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先知真正的預言

  畫卷中。

  先是一個背後頂著巨瞳怪眼的人。

  在眾目睽睽之下,打開了石匣。

  引得幾人紛紛前去觀看。

  但異狀突生,那個被先聖定義為妖鬼的人,忽然撕下面具,露出了真面目,暴起殺死餘下的四人,奪走了藏在石匣中的秘密。

  「這……」

  「怎麼會這樣?」

  「按照這些預言,我們當中不但藏著一個妖魔,並且最終所有人都死在了他手上?」

  「不可能……且不說預言是否正確,打開石匣的人頭頂巨瞳,就不符合。」

  看清石畫上的內容,幾個人臉色間滿是不可思議。

  歷經多少次生死危機,怎麼可能為了一個秘密,就暴起殺人?

  饒是陳玉樓,一雙眉頭也是緊緊皺起,石匣最外面那些壁畫還能勉強解釋,但眼下這些又該如何闡明?

  總不可能,他一時心神蒙蔽,暴起殺人?

  畢竟,除了他之外。

  五人當中,縱然是最強的鷓鴣哨,也絕無可能做到瞬殺剩下的幾人。

  「會不會是離間之計?」

  「所謂的預言,根本就是將我們引導進死胡同,互相猜忌最終內鬨,或者說將真相掩蓋?」

  見幾人神色間滿是驚疑。

  陳玉樓沉吟片刻,忽然開口道。

  沒記錯的話,原著中幾人進入此間看到的畫面,與此刻他們所見截然不同。

  所以,即便是他也不清楚究竟是哪裡出了問題。

  只能憑著經驗去推敲。

  「不是沒可能……」

  聽到這話,深陷遲疑中的幾人眼神皆是一亮。

  這個說法倒是他們始料未及的。

  尤其是想到之前那朵屍香魔芋,雖然只接觸了片刻,但卻為他們帶來無數麻煩。

  有沒有一種可能。

  那些詭異的幻境妖術,並非單獨一朵腐屍花造成,這口石匣也在無形中釋放了某種力量呢?

  人的思維就是如此。

  一旦打開,就會無限發散。

  而不至於陷入死胡同中去。

  「陳兄……你的意思,先聖在誘導我們?」

  鷓鴣哨皺著眉頭,明顯有些無法接受。

  好不容易才找到先祖埋骨之地,如今卻跟他說,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對他而言,比殺了他還要難受。

  老洋人雖然沒說話,但閃爍的眼神,已經說明了許多東西。

  「道兄先別激動,陳某隻是提了一種可能。」

  「這方石匣……隔絕神識,恐怕不是凡物。」

  陳玉樓搖搖頭。

  他哪能看不懂兩人心思。

  但此刻神識如雨般籠罩下去,竟是無法洞穿絲毫,就如一道無形的屏障隔絕內外。

  自從煉化神識以來。

  他總共只遇到兩次這種情況。

  第一次是在馬鹿寨後山的龍摩爺之地,大鬼降臨的那一刻,他試圖窺探對方,結果卻發現看似尋常的一團陰霧,卻有著難以想像的能力。

  若不是及時撤回神識,隱藏自身。

  差點就要暴露。

  第二次則是前段時日在西夜古城,聖壇金盤中的玉眼。

  因為被沾染了一絲蛇神的力量,神識根本無法看透。

  眼下……

  則是第三次。

  看上去灰濛濛一片,並無什麼特殊。

  但偏偏,神識剛一觸及到石匣表面,就如雨水落在了傘面上。

  「那陳兄的意思?」

  鷓鴣哨有心想要解釋,但此刻內心實在其亂如麻,囁嚅了下嘴唇,最終還是選了最為直接的一個方式。

  聽他問起,一旁崑崙、楊方和老洋人目光全都齊齊的看了過來。

  「繼續開匣!」

  「還開?」

  簡單四個字,就像是一道悶雷在幾人耳邊炸開。

  目前為止,只開了一扇門,看了幾幅石畫,便讓他們心神反覆動盪,甚至起了疑心。

  要是再開下去。

  會不會遭遇更加無法想像的東西?

