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青顏原以為自己能在每個世界中遊刃有餘,卻發現太過高估自己了。
一個世界並不是一個單機遊戲,他能一次性打通關。實際上,每走一步都會面臨至關重要的抉擇,即使他選擇了最優解,依然會有更多麻煩。他更喜歡單純一些的環境,即使有人情往來,也帶著淡淡的疏離,彼此間不會幹涉太多。
拍完綜藝之後,該沉下心好好學習了。
「司哥,你在忙嗎?」端木臨也在外面敲門。他被嚇得狠了,先前又很失態,這會兒反應過來,想道個歉,覺得理由不算充分,但反覆悶在房間裡又太無趣了。
「不忙。」
司青顏正在寫老師發的試卷,都是基礎、綜合類的題目。
「那我能進來嗎?」端木臨也說話的時候,司青顏已經把門給打開了。
他抬頭時發現這個臨時室友,臉上竟然透著些惶恐迷茫,好像在霧裡找不到方向的人。
「謝謝司哥,我現在心裡很亂。剛剛和家裡人吵了一架。」
「我想專心學音樂,他們都不支持我。」端木臨也手裡握著半瓶礦泉水,時不時喝一小口。小時候抵抗力差,容易感冒發燒,一咳幾個月,喉嚨遺留了一些問題,唱歌唱得久就會發炎,沙啞。
這使他的聲音不像尋常少年歌手那樣乾淨透亮,微微有些煙嗓的感覺,卻不是成熟穩重歷盡滄桑的磁性,不上不下,獨具特色。
有種少年人的冷嘲,糜艷,每個字都像是發自內心而出,攜著款款深情。即使無數人偏愛他的音色,但嗓子的缺陷依然限制了他唱歌的類型。
高音上不去,轉音轉不來。
選秀節目上有人評價他,一輩子只能抱著吉他唱幾首狗屁不通的小曲。因為他出眾的臉、不錯的人氣,反而讓那位評委被無數人謾罵,直接退出了節目。
「我沒有極高的天賦,沒作出驚艷世人的曲子,沒有能高能低、震顫聽眾心靈的嗓子……我知道那位評委老師說話雖然過分,卻很客觀。最後的比賽,大家都在炫技,只有我一直唱著不高不低、平緩無奇的歌。他不想讓這個圈子的風氣變壞,他喜歡有實力的歌手。」
端木臨也一邊說話,一邊喝水,多年來他已經養成了情緒激動就開始喝水的習慣。
「我很急切,想去更好的音樂學院,想得到更多人認可。」
端木臨也現在處於一種極端焦躁的狀態。
和他相熟的人都不同意他把愛好變成終身事業,何況他並未展現出驚世天分。那些天資出眾的大家常常在八.九歲就能原封不動複述出只聽過一遍的曲子,相比起來,半路出家的端木臨也顯得特別平庸。
「我最開始選藝考,就是因為文化課太差了,想考個不錯的大學,免得丟父母的面子,後來學音樂,一頭扎了進去。」
「我很喜歡它……不知道該如何描述,但是,我在唱歌、在作曲的時候,感覺非常快樂,勝過所有的一切。」
「就像憋了一整個冬天的小熊,突然聞到了蜂蜜的香氣……」
端木臨也思索幾秒,用了這樣的比喻。也許對音樂方面偏執的人總有些可愛之處。
「那你最想做什麼?」司青顏一邊聽,一邊刷題。
「我想去最頂尖的音樂學院。」端木臨也腦子一熱,就吐出了自己最大的野望。
「出國留學需要考托福,雅思,你平時成績必須達到優秀程度,你確定要去嗎?」司青顏也考慮過出國留學的問題,但是他想在國內學幾年在出去。
他不再以神的眼光去看世界,而是以一個普通高三學生的身份,替同伴憂心未來的求學問題。
「確定,我很確定。」端木臨也決定破釜沉舟試一試。這次在劇組裡得到的酬勞,就是他實現夢想的物質基礎。
「你英語如何?」司青顏從桌上那沓試卷中掏出一疊。
「……一般。」端木臨也文化課就沒有一門出眾的,有個詞的字面意思很適合他——平均差。
「做幾套試卷試試。」
「噢。」端木臨也接過試卷時,不自覺開始發抖起來。比和父母吵架更可怕的是,獨自面對幾乎陌生的試卷。
每一個單詞分開他都認識是什麼字母,拼在一起他就不認識了。
這未免太過可怕。
但是司青顏就坐在他邊上寫題目。
端木臨也看著司青顏的筆跡,不自覺入了神。
他寫字的速度極快,字跡不免有些草,但是能辨認出來,如果他肯放慢速度,必然是一手十分漂亮的字。
總覺得司哥不是一個特別有耐性的人。
但是他又非得把事情做好不可。一遇到什麼事情就急沖衝上手,想立刻做到最好。
「端木臨也,你一個字也沒動。」司青顏驟然開口。
端木臨也打了個寒戰。
糟了……
他看著試卷,咬著牙,開始胡亂編答案。
英語選擇題他隨便瞎寫,每次一百五十分的總分都能得個一二十分。後面的作文草草抄了幾段閱讀,一張試卷就這麼寫滿。
端木臨也突然覺得這張試卷很陌生。
「你基礎太差了。」
司青顏拿起紅筆,開始塗端木臨也的試卷,錯的一律劃掉。
不多時,那張試卷已經多了很多紅叉。
端木臨也窘迫起來,覺得那些紅叉都叉在他臉上。
「為什麼聽力答案你都寫出來了?」
司青顏抬眼看著端木臨也,明明是他坐著,端木臨也站著,卻有種俯視的感覺。
這比被老師批評更令人沮喪。
端木臨也開始想自己的初衷,是為了讓司青顏教自己艹人設,現在怎麼變成了這樣?
