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東西不是和張家的麒麟一樣在幼兒時期用特殊的材料紋上去。迅用系統的話說,是天生就長在他的骨血里。
張家人的紋身是在嬰兒時期就通過方法檢測出麒麟血脈的純度,隨後用特殊方法紋上去,一開始並不會顯現。
隨著小孩年齡的不斷增長,紋身出現的圖案會逐漸增長,顏色也由淺變深,直至十八歲成年,圖案全部長出來,之後便會伴隨一生,遇熱則顯。
張杌尋身上的麒麟或許紋的比較遲,他不記得自己是什麼時候有的紋身,五歲之前他的記憶仿佛陷在霧裡,全部都是模糊的,但五歲之後,他的紋身已經有一部分生長出來了。
就像汪家人和塌肩膀說的,他是那種超越普通純血種的強混血,所以他的紋身也只能是麒麟。
家族的長老沒有透露過他的紋身是誰給弄上去的,又或者張家人當初將他從外面撿回去的時候,他的身上就已經有了麒麟紋身。
系統自己說它是在張杌尋五歲之後才找到他的,之前張杌尋經歷過什麼,遊蕩中的系統也不知情。
迅只能根據後來推測出,海外張家人之所以將張杌尋從古廟裡撿回去,並且著重培養,或許正是因為看到了他身上已經開始生長的很淡的麒麟紋,從而確定他是張家人。
外家經常有撿生長環境出現重大變故,自身年幼無依無靠的小孩的習慣。
張杌尋那一批的小孩里有好幾個都是外頭撿來的沒有張家血緣關係的,有關係的血脈濃度也都參差不齊。
外家對小孩的訓練雖然也嚴苛,但不會過於失去人情味。沒有血脈的孩子和有血脈的孩子要參與的訓練,以及長大以後的任務性質都不同,比起普通孩子,有血脈傳承的孩子通常要堅韌許多,他們要肩負的也多。
假若是在張家本家還未覆滅的時候,像張杌尋這樣的孩子都是會被本家人帶走,在家族內樓里進行封閉培養的。
張杌尋幽幽嘆氣,搞了半天他仍然是不知父母詳情的野孩子,對此他都已經生不起氣來了。
迅系統說,當初海外張家人發現他的那個古廟,其實就在墨脫。張杌尋推測很有可能是在康巴洛附近,有機會得去找找,不過可能找到的機會不大。
還有最關鍵的一點,火焰紋身和康巴洛的祖先之間也有些關係。也就是說,康巴洛人的祖先和那個古老部落族群同宗同源,更甚至,那個古老部落也和古張家人之間有著密切的聯繫。
它們追根朔緣到三千年前,是隸屬於同一個龐大的家族,只不過張家在明面守護終極,而古老部落在隱藏更深的暗面,和張家做著同樣的事。
但據系統所說,那個古老部落在很早之前族內就發生了某種致命的變故,導致全族覆滅。
康巴洛人算是那個古老族群遺留下來,幾經輾轉遷徙後來到這裡的後裔。
迅其中具體發生了什麼事情,系統保持了緘默,擺明了不想說,或者是時候未到,即便張杌尋知道了也沒有什麼好處,更甚者會起到相反作用,對接下來的計劃不利。
系統的組成其中大部分也來自於那個古老部落,它是一個血脈祭祀的產物,它的誕生也只有一個目的,就是阻止終點降臨。
在張家本家還未沒落時,系統就已經存在,只不過是沉睡狀態。張杌尋問它,是誰將它喚醒的。
系統說是其中一批張家人滅亡最後一刻的意識。
「你可以叫我白慈,這是當時帶領族人進行血祭的那位少族長的名字。」系統道,
「或者依然叫我系統也行。」
「阿烏赤仂又是什麼?」張杌尋問。迅系統回答,
「太陽之靈。」
「最後一個問題。」張杌尋道,
「為什麼要讓我叫白慈蘭木?白慈不是你家少族長的名字麼,給我用不太好吧。」換臉之後,系統自己做主給他整了一個藏族名字,叫白慈·蘭木央措,意思是倒映著聖潔天空的碧玉湖。
張杌尋總覺得,系統在這裡面還憋著什麼貓膩。
「你和他很像。」系統頓了頓,才道,
