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木下到棺井的時候,阿寧他們已經準備出發了,胖子見只有他一個人,詫異的問道。
「怎麼就你,天真呢?」
背著吳三醒的潘子也聞聲望了過來,眼裡的擔憂藏都藏不住。
蘇木往上面指了一個方向,吳斜正傻愣愣的站在那裡一動不動,不知道在想什麼。
「天真!」胖子朝那邊快走幾步,大喊道。
「吵架了?」阿寧注意到蘇木的情緒似乎不高。
蘇木搖搖頭,「勸了他幾句。」
一個小孩子一本正經的說他勸了一個成年人幾句。
阿寧沉默了。
棺井下面按照五行八卦擺放了十幾口棺材,裡面大多都是陷阱。
黑瞎子帶人在中間位置直接挖了個洞,避開了所有棺材,直通下面的暗道。
「頭,路通了。」阿寧的手下從洞口中伸出一個頭。
「行。」阿寧手一揮,「出發。」
蘇木跟在她身後,跟著下去。
他們挖出來的通道不大,也就夠一個人通行,往下面滑了三四米,就到了一條比較平緩的石道。
下面這條石道應該是之前就有的,能供三個人並行。
沿著石道一直向下走,走了差不多半個多小時,終於出了洞口。
外面是一個三四米寬的平台,平台外是一個90度的懸崖。
黑瞎子正站在斷崖邊上往下看,聽見腳步聲,回過頭對阿寧笑著招了招手。
「老闆,任務完美完成,我的佣金......」
阿寧拿出一個衛星電話撥出去,「把黑瞎子的佣金付了。」
黑瞎子嘴角的笑容越來越燦爛。
蘇木從阿寧身後走出來,喊了一聲「黑瞎。」
黑瞎子這才從懸崖邊離開,朝他們走過來。
過來後第一件事就是用力的捏住蘇木的臉頰肉。
「你的目的達成了,真不後悔?」
心中卻不禁感慨,小傢伙瘦了,臉頰上都沒多少肉,手感不如以前了。
蘇木任由他捏著,一臉認真的看向他,「不後悔。」
「行吧。」黑瞎子鬆開手,揉了揉他的發頂,「想做什麼就大膽放手去做吧,我支持你。」
蘇木眼睛頓時亮了起來,張張嘴,剛想說『黑瞎你真好』的時候,黑瞎子突然又來了一句。
「心裡上支持五十,行動上支持六百……萬。」黑瞎子停頓了一下,從懷裡掏出一個小本本,「你想要哪個?」
蘇木:……
面無表情的繞開眼前的障礙物,走到阿寧旁邊。
「阿寧姐姐,有辦法下去嗎?」
「要放一槍燃燒彈看看。」阿寧皺著眉頭望著下面的深淵,對旁邊的人交代了一句,就有人往下面打了一槍。
白色的光球快速朝下落去。
下方一道道巨大的鐵鏈也在光照下出現在他們視野中。
「古人是怎麼把這些鐵鏈釘山體上的。」剛跟上來的吳斜和胖子感嘆出聲。
蘇木看了吳斜一眼,似乎沒想到他還是追上來了。
「靠人命。」蘇木幽幽的望著下面的鐵鏈,在燃燒彈黯淡下去後重新隱於黑暗。
「以前人命最不值錢。」
因為這些鐵鏈,數不清有多少奴隸長眠於此。
知道奴隸制度的吳斜和胖子一陣唏噓,胖子更是雙手合十拜了拜。
「感謝組織給了我們一個美好的時代。」
「這麼美好的時代,怎麼不見你做點美好的事情。」阿寧對他的裝模作樣很看不慣。
「誒,你這可說錯了。」胖子腰杆子一挺,「胖爺我現在可不就在追尋祖先足跡,探尋祖先的光輝事跡,並將他們存在的痕跡帶出去告訴世人,讓歷史不至於長埋地底,這麼偉大的事,怎麼就不美好了。」
阿寧看了他一眼,一下子就沒有了交談的欲望。
「小木頭。」吳斜再次攔住蘇木,半蹲在他身前,這次,他的目光多了分堅定。
「我可能沒有你們的覺悟,但我對自己做的每一件事都不後悔。」
「雖然不知道整件事情中,我是一個什麼作用的棋子,你們又是處於什麼位置。」
「但你既然早就做好了準備,那為什麼到了這又要改變一開始的決定?」
「小木頭,雖然我不強,對你們來說可能又蠢又弱,但就算是這樣,該我的責任我自己也能扛,你也好,小哥也好,不用為了我做那個負重前行的人。」
說著揉了揉蘇木的頭髮,吳斜目光清澈,笑容純淨。
蘇木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似乎是要將面前的這個青年看透徹。
半晌,張了張嘴,只吐出一個字。
「傻。」
簡直傻透了。
他和張啟靈都決定放過他了,結果他還非要悶頭往坑裡跳。
其實吳斜一股氣說完這些,也覺得自己肯定傻透了。
他知道他三叔是在故意引導他去做一些事情,也知道他三叔在想方設法的保他。
知道張啟靈、黑瞎子培養他是另有目的。
剛才蘇木跟他說那麼老些話,他更是清楚,這是想把他摘出去。
說實話,在棺井上面的時候他想了很多,他知道繼續被這群人引著走下去,他將面對的可能是越陷越深的泥沼。
他想過撤退。
想過回杭城,這輩子就做他的小老闆,安安穩穩,混吃等死的過一輩子。
反正他的家業在那,怎麼著也不會過的太慘。
可當胖子喊他天真的那一刻,他所有逃避的想法,所有撤退的猶豫念頭全都煙消雲散。
腦海里只剩下小哥、胖子、黑瞎子一次次救他的畫面,只剩下小小的蘇木每次圍著小雞圍裙,拿著鍋鏟,兇巴巴喊他們吃飯的畫面。
他捨不得啊。
捨不得這份友誼。
如果這是他的宿命,他認了!
屬於他的責任,他扛!
這一刻,吳斜從被動的成長變為主動接受鍛鍊。
他……想要更加強大。
強大到可以獨當一面,不用遇到危險情況,還要一個五歲的孩子想方設法來保護他。
等吳斜離開主動去找阿寧商量如何下去,黑瞎子見縫插針的湊了過來。
「那小子抽風了,搞那麼煽情。」
低頭看了眼蘇木,黑瞎子用只能他們兩人聽到的聲音說道。
「你把所有事都告訴他了?」
「沒有。」蘇木看著不遠處的吳斜,青年臉上是前所未有的認真。
「我只是按照張哥哥的意思勸他不要再跟下去了。」
黑瞎子冷笑,「啞巴聖父心又泛濫了?」
借著墨鏡的遮擋,光明正大的打量吳斜。
「不過吳家這小子是怎麼回事,明知是火坑還往裡面跳。」
蘇木沉默了一下,「或許,他比較特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