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這兩次襲擊過後,吳窮大概總結出來了貳京動手的規律。
每一次都是用的新人,在人多的地方直接下手,完全不要命。
為什麼這麼做,吳窮總結出來了一種可能。
他這次用的是新人,老人會被認出來,但新人玩暗殺大概率完不成任務,所以選擇了在這種人多眼雜的地方,這樣一來任誰也不可能把周圍的每一點變化全都記住,更有利於隱蔽不被發現。
當然,這不是最關鍵的一點,最關鍵的其實是一個思維陷阱。
每個人都覺得人多的地方最安全,荒無人煙的地方危險,於是自然會放鬆警惕,就好像很多人怕走夜路而不怕大白天出門一樣。
在人這麼多的地方動手,成功率反而更大,只不過想要撤離出來的可能性非常小,幾乎可以說是必死無疑了。
這種情況除非殺手的家裡急需要一大筆錢,否則沒有人會接這種單的。
「如果這樣的話,我是不是應該找些沒有人的地方呢?」
吳窮覺得這樣做似乎也不大現實,貳京這麼謹慎的人,大概率做了兩手準備,萬一他到了無人區,很有可能就是另一種襲擊方式了,他在這裡莫名其妙的死掉是沒有人能查到貳京頭上的。
敵在暗而吳窮在明,他們都是不要命的人能殺吳窮而吳窮受限於法律與吳家的利益,就算是抓住了也得饒他們的命,這是最沒辦法的事情,要不顧及這兩點的話,吳窮早就把貳京的人挨個捏死了。
他正覺得難辦之際,剛剛那位給死者超度的僧人坐到了他身邊。
吳窮抬頭看看,發現就自己身邊有空座,剛剛他旁邊的人下車了,這位僧人買的應該是站票。
「施主,為何愁眉苦臉的。」僧人輕聲道:「相遇也是一種緣分。」
吳窮思索了下,然後跟他道:「我被困在了一個很讓我煩心的局裡。」
老僧聽後,表情木訥的回道:「困煩心之局,必因關心之事。」
吳窮點點頭,認可他的回答,「沒錯,我的確有些很關心的事情,儘管他們讓我很擔心,煩心,但我還是需要去管。」
他說完這些,本以為老僧會說什麼命運因果什麼的,但老僧的回答出他所料。
「無非,是心之所動,不因艱難而改的心動。」
「是風動?還是幡動?」
老僧反倒問起他來了。
風動幡動?
吳窮反覆咀嚼著他的話語,心裡逐漸明白了些。
「是風動。」
他堅定的回答了老僧。
老僧滿意的點點頭。
不是因為吳窮說是風動,而是因為他做出了回答,有回答,代表想明白了。
「既是風動,就追風而去吧。」老僧意味深長的說道:
「許多因風而動之事,因為只看到了幡動,故而忘了風也動,造就多少未結之願。」
看老僧這番有見解,吳窮覺得他年輕時應該也是一位性情中人,或許也曾困在很多煩心事內無法解脫,到老才終於看透。
幡動,是因為風動。
煩心,是因為心動。
風動了,幡才會動。
心動了,煩心才動。
幡為煩心,風為心動。
只看到幡,說明煩惱已經占據了整個心扉,看不見風。
吳窮試探的問道:「上師,您看是風動還是幡動?」
老僧頓了一下,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幅度輕微的擺頭道:「終究不同,不可追也。」
有句話說得好,人不可能跨過同一條河兩次,無論是人還是河,都不再相同。
人已不同,怎麼看清當年之人的風動幡動?
「當年之事,還需當年之人來解。」
老僧留下了這一句話便走了,他到站了。
要不是時間不夠,吳窮還真想多問他幾句。
「當年的事情,必須得有當年的人嗎?可我連當年之事究竟是什麼都還不清楚一點呢啊。」
仔細算算,這些日子裡他居然都跟三個和尚長談了,比以前他接觸過的所有和尚還多。
因為九門老八是道門之人的原因,所以九門在宗教上還是偏道一點,這幾番跟和尚聊天,吳窮多少還是有些心理上的改變的。
不管怎麼說,車還在向前開,吳窮還得向前進。
他到站時是傍晚了,車站外圍各種人絡繹不絕,有開出租的,有私人民宿,也不乏出來賣的,完全就是一個生態鏈,是每一個城市都會出現的地方。
要是老油條,準保能在這些做各種生意的人里精準找到符合自己需求的。
但要是個涉世未深的,敢蹚這攤渾水,不把你坑掉一層皮都算他們有良心了,裡面的坑,誰踩誰知道。
拉薩是一座大城市,人員流動同樣不小,城內的設施完全就是大城市的標準,和很多人印象中全是雪山草原村落牧羊人的西藏並不一樣,事實上西藏城市化做得還是很可以的,他們一路上沒少見。
話說倒斗行有個很有意思的變化,那就是新人喜歡城市,因為這裡沒有什麼要吃人的粽子與嚇死個人的機關。
但如果是混出名堂來的老人,個個都不會喜歡這種燈紅酒綠的大城市的。
霓虹燈之下所隱藏的吃人行徑,比駭人聽聞還要更駭人聽聞。
機關粽子易防,人心難防。
如果摻和進了人與人的鬥爭之中,每個人終有一天都會明白,那就是每個人都弱小。
在這樣的城市中,並不能消除掉吳窮心裡的不安,他知道這裡更適合貳京襲擊他。
為了晃暈貳京,吳窮玩了個秀秀玩過的把戲,只不過更改了一些部分,大致還是玩的金蟬脫殼。
他大搖大擺的去酒店開了一間房,又偷偷摸摸的進了家私人民宿要了房,出去一趟後,叫計程車司機一頓亂走,最後才回到了房間。
吳窮打開電視,讓人覺得裡面有人。
實際上這點把戲根本騙不過貳京的人。
吳窮也知道騙不過,但他就是要這麼玩,他要讓貳京覺得自己一直在他的掌控之中。
吳窮委託了一個人,要他把一個箱子寄出去。
貳京得知之後,嗤笑了一聲,「跟我玩這套路,小二爺你也太年輕了。」
此時的貳京還不知道,他被吳窮擺了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