「你的另一半血脈是現如今還在世的所有張家人以及康巴洛人里最純粹的。」張杌尋冷笑,
「這替身文學是讓你給玩兒明白了呀。」系統有點著急,倉促解釋了一句,
「不是替身!」再多一個字就不吭聲了。迅不說拉倒,系統指定還瞞著一些什麼,不過張杌尋暫時也不想和它糾結這個。
張杌尋現在的身份就是一個冒牌的康巴洛人,啊,其實也不能這樣說,畢竟追溯到很久遠,他們之間也是有著一丟丟的血脈聯繫的。
他的目的是用自己的身份,引導汪家人去相信,當年的古老部落族群在不知不覺間已經復甦了。
這個部落族群和當年的張家一樣強大,甚至比汪家人想像中還要棘手,如此一來就會將汪家的視線繼續引誘過來,讓他們去深挖自己背後古老家族的秘密。
汪家人之所以會對此深信不疑,是因為他們派進張家古樓的人,確實發現了那種詭異的火焰符號,很古舊,那是他們從未見過的不屬於張家的記號,卻又熟悉得讓人心驚。
在他們看來,刻下那些火焰符號的人,一直以來都在戰國帛書所標註的範圍內活動著,但自詡隱在暗中對一切了如指掌的他們,卻對此一無所覺,未知永遠是最恐怖的。
汪家當年背叛與康巴洛人的約定迫害了張家,他們的祖先汪臧海對於康巴洛人是有愧疚的,因此才在後來設下了一條
「服從擁有鳳凰紋身的人」的族歸。迅汪家人一直尋找的紋身其實並不是鳳凰,而是張杌尋身上的那種火焰紋身的一部分圖騰,只是看起來像鳳凰。
也難怪汪小黎會神經兮兮的說,張杌尋是由於體內蘊含著他們汪家的血液,在進入某種狀態時,身上的比率才會降低為零。
那個狀態特娘的不就是火焰紋身出現的時候麼。張杌尋要利用的就是這條族歸,用和他們當年對付張家時同樣的方法,將汪家從內部分裂開來。
至於張家人,在發現
「死」在張家古樓張杌尋和那個古老族群以及康巴洛人之間的聯繫後,自然會選擇同他一起對付汪家人。
他現在偽裝的不僅是吳邪,還是張海客,複製一個人是張家人最擅長的操作,倒是有些期待和張海客他們的見面了。
言歸正傳,系統給阿寧安排的身份也是冒牌的康巴洛人,也就是說,阿寧也算古老族群復甦中的一份子。
迅火焰紋身比較狗,它不會像麒麟一樣遇熱顯現,所以即便張海客他們抓住了阿寧,也無法確認她到底來自於哪一批人。
張杌尋蹲下身,在柜子底下的地洞裡摸了摸,沒發現什麼異樣。他轉頭看向一邊的柜子,發現這木櫃不是一般的厚,很結實的樣子,就是做工粗糙了點,看樣子像是阿寧親手削木板釘起來的。
想了想,他起身走過去,將手伸到底層的櫃板底下,一摸索,果然發現了凹凸不平的刻痕,觸手密密麻麻。
他把住木板邊緣,將柜子提起拎到一邊的炕沿上側放著,從兜里摸出袖珍手電筒,往櫃底板一照,看到柜子底下有很多圓圓的扁豆一樣的小凹坑坑,和櫃板兒一個顏色,看著像被什麼蟲子噘著嘴從外面啃了一口。
張杌尋上手仔細感覺了一下,覺得這些排列不規則的凹點應該是盲文,只不過是反著的。
萬幸他以前做任務的時候接觸過盲文,仔細辨認了一下,發現那似乎是好幾排數字。
迅盲人在閱讀盲文時,需要將盲文板固定在盲文紙上,然後從右向左書寫,當書寫完成後,就把盲文紙反過來,從左向右的去觸摸,就可以感覺到剛才用盲文筆書寫出來的那些凸起,從而達到閱讀的目的。
阿寧將柜子的底板當成了盲文紙,用圓頭的什麼東西把信息反著敲到了上面。
張杌尋直接上手,用匕首卡進櫃板的縫隙里把上面的釘子撬掉,將底板整個兒拆卸下來,然後閉上眼睛仿照盲人的閱讀方法去觸摸。
盲文里的數字並不是像正常阿拉伯數字那樣按照筆觸走向戳上去,而是有一定的排列規則。
張杌尋眼皮一跳,不信邪的又摸了一遍,確實是這些數字,可這些數字代表的又是什麼意思呢?