「你想去做什麼,就要事先作好準備。從來沒有人仰頭望天,念幾句就能得到想要的東西。」
司青顏語氣很平淡,但是有些責備意思。不管是霍宣還是秦思妤,或者是秦朝時,都比現在的端木臨也好多了。
「那你呢?」端木臨也雖然看了《美人傾天下》,但是對演技這兩個字並沒有深刻體會。隔行如隔山,他覺得司青顏出眾是因為占了那張好臉的便宜……其他方面也有一些,但是司青顏當真是運氣好,讓他眼睛都綠了。
「我付出的時間和精力,與收益持平。」
司青顏運氣不算很好,也許他出身不錯,但是過了很長一段撿破爛的日子,早已習慣想得到什麼就要付出等量甚至更重的代價。世人都知道這個道理,真正想去做卻因為各種理由拖延推遲。
「端木臨也,你還有時間可以努力。」
司青顏突然想到了羅俊辰那一頭熱血的中二樣子。雖然努力的方向不對,至少他一直在奮鬥。
「對不起。」端木臨也羞愧起來,在這個同齡人面前,他堅持夢想的勇氣有些幼稚可笑。
「你沒對不起我,好好學習吧,現在還來得及。我將考燕北大學,計劃未來會出國留學,這是一份書單,你慢慢學,儘量考進國內頂端學院,你現在要補的科目太多了,先準備高考,再進大學補足基礎。可能時間有些長,又很累……但未來可期。」
司青顏抽出一張白紙列好書單,遞給端木臨也。
「好。」端木臨也接過書單,神色複雜離開司青顏的房間,出去後才發現忘了道謝。
等他低頭去看書單時,第一行寫著《五年高考三年模擬》。
總覺得……如果錯過這個機會,如果再繼續隨波逐流下去,他會變成所有人眼裡的笑料,成為自己最不喜歡的那種人。
即使一開始能吸引更多人關注他的作品,作品不夠優秀,一切都於事無補。沒有足夠的底蘊和閱歷,制不出優秀的好作品。而他,更不屑於冒用他人的創造成果,似乎也沒有別的路可以走了。
當天下午端木臨也就抱著一堆書去找司青顏,然後悄悄的蹲在司青顏附近抓耳撈腮思考難題。偶爾眼神太過淒涼,司青顏頂不住,會抽空給他講解一下解題技巧。
來自同齡人的巨大壓力使端木臨也瘋狂撲騰,似乎想把以前疏漏的知識都撿回來,一時間爆發出強烈的渴望,連睡覺的時候枕頭底下都放著書。
「水往低處流,我覺得知識也一樣。」
端木臨也指著他充滿褶皺的書頁,解釋道。
「呵。」司青顏笑了笑。
「我……我頭痛,聽說這樣學習的效果好。」端木臨也瞬間縮手縮腳,慫成一團。
「每天五套試卷,做完給我檢查,是做,不是亂填。」
「好。」端木臨也感覺這五套不多,不由露出了幾分喜色。
「笑得這麼開心?加兩套吧。」司青顏拍拍端木臨也的肩膀,端起新點的麻辣燙,開吃。
「我……」
「你想再加幾套?」司青顏有些疑惑。
「不,我不想。」端木臨也搖搖頭,抱著自己再度被批出錯誤的習題,溜了。
司哥比家教可怕得多。
在他面前,感覺皮膚底下的血管骨頭都被看光了。司青顏一冷笑,端木臨也就想撞牆,感覺自己肩膀上長了個豬頭,沒有存世的必要。
「明天要回場地拍攝了,只剩兩天,拍完就能回家。」
端木臨也熬得眼睛通紅,總算才把錯題改完。
「今天晚上好好休息,沒做完的以後補。」
「行。」端木臨也很注意保養他的臉,帶了一堆瓶瓶罐罐,這會兒貼著面膜,眼貼,過會兒又換了一種塗法,非常講究。
司青顏不管什麼時候,上鏡的時候都是眾人中最亮眼的一個,或許是他骨相好,叫人一眼能認出來,平時沒人催就不做這種事,意外的懶散。但總愛帶幾個蒸汽眼罩,在刷題後閉上眼睛,小憩會兒,十分舒服。
端木臨也見他一副大佬在享受的姿態,覺得兩人間的距離親近了很多。至少他也是個活人,需要吃飯睡覺休息的。
第二天上午八人再度碰面,儼然已經分成了四個派別。
司青顏與端木臨也,魏姐和林蘇蘇,梁欽與許詩琪,唐妮和季風。
本來節目組想把他們分成紅隊、藍隊,顧忌梁欽與許詩琪鬧出的諸多矛盾,放棄了原來的打算,直接讓他們自由組隊,活動環節也儘量減少摩擦。
「今天一共有四個任務。第一個是放牛,第二個是餵豬,第三個是搬磚,第四個是抓魚。」
導演拿出四張寫有任務卡的紙。
「石頭剪刀布,贏的先選。」
「每隊隊長出列。」
於是這四隊中各自走出一個人。
分別是司青顏、魏姐、唐妮、許詩琪。
端木臨也看了眼司青顏,老哥加油,一定要贏,我不想餵豬啊……
「石頭剪刀布!」
第一回出什麼的都有,到了第二回,就司青顏出錘子,其他人都出剪刀。
端木臨也瞬間舒了口氣,開始因司青顏的運氣而自豪。
「司同學,你選哪個任務?」主持人熱情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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