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屋內,油燈搖曳,桌案上擺放著一封密信。👻💥 🐼🐠
黎淵推門而入時,王問遠心下微動:「神兵谷幾大真傳外,可還有什麼稟賦極好的弟子?」
「神兵谷弟子幾千人,我又哪裡知道?」
看了一眼桌上的密信,黎淵搖搖頭,問道:「王夫子,這邪神教傳出的消息,可信嗎?」
「可信,大抵是可信的。」
王問遠捏起那封密信遞了過去:「你還記得老夫曾提及的,『負殿靈龜』嗎?」
「嗯?」
黎淵接過那封信,抖開一掃,這信上說的正是方寶羅之前與他聊起的事。
只是更為詳盡許多。
這消息從何處傳來,何人在推波助瀾都有提及,在信里,他還看到了老韓的名字。
消息傳開沒幾天,老韓就悍然出手,沒等神兵谷弟子被追殺,他就先殺了數百人……
「老韓,硬!」
黎淵心下暗贊,又覺有些擔憂,老韓主動跳出來,肯定會引來大批敵意。
事關裂海玄鯨錘,蟄龍府內高手如雲,即便披著神甲,也難以進退自如。
「憑藉著血祭儀式求問神靈,邪神教的卜算之法也算是獨步天下,裂海玄鯨出世,就是邪神教主自那負殿靈龜處算出來的。」
王問遠說道。
「這怎麼算出來的?」
黎淵有些無法理解,他雖然是半個道士,但真就沒見過真正的卜算之道。
一片龜甲,幾枚銅錢,就能算出千里之外的種種事情?
這不講道理啊!
「神靈。」
王問遠撥弄著銅板:「到底是怎麼算出來的,老夫也不太清楚,但依樣畫葫蘆,算出來的東西還是有可信度的。」
「您老也會?」
黎淵看向他手裡的銅錢,近距離觀察下,可以看到上面遍布著奇怪的紋路。
不過並沒有兵刃光芒。
「略懂一二。」
見黎淵似乎很有興趣,王問遠頓時搖頭,告誡道:「求神問卜,不如自己做主,打坐參禪不如弄棒打拳。」
「……」
那你還整天撥弄銅板?
黎淵心下無語,但也沒糾結於此,只是問及此事的影響,身在小城,他接觸外界的渠道就只有摘星樓。
「這事,說大也大,說小也小。」
王問遠手捋長須,想起收到了諸多問詢,也稍稍有些鬱悶:
「這消息來自邪神教總壇,許多人深信不疑,但摘星樓人員駁雜,想要找出這麼個人來,只怕不可能……」
如神兵谷這般宗門,內外門、雜役弟子那都是要查清家底,登記造冊的。
但摘星樓並不是尋常意義上的宗門,連核心一百零八位殺手都不會留下信息造冊,更遑論更外圍的其他殺手?
摘星樓正是因為極為鬆散,才存活至今,並在朝廷的圍剿下步步壯大。
可也因此,時常被扣上一口口黑鍋。
黎淵心下鬆了口氣,看來這個卜算也有局限性。
「這才是麻煩所在。」
王問遠嘆了口氣:「事關天運玄兵,找不到那李元霸,那些人不會善罷甘休的。」
黎淵心下微緊,這才是問題所在。
「那幾家已經動手了,韓垂鈞即便再怎麼阻攔,也是於事無補的。」
王問遠將他手裡的信箋抽回來:「在那李元霸現身之前,你且留在高柳縣,他們找不到人,真會發瘋。」
「找不到人的話,他們會怎麼做?」
黎淵心下微緊,他當然知道李元霸不可能現身。
「裂海玄鯨錘現身前後,出入神兵谷的人攏共不過數千而已,殺絕了,自然就找到了。」
王問遠輕描淡寫:「多年之前,也發生過類似之事……」
「這麼狠?!」
黎淵眼皮狂跳。
「歷來宗門大戰,死傷數千數萬不過尋常事,遑論事關天運玄兵?」
王問遠不以為意:「你還是小覷了天運玄兵的份量,也小覷了那些家……」
「這……」
黎淵心下微沉,那邪神教主隨手一卜,神兵谷立時就陷入了極大的危險之中。
老韓縱然再如何狠絕,也終歸難以抵擋住所有人。
除非李元霸現身……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歷代玄兵之主,除非出身道宗、朝廷,否則想要護住玄兵,委實太難。」
王問遠起身,自書架上抽出一本泛黃的古捲來:
「數千年間,十二口天運玄兵代代都有出世,但得善終的玄兵之主不過十之一二。」
黎淵木著臉接過那本古卷,翻看一掃,只覺有些觸目驚心。
「大周210年冬,龍隱道,丁州,有玄兵秘境出世,疑似『大荒架海紫金槍』出世……死六萬七千人,玄兵之主戰死。」
「大周524年,煙山道,百王州有玄兵秘境出世,疑似『神龍鬚彌棍』出世……」
「大周942年,雲夢道,定西州中……」
「大周1210年,姑蘇道……」
……
每一次天運玄兵出世,都會掀起江湖動盪,動輒數萬人身死,或波及一府一州,或波及數州數道。
甚至有幾次,直接成為王朝覆滅的導火索。
大運立國之處,曾有四口天運玄兵接連出世,不是傳說,而是真正降世。
「那李元霸若出身龍虎寺還好,神兵谷雖有些底蘊,但終歸承載不了這份福分,那封雲遷宗而來,何其之不智?」
王問遠說話時眼神不離黎淵,見後者只是靜靜的翻看著古卷,又有些失望。
真不是這小子?
