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窮恍然間回憶起從前,不知覺忘記了時間,阿寧還以為他摔傻了,也不管他,自己去找找有沒有逃生之路。
而吳窮的回憶,進度也到了最後一小段。
那個著火的商場裡,其實還有很多活著的人被困,但他一個普通人有什麼能力把人救出來,最後一個人都沒救出來不說,反而自己被煙嗆暈了。
他被消防員背出來很久後他才得知,當時消防員衝進去的時候裡面不止他一個活人,可當時只能救一個了,吳窮離的更近,所以只能先救他,把他帶了出來。
消防員們本來打算再進去救人,可即將踏入的那一刻,商場塌了。
吳窮知道了真相後,辭去了工作,陷入了迷惘。
有的時候,活著比死亡更殘酷。
活著的人會背負著太多沉重的因果,而再也沒法變回普通人。
再後來吳窮生病,去醫院躺了幾天,意外得知了自己隔壁病床的那個小孩,居然是因自己而死的朋友的孩子,他急需換腎,可目前沒有腎源,家裡所有的親戚配型都不匹配。
吳窮當時也不知道怎麼想的,決定偷偷找醫生去問問自己如何,並且簽署了器官轉贈協議。
本來陌生人之間配型的概率是很小的,但或許是上天給吳窮一次贖罪的機會吧,那么小的概率,他居然成功的配型成功了。
「這是最後贖罪的機會,我把他爹害死了,也的確該還他一條命。」
器官捐獻絕對不允許活體去取,於是吳窮選擇了跳江。
為了防止自己因為沒人發現而導致自己的器官腐爛無法使用,他還特意找了人。
找的不是別人,是那個孩子的母親。
專業撈屍人往往是要花錢的,花很多錢。
他怕她拿不出這麼多錢來,於是只能讓她撈了。
他跳江了,但意外的是,他又一次的看到了明天的太陽。
經過警察告知,他才知道了發生了什麼。
那孩子的母親最終無法過道德這一關。她是個教師,一直以來都是燃燒自己照亮他人,從來沒有讓別人燃燒去照亮自己的時候。
在吳窮嗆水暈倒過後,她下去救人,她水性很好,但不代表就可以把一個昏迷的人帶上岸,就如短跑第一不一定能拿長跑第一一樣。
他活了,她死了,死於溺水。
她的孩子也放棄了治療,由爺爺奶奶領回家。
等他找到的時候,孩子已經死了,他的爺爺奶奶也因為年紀大了而無人奉養,自知活不下去,於是……
沒錯,吳窮又活了,但他感覺還不如死了,他背負著太多虧欠了。
後來他的死,實在是很窩囊,他是喝酒喝死的,因為太鬱悶,一個人喝酒,酒精中毒而死。
而他喝死的那個店鋪,本來店老闆開的好好的,因為他死了,店鋪也關門了。
而他死後送醫院送來的實在是太晚了,器官腐爛嚴重,已經無法達到移植標準。
是的,他甚至連死都死的這麼沒價值,沒有如他的願,成為一個拯救他人的人。
當他重生的時候,他開心極了,他感覺自己終於可以不用去想那些事了。
直到剛剛,他又犯了同樣的錯,但他不想再懦弱下去了。
之前他只是一個普通人,現在他終於有了改變一切的力量,他又怎麼能不去爭取一下,試著改變,不要重蹈覆轍。
「喂,這裡沒路,不如咱們爬上去吧。」阿寧拿著自己的手電筒,四下里的一陣後,扭頭跟吳窮提議道。
但她一看,吳窮似乎是走神了,不由得有點不高興,一手按在他肩上,眼睛凝視著他道:「這個時候走神,你是真不怕死啊,雖然你是高手,但你這麼大意肯定也會……」
死這個字還沒說出口,阿寧的話語就頓時停住。
她的臉部感覺到了一陣冰涼,有些刺痛,但很快就被滾滾而來的火熱給覆蓋了。
只見吳窮拿出一個消毒棉球,在她臉上輕輕按著說道:「剛才你是掉在什麼東西上了,臉上有這麼大一個口子?而且還在流血,你半邊臉都是血,跟要去唱戲一樣,雖然說咱們不靠臉吃飯,毀容什麼的對咱們沒影響,但防止感染總得做吧!」
只見吳窮細心的把她傷口處理好,然後給她包紮,並囑咐道:「以後吃飯用另外半邊臉吧先。」
「你……你還會這個啊!」阿寧捂著自己的臉,發覺到自己的臉滾燙滾燙,肯定紅得不得了,便趕緊扭過頭去說道。
「別小看了我,我跟我弟弟小時候玩的遊戲比較危險,經常受傷,當時我就覺得醫生真厲害,我以後也要當。」
「於是你當上醫生了?」
「啊不,我考上的護士學院,而且剛畢業就失業,從醫的別管是醫生還是護士都太苦了,我連實習期都沒挺住。」
吳窮遺憾的說道:「儘管說沒幹多久吧,但這點小事我還是稱心應手的。」
一想到吳窮一個大老爺們當護士,穿著護士服照顧病人,阿寧就直想要笑,但嘴唇才一微微上揚,有傷口的那半邊臉就生疼,只好忍住。
「謝謝,從來沒有人幫我包紮過傷口,我一直都是自己弄的。」阿寧有些慌亂的說道。
「應該的,無論怎麼說,是我把你推下去的,給你治傷,帶你出去,這都是我應該做的,我……我實在是不想再看到有人因為我受傷或者死亡了。」
吳窮說著,十分慚愧的一笑,全然沒發現阿寧臉已經潮紅,而且情緒很異樣。
「算了吧,我並沒有打算怨你。」阿寧淡淡的說道:「選擇這條路是我的命,我早就做好死在任何地方,以無數種方式死亡的準備了。」
「何苦這麼拼命呢。」吳窮嘆嘆氣道。
阿寧情緒變得激動了些,但還是壓制住了,道:「我爹不是吳二白,我三叔也不是吳三省。」
「對不起……」吳窮知道自己說錯話了,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但又捨不得自己俊俏的小臉。
「行了閉嘴吧!」阿寧驟然緊張起來,好似是突然感受到了危險一樣,指著前方道:「你看那個,是不是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