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話,第二天那三個驢友來醫院探望我,其中有一個是個大眼睛的漂亮姑娘。
她告訴我,他們一行人驅車準備回長流水補給,突然看到遠處有東西在反光,停車之後發現離公路很遠的地方有個人躺在沙地上。
當時的我已經嚴重脫水神志不清,他們趕緊對我採取急救措施將我送到了醫院。
我聽完之後感覺脊背發涼,如果不是那反光的東西救了我,我早就沒命了,同時也感嘆我這倒霉體質也有運氣好的時候。
後來大黃非要帶著他們仨下館子,說要替我好好感謝他們的救命之恩,無奈我身體沒完全康復,只能待在病房裡吃沒油水的病號飯。
飯後我翻動取回的物品,只有一些衣物和一隻背包,輕輕一抖滿是細沙,仍舊帶著沙漠裡的炙熱氣息。
我翻動外套口袋,想找到手機零錢之類的,可是口袋裡什麼都沒有。背包空空蕩蕩,證件也全都丟了。實在是越想越頭疼,我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當我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午夜了,大黃那小子還沒回來,估計又喝高了。
病房的窗戶沒有關上,窗簾被風吹得輕輕飄動,我打了一個冷顫起身去關窗,看到空中掛著的那輪新月,腦袋裡突然意識到了什麼,卻又想不起是什麼事兒。
次日清早大黃回來了,他昨天出去happy今天仍舊精力充沛,這一點我真的很佩服他。
他一回來就和我說他已經把那三個驢友給搞定了,我從小和他混在一起沒人比我更了解他,這小子的忽悠功夫可是得到他爺爺八卦黃真傳的,再多和人家相處一會兒,估計就能騙得人家和他拜把子。
兩天後托三個驢友調查的事還是沒有一點頭緒,他們說,也許我是從中衛進的騰格里,所以在阿拉善左旗查不到。
我沒時間等下去了,於是留了聯繫電話,辦了出院手續坐火車回瀋陽。
一進家門,我媽看到我時嚇了一跳,心疼地問我這次出差怎麼瘦了這麼多,是不是沒吃好沒睡好。
我不敢告訴她我差點死在沙漠裡,只好搪塞過去,說這次出差比較遠太累了。
回到臥室,打開電腦想找到一些和失憶有關的信息,發現4月10號左右,我在平時喜歡瀏覽的驢友網站上和一個id名為「十里青山」的人很聊得來。
我查看了下聊天記錄,居然發現我們二人在計劃一起徒步穿越騰格里沙漠。看到這,一股寒意襲來。
我們兩個人一同去的騰格里沙漠,為什麼出來的時候只有我自己?
他現在,還活著嗎?
「十里青山」一直處於離線狀態,我給他發了幾條消息,問他有沒有安全到家,等了一會兒沒有任何回復,再看他的主頁已經很多天沒有動態了,感覺情況有點不妙。
我趕緊打電話讓大黃幫我托警局的朋友查了「十里青山」的ip地址,很快有了結果,這個人住在雲南的一個小鎮,名叫秦煜,當地公安局並沒有接到他的失蹤報案,看來是我多慮了。
秦煜,好熟悉的名字,可能是我雖然失憶但對他的名字還有一些印象吧。
當我看到大黃朋友發給我的秦煜的身份證照片那一剎那,我的心咯噔了一下,不是因為我記起他了,而是因為我對這張臉半點印象都沒有,什麼都沒想起來,就像之前根本沒見過一樣。
我不由得又開始苦惱起來,我到底什麼時候才能恢復記憶啊!醫生只是一味地在勸我等,也沒給個期限,我開始懷疑自己究竟還能不能記起來。
在我甦醒後的這段日子裡,偶爾會做夢,幾乎每次都會夢到一個藍眸的年輕人,離得有些遠,他的長相我看不清,醒來以後夢的內容我卻記不清了。
我把這事兒給大黃說了,大黃說這是好事兒啊,也許這小子是個哈薩克族人天生藍眼睛,能做夢這說明你的記憶要恢復了。可我總是覺得哪裡怪怪的。
我又翻出秦煜的身份證照片來看,照片上他明明是黑色的眼睛,那麼這個藍眸的年輕人又是誰。
思來想去,覺得這藍眸也許是一個標誌,指代的是一個人,一個深深地埋藏在我的記憶里的人。
休息幾天之後我趕緊去上班,估計如果我繼續請假,就會被炒魷魚了。可是到公司一坐下,就發現自己根本集中不了注意力,滿腦子都是亂七八糟的事,我只能偷偷去廁所抽菸放鬆一下,然後繼續坐在辦公桌前發呆。
我的心思重,如果有事情搞不清楚,就絕對靜不下心來,也許還需要硬著頭皮找老闆請幾天假回家休息休息,想到這,我不經意間看向窗外,就見對面寫字樓里和我相對的那扇窗後站著一個人,正在用望遠鏡看向我這邊。
在四目相對的那一剎那,他也嚇了一跳,急忙拉上了窗簾,估計是因為被我發現了,這分明是做賊心虛!
他在偷窺我?
可能是因為白天的那件事,下班回家的路上我一直覺得有一雙眼睛在盯著我,不知道是不是錯覺。
上了公交車之後我找了個靠後的位置坐下,然後開始觀察車上的每一個人,有在玩手機的,有相互交談的,還有看著窗外發呆的,沒看到可疑的人。
我懷疑真的是自己壓力太大了變得疑神疑鬼的,緊繃的神經慢慢鬆懈下來,靠在椅背上睡著了。
當我醒來的時候已經快到終點站了,我家離公司較遠,需要坐到終點站下車。
車上的乘客只剩寥寥幾人,一個穿黑色夾克的男人引起了我的注意。
沒錯,他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