那神兵谷里,還真藏著什麼稟賦極深的弟子?
「不是道宗,就不配執掌玄兵嗎?」
黎淵合上古卷,心下難掩震動。
這卷古冊上記載的東西,未免過於赤裸裸,五大道宗對於玄兵之主的絞殺,幾乎是不遺餘力。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自古就是這個道理。五大道宗歷經諸朝而不敗,怎麼會允許有人取而代之?」
王問遠推開屋門,今夜月色頗濃,院子裡一片皎潔月華。
「道理是這麼個道理。」
黎淵心中雜念翻湧,問道:「摘星樓也護不住天運玄兵?」
「摘星樓……」
王問遠月下踱步,很認真的想了想,還是搖頭:
「老夫為何覺得此事是很麻煩?無他,摘星樓如果得了天運玄兵,朝廷就要寢食難安了。」
「這,倒也是。」
黎淵這才想起來,千餘年來,摘星樓一心刺王殺駕,是天字第一號大反賊。
「邪神教這些妖孽,不但針對神兵谷,還意圖栽贓我摘星樓,其心惡毒,這筆帳,會有人跟他們算的!」
王問遠臉色不是很好,主要是這件事流傳開來後,朝廷的態度。
如果引來那位鎮武王,那可真是石破天驚的大事件了。
「這伙妖人。」
黎淵深惡痛絕。
「不說此事了,讓那些老傢伙頭疼去吧。」
王問遠心情不是很好,擺擺手回屋。
黎淵關上房門。
「你天賦不差,悟性絕佳,是老夫選中的未來核心……」
屋內,王問遠添了點燈油:「樓中對於外圍殺手是並無優待的,但如你、伱大哥這般的真種子則不然。」
加入摘星樓的好處,這時候才要兌現嗎?
黎淵收斂心神,靜靜聽著王問遠給出的選擇。
「摘星樓無分舵、無分堂、也無總壇、總舵之類,所有殺手彼此間互不統屬,也無聯繫,什麼山門更不存在。」
真鬆散組織。
黎淵心下腹誹,也不意外,被朝廷通緝還能擁有諸地的,也就只有邪神教了。
「摘星樓中,只有天字殺手有資格舉薦真種子,老夫只有十次舉薦機會,你是最後一個。」
王問遠微微一頓,黎淵忙拱手道謝。
「……你這小子,出城兩年,越發的不實誠了。」
王問遠瞪了他一眼,這才從懷裡取出一張白紙,上面似乎是剛寫的字,還帶著墨味。
「這是?」
黎淵伸手接過,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萬獸坐忘,龍魔心經』八個大字。
緊隨其後的,是拜神正法、洞虛降龍玄功等等只存在於傳說之中的神功。
「武功,有上下之分,下、中、上乘,而上乘又有細分,如兵道斗殺錘、天蟬劍之類,屬於最尋常的上乘武學,稱秘傳……
五兵五色靈虛氣,更高些,屬絕學之流。絕學,往往是州府級宗門鎮宗之武功,而再往上,則是神功。」
秘傳、絕學、神功。
黎淵聚精會神,類似的話他在藏書樓中看到過,但沒有王問遠說的這麼清晰。
「沒有上乘武功,武者難以易形大成,更不要說通脈了,若無絕學,則無法內氣化真,也就無從煉髒、煉髓……」
王問遠指了指那張紙:
「老夫舉薦你入樓時,曾說過這乃是一樁造化,何也?經老夫舉薦的真種子,可挑選一門絕學,乃至於一門神功的殘篇!」
這麼好?
黎淵心下一震,看著白紙上列出的一門門神功絕學,其中甚至還有神兵谷秘不外傳的『五兵五色靈虛氣』。
「摘星樓中,居然有這麼多絕學神功?」
黎淵有些不可思議,這可都是各個宗門,甚至有些乾脆就是道宗不外傳的絕學。
這都能弄來?
「我摘星樓敢與朝廷抗衡,焉能沒有幾分底蘊?」
王問遠微微一笑:「選吧。」
「這……」
黎淵看的眼花繚亂,好一會兒,才強迫自己沒去看那些神功殘篇,看向其中一門絕學:
「龍虎渾天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