樣,但他面色紅潤,氣息平和,論及精神,比之前天又要好上不少。
「那小子是個圓滑的,即便心中對老夫有怨,也不會表露出來。」
楚玄空端著茶杯,霧氣在他眼前飄蕩:
「其他人呢?」
「近兩年來入門的弟子,但凡人在宗門或城中的都應了,也不敢不來,但還有不少不在衡山城,這卻是沒辦法邀請。」
高萬庸恭聲回答,並將人員名單遞了過去:
「算上黎淵,內門弟子六十三人,外門、雜役弟子合有三百餘人……」
「不到半數?」
楚玄空微微皺眉,眼神冷然。
高萬庸心頭一寒,他總覺得自家師父突破失敗後有些喜怒無常,某些時候更讓他有些驚懼:
「待得他們回返,弟子定第一時間邀來。」
「嗯……退下吧。」
深深看了一眼高萬庸,楚玄空端起茶杯,待後者離去之後,又將幾個侍女一併打發走。
「玄兵有靈自擇主,無緣者縱是大宗師都無緣得見……何為緣?根骨、天賦,還是運氣?」
楚玄空心中自語,又緩緩閉上眼,他的眼底,似乎有血光涌動,那千眼菩薩似在他的心頭盤坐著。
「我……」
楚玄空正欲溝通,突然間心頭一震。
他猛然抬頭,眸光大致,卻見卻見山門處風雲匯聚,有白虎踞於雲頭,蒼龍盤旋雲中。
「昂!」
「吼!」
虎嘯龍吟聲隨之響徹,撕裂夜幕,迴蕩在龍虎寺內外。
「虎踞龍盤?!」
楚玄空瞳孔一縮,勃然色變。
祖師石匾在山門外一放就是兩千餘年,龍虎寺興旺百代,從石匾下經過的弟子何止百萬?
但蒼龍影現者尚且不多,虎踞龍盤同現的,就他所知,兩千多年來,也只有那麼兩個人。
而那兩人,可都是武功直追龍印、純陽祖師的中興之主。
「這又是誰?!」
楚玄空猛然站起,卻又突然止步,他手按心口,微微閉眼,心頭盤坐的那尊神靈陡然睜開血色眸子。
「昂!」
虎嘯龍吟聲響徹的同時,外門巡守的弟子已紛紛趕往山門處,更有不知多少人被驚動。
衡山城、龍虎寺外門、內門,不止是龍吟堂、渾天堂、百獸威神堂內,都有不少人從屋子裡走出。
見得夜幕之中顯得十分清晰的蒼龍白虎之影,無不色變。
「龍盤虎踞?!」
衡山城某處,方朝同眉頭挑起,他心中一動,不著痕跡的出現在城中最高的一處酒樓上。
他自然是知道這一幕意味著什麼的。
「虎踞龍盤,這意味著石匾里那兩個老不死的殘存意志認為此人有陸地神仙之基!」
方朝同眸光微冷,隔著大半個城區,已鎖定了龍虎寺山門處,隔空掃視著來往弟子。
「大晚上的,總不能是有新弟子入門吧?」
他心中微冷,懷疑此人極有可能就是教主卜算中,那個身在龍虎寺的玄鯨錘主『李元霸』。
「這麼大動靜,還好我沒在內門裡掌馭裂海玄鯨錘……」
眼見得一道道人影疾速而來,黎淵心中頓時警醒,收斂氣息,飄然回山。
這麼大的風頭,黎道爺可不想出。
鬼知道城裡藏著的那個邪神教大高手會不會也在暗中盯著?
「呼!」
龍吟虎嘯聲迴蕩著。
黎淵回望一眼,發現了一道白光如流星般墜向山門處,這光芒他怎麼看怎麼像是他那便宜師傅。
「好傢夥,連老龍頭都被驚動了?」
黎淵有些驚了,他覺得,這龍虎齊現似乎比他預料的還要重要些?
「總不能是神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