迅阿寧究竟在墨脫查到了什麼?這會不會,就是她遇到危險或者躲藏起來的緣故。
張杌尋又拉開抽屜仔細去檢查,在抽屜底部發現了一塊鬆動的蓋子,揭開,裡面放著一張紙條,上面是一串用德文寫的地址。
地址正是先前張杌尋問過藏族夫婦的,桑益郵局的地址。張杌尋把屋子的角角落落都搜索了一遍,除了這兩樣東西,再沒發現別的什麼。
將屋裡的擺設原封不動的還原,掃除了自己來過的痕跡後,張杌尋立馬動身前往郵局。
所謂的郵局其實並不是像後世那樣屬於統一管轄的行政單位,而是攜帶包裹進出墨脫,同時收取一定費用的中間人,張杌尋要找的郵局就是這樣的中間人開設的。
迅這樣的郵局著實不怎麼顯眼,就隱在周邊其他木瓦房子中間,張杌尋多走了兩步甚至直接錯過了。
發覺不對勁折返回來,抓住一個在雪路上晃蕩的當地人打聽。那人聽到張杌尋說要找郵局,又看了看他身後的背包,便以為他是要去寄什麼東西,大手一揮,很熱心的帶路。
等到地方,那人抬手一指,然後掀開了厚重的毛氈門帘鑽進去,
「就在這兒。」一個手裡拿著笤帚疙瘩掃窗台上落雪的中年藏人聞聲側過身,露出他剛擋住的牆面上一塊豎著的黑板模樣的牌子。
牌子是用水泥和木條固定在牆上做出來的,再用墨汁塗黑,上面用白色的油漆刷了兩個潦草的大字,
「郵局」。
「要送東西?」中年藏人上下打量了張杌尋一眼,觀他應該是個富貴人,嘴角咧的很開。
迅張杌尋含糊應了一聲,也掀開厚實的帘子往進走,迎面卻有一位穿著紅色批單的喇嘛與他擦肩而過。
張杌尋怔了一下,下意識回頭,卻看到那位喇嘛也正好轉身,看著他很和善的一笑,隨即雙手合十微微頷首。
仿佛在說,遠道而來的客人,歡迎。中年藏人原本要跟在他身後也進來,見狀急忙退到一邊,很恭敬的行禮,還戳了張杌尋一肘子示意他一起,
「不可對上師無禮。」張杌尋回過神來,也照做。熟料那喇嘛卻微微側身,並未受他這一禮。
張杌尋有點驚訝,不明白他這是什麼意思。迅然而那喇嘛卻並未多做解釋,直接轉身朝著遠處蒙蒙雪天中,一座隱在雲霧裡的銀白色建築群落而去。
不疾不徐,仿若雲端漫步,破開陰雲的陽光正照在他的肩頭,從背影望去,神聖而莊嚴。
邊上的中年藏人簡直看傻了,回身仔仔細細的打量著張杌尋,口中喃喃自語著什麼。
末了才終於憋不住問他,話語也委婉了不少,
「客人究竟是什麼身份,為何上師對您這般客氣。」張杌尋瞥了他一眼,反問道:「方才那位上師的法號是什麼?」
「上師是吉拉寺的德仁喇嘛。」中年藏人回答完,期待的看著他。張杌尋遞給他一個高深莫測的眼神,然後繼續掀開門帘。
迅一進去,張杌尋就被裡面嘈雜的熱氣撲了一臉,下意識皺眉。定睛一看,才發現屋子裡的桌邊圍著好幾個人,都不約而同的在盯著牆上的一幅畫看。
原本他們在搓麻將,兩隻爐子暖哄哄的擺在邊上,爐面上還熱著油奶茶和糌粑餅子,另一隻爐子上的鐵壺裡開水咕嚕咕嚕翻著泡泡,卻沒有人管。
「上師為什麼要讓人把這幅畫換過來?」有人嘀咕著。
「上師這樣做,自然有他的道理,你我不懂。」喇嘛到來寂靜轉瞬而逝,屋內重新熱鬧起來。
張杌尋怔怔的望著那幅畫,目光定在畫中人的臉上,久久未回神。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