  「開,開棺方能定論。」

  「大不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陳玉樓挑了挑眉,目光掃過幾人。

  這口石匣就像是一隻潘多拉魔盒,就算是他也不清楚最終會放出什麼,但不開,心中的隔閡猜忌始終都在。

  「好!」

  「就聽陳兄的。」

  鷓鴣哨咬著牙,那雙入鬢的眉心裡隱隱閃過一絲殺機。

  「我來。」

  沒等幾人有所反應,他人已經再次上前,伸手探入石匣深處,將那扇不到巴掌大的門用力一拉。

  咔嚓——

  一如之前。

  清脆的機擴聲中,那扇小門一下開啟。

  比起之前的好奇和期待,這一次幾人臉上卻只能見到一抹濃濃的凝重。

  身形緊繃如弓,各自緊握病隨身兵刃,雙眼死死盯著那扇門後。

  大有之前面對那扇地底巨門的感覺。

  然而……

  第二層門洞開啟後。

  預言中有人跳反,暴起殺人的場景並未出現。

  但氣氛卻絲毫沒有因此而放鬆。

  反而無形的氣息,壓得眾人喘不過氣。

  還是陳玉樓率先打破沉寂,提著一盞風燈,徑直走到石匣外,俯下身體,低頭朝石匣深處看去。

  「陳掌柜……是什麼?」

  楊方緊緊攥著手裡的打神鞭,絲毫沒有察覺到自己語氣在這一剎那,都出現了微微的顫動。

  「是本古書……」

  陳玉樓似乎想到了什麼,目光微微一閃,隨即自顧自的搖搖頭,將那本書從石匣中取了出來,衝著幾人輕輕揚了揚。

  「書?」

  「怎麼會這樣,完全對不上啊。」

  「說好的神和魔鬼呢?」

  看著那本泛黃破舊,仿佛一用力就會散架的羊皮古卷,幾個人不由一怔,這和預料中的未免相差太大。

  本以為被如此重視,至少也是扎格拉瑪一族的至寶。

  或者關乎石畫中反覆出現的神明。

  但一本書又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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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並未急著回復幾人的疑問,陳玉樓隨手翻開一頁,想要看看羊皮古書上究竟寫了什麼,可惜的是……

  羊皮卷上雖然密密麻麻寫滿了文字。

  字跡卻古老且陌生。

  是他從未見過的文字。

  「道兄,你來看看,這應該是你們扎格拉瑪一族的古文。」

  確認無法辨認後。

  陳玉樓便很乾脆的放棄。

  不是他擅長的領域,就算再怎麼看,也無法破譯得出來。

  就如當初在獻王墓中尋到的那枚龍骨天書,最終還是到匡廬山請了塵長老出手,方才得到龍蛇之蟄四個字。

  「好……」

  事關族中幾千年前的隱秘往事。

  鷓鴣哨哪裡敢有半點猶豫,當即收起雜念,迅速靠近過去。

  鄭重無比的從他手中接過羊皮卷。

  接著風燈火光低頭看去。

  只看了一眼,他臉色瞬間變的激動無比,「對……沒錯,是我扎格拉瑪一族的古文。」

  幾千年時間裡。

  扎格拉瑪雖然一直在遷徙的路上,族人交替、時間流逝,但他們卻始終秉承著先祖遺言,盡力維持著不變。

  即便行走江湖,與漢人無異。

  不過,古老的族語和文字,是每個族人出生後第一件需要去做的事。

  所以即便很多年不曾見到。

  但此刻目光一掃,深刻進血脈骨髓里的記憶,頓時就如潮水般洶湧而起。

  「族文?」

  老洋人一聽,也有些按捺不住。

  顧不得其他,立刻湊到師兄身後凝神看去。

  只眨眼間,師兄弟二人全部的心神便徹底陷入其中,臉色接連變幻,有驚疑、有震動、更多的卻是無法置信。

  見此情形,楊方看得心頭直痒痒。

  下意識踮起腳尖,湊上前看了一眼。

  但那些古老的文字,在他看來,和鬼畫符沒有任何兩樣,有心想要問問這上面到底記載了些什麼,偏偏他們師兄弟兩個全神貫注,幾如入定一般。

  「楊方兄弟莫急。」

  「等道兄看完,自然一清二楚。」

  看到這一幕,陳玉樓忍不住搖頭哂笑道。

  「哦……也是。」

  被人戳破心思,楊方忍不住訕訕一笑。

  他向來就是急性子,實在學不來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沉穩。

  不過,眼下既然是陳掌柜發話,就算心頭再急,也只能強行壓下性子,耐心等候著。

  好在……

  時間不久。

  差不多也就半刻鐘左右。

  鷓鴣哨一雙目光終於從羊皮卷上收回。

  不過從中得到的消息似乎太多太雜,以至於他人第一時間都不是解釋,而是閉上眼睛,伸手用力揉著眉心。

  「這……」

  見狀,楊方臉色更是古怪。

  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才會讓這位名滿江湖的搬山魁首,落到這一份上。

  下意識的,他目光轉而落在老洋人身上,希冀著他能站出來為自己答疑解惑。

  但後者臉色,比起他師兄更為複雜。

  怔怔的站在原地,久久無法從震撼中回過神來。

  「不是,到底什麼情況?」

  「就算是見了鬼,好歹還得有個男女之分,餓死鬼吊死鬼吧?」

  楊方實在沒忍住,低聲喃喃道。

  只是話一出口,他就有些後悔了,下意識想要補救幾句。

  但他還沒來得及道歉。

  沉默良久的鷓鴣哨,忽然睜開了眼。

  「我看到了……」

  聲音沙啞,就像是極度缺水,渴了很久的獨行者。

  聞言,陳玉樓心神一動,「看到什麼了?」

  「鬼洞下的存在!」

  咚——

  仿佛一把大錘敲在了重鼓之上。

  這一刻,饒是陳玉樓那雙靜如古井的眸子裡,都難以抑制的掀起一抹驚濤駭浪。

  怎麼會?

  古神不可名狀,不可窺探。

  扎格拉瑪一族並未如魔國人那般,進入鬼洞深處,見到那具古神骸骨,又怎麼可能看得到鬼洞下究竟藏著什麼?

  深深看了鷓鴣哨一眼。

  似乎想要從他那張削瘦入骨的臉上看出些什麼。

  「鬼洞下?」

  「是地底妖魔嗎?」

  楊方若有所思。

  雖然之前他打死都不願相信,精絕人是從地底爬出來的妖怪。

  但見過女王那張猶如蛇妖的臉後。

  就如信仰崩塌了一般。

  內心堅持的東西也在一點點變的動搖。

  「或許是。」

  被他一打岔,鷓鴣哨搖了搖頭。

  「按照先聖在書中留下的話,他臨死前看到了三幅畫面。」

  「第一,在他死後族人東遷。」

  「第二,解決詛咒的東西名為鳳凰膽。」

  「第三……」

  說到這,鷓鴣哨怔怔的看著前方,好在,複雜並未持續太久,很快他沙啞的聲音再次緩緩響起。

  「被霧氣籠罩的死寂之地,死去的神明,眼神之中藏著另一方世界。」

  死寂之地?

  死了的神明?

  另一方天地?

  陳玉樓低聲重複了一句,這一刻,他終於知道,為何先聖會將第三句預言藏在石匣之中,而不是如前兩句那般傳下去。

  那是因為,他所預見得古神實在太過恐怖。

  恐怖到連他都絕望無力。

  憑著肉體凡軀,怎麼才能和神明相爭?

  只有找到鳳凰膽,也就是雮塵珠,重回此地的族人後裔,才能重新進入這座墓室,見到他留下的真正預言。

  至於石畫中的內容。

  九假一真。

  則是為了防範有其他人進入此地,會破壞他們一族的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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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鷓鴣哨極有可能就是想明白了這一點,才會心神大變。

  「所以,道兄還要去麼?」

  陳玉樓深吸了口氣。

  目光沉凝的看向鷓鴣哨和老洋人。

  他在等一個答案。

  這話問出,邊上的崑崙和楊方雖然不懂其意,但也明顯察覺到語氣和氣氛變得緊張凝重起來。

  兩人下意識屏氣凝神,目光在三人身上來回掃過。

  「陳兄是擔心我看過會生出恐懼。」

  「從而放棄?」

  鷓鴣哨苦笑了聲。

  隨即抬起眸子,目光里只有決然。

  「若是因為強大就心生恐懼,半途而廢,那……我族中先輩豈不儘是白死?」

  「我這輩子所堅持的種種,不是全都成了笑話?」

  平靜地語氣里,看似反問,實則自問。

  「就算是死路,楊某也絕不會後退半步!」

  「我也一樣。」

  老洋人似乎終於回過神來,向前一步,背弓持刀的他,一雙眼神中同樣堅決如磐石。

  幾千年來。

  多少族人為了一個虛無縹緲的預言皆可以死。

  那他們也只會如此。

  「好!」

  迎著他們師兄弟二人的目光,陳玉樓臉上滿是感慨和敬佩。

  生死二字,看似尋常,但世上又有幾個人能夠真的看穿?

  「陳掌柜、楊魁首,你們……到底在說些什麼?」

  「我怎麼越聽越迷糊。」

  眼看兩人結束對話,楊方終於找到了機會。

  眼下的他,一張臉上比起之前更為迷茫。

  即便聽過了羊皮卷上記載的內容,但他還是不懂,什麼鳳凰膽、死寂之地,為何會讓他們如此震動。

  「楊方兄弟既然想知道。」

  「陳某不妨告訴你。」

  「鬼洞之下,有一頭古神……而接下來,我們要去屠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