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羽翎鳳鏡 八卦中宮
「女鬼?」
「這……怎麼會?」
紅姑娘一臉的不可思議。
她來的最早,為了排除兇險,她還特地帶著群盜將整個後殿,里里外外搜尋了一遍。
碑林、畫牆並無古怪。
反而是身前古鼎,看似神秘莊重,令人心生敬畏。
但那麒麟六足之中,卻分明暗藏火銷,一旦有人貿然開鼎,就會觸動機關,伏火噴發,將此地變成一片火海。
這也是她讓夥計,去請掌柜來的原因。
但她怎麼都想不到。
掌柜的來了後,明明只是隨意看了看。
什麼時候發現的殿頂異樣?
還有看鷓鴣哨的舉動,他似乎也知道一些。
不過。
這些念頭只是一閃而過。
此刻那奸邪的詭笑,就如魔音入耳,聽得她頭皮發麻,寒毛倒豎,渾身說不出的難受。
不僅是她,一旁的花靈、崑崙和老洋人,也是眉頭緊皺。
至於那些夥計,更是拼命的捂著耳朵。
一臉痛苦。
那詭聲似乎能影響心神。
「羅浮!」
對於一劍無功。
陳玉樓神色平靜,並無太多異樣。
那紅衣女鬼,準確的說,應該是鬼婆。
地位相當於大祭司。
乃是夷人部落中勾連上天諸神的侍神之人。
比起魔巴西古身份更高。
生前便擁有著無數詭異手段,死後更是化作厲鬼,在上真殿內遊蕩。
若是一劍就能將她輕易殺死。
那她也不配鬼婆之名。
此刻,聽著殿內迴蕩不絕的悽厲詭聲,站在一塊石碑頂上的他,只是一聲低喝。
剎那間。
一道五彩流光破開黑霧,從前殿轉瞬而至,落在陳玉樓左肩之上。
此刻的它。
紅冠彩羽,雙翅綻開,眉心中一道金芒浮動。
眼神顧盼之間,桀驁不遜,不怒自威。
比起瓶山時。
一身氣勢不知拔高了多少倍。
說是一頭鳳凰都不為過。
抬頭望著黑霧中那一抹猩紅,怒晴雞雙目中閃過一絲不屑。
忽然仰頭一聲啼鳴、
「唳——」
轟!
隨著啼鳴聲起。
有如一道雷霆,在大殿中憑空炸開。
穿金裂石,響徹了整座凌雲宮。
樑上女鬼,原本還一臉冷漠,直到鳳鳴聲起,她似乎察覺到了什麼極為可怕的事物,詭聲戛然而止。
身外長袍更是一下緊緊收起。
將它護在其中。
只是……
就算如此,也毫無作用。
怒晴雞天生鳳種,接連吞食六翅蜈蚣、山蠍子以及青鱗蟒,三頭大妖血肉過後。
它體內鳳凰血脈已經覺醒到了一個極為驚人的層次。
從眉心那道愈發慘烈的金芒就能看得出來。
加上。
這一個月時間。
它都被陳玉樓約束。
隱藏自身,修行破境。
所以,進入蟲谷後幾乎從未見過它出手。
即便是對付不死蟲時,它也只在竹籠中沉眠。
一身怒氣早已經被積鬱蘊養到了極致。
這也是自瓶山後,它第一次如此暴躁。
此刻全都朝那紅衣女鬼發泄而去。
鬼婆巫術,長袍大袖上沾染的鮮血,全都是至陰至邪之道。
而鳳鳴卻是世間至陽至強之聲。
完美克制。
這也是怒晴雞,為何能夠鎮邪驅鬼的原因。
「啊——」
聲浪滾滾,紅衣女鬼根本無處可逃,仿佛有一道道雷霆不斷落下。
紅裙破碎,身外黑霧滾滾。
臉色痛苦而猙獰。
詭笑也變成了悽厲的慘叫。
「這……」
站在古鼎上的鷓鴣哨,望著這一幕,心頭震撼已經難以形容。
原本見陳玉樓劍勢難以傷到女鬼。
他還想著要不要,讓崑崙他們四人守鼎,他抽身前去相助。
但如今看來。
有怒晴雞在,自己根本不用出手。
當日北寨還歷歷在目。
轉眼,它已經強到讓他有些心神顫慄了。
不僅僅是怒晴雞,還有袁洪,以往也不過一頭山間野猴,只能靠偷食屍氣為生,而今呢,煉化橫骨,讀書識字,道門修行,山魈遺骨。
可以預知的是。
等遮龍山之行結束。
下次再見。
袁洪實力肯定也會暴漲一截。
他尚且還在爭渡,每日苦苦修行,難有寸進。
一雞一猴,進展竟然如此神速。
普天之下怕是也就陳玉樓能夠做到了。
「唳——」
怒晴雞似乎還沒徹底發泄怒火。
又是一聲啼鳴。
剎那間。
那道紅衣如遭重擊,再無處遁形,從明樓頂上轟然墜下,重重砸在一塊石碑上。
一頭長髮倒垂。
渾身死氣,再無邪異。
連那身猶如浸血的紅裙,也徹底失去了色澤,變得灰白一片。
「做的不錯。」
見狀,陳玉樓臉上不禁閃過一抹贊意。
輕輕摸了下怒晴雞的腦袋。
這傢伙體型已經越來越大了,也就是他,一般人這麼站上去,怕是脊骨都承受不住。
而且。
他忽然察覺到一個細節。
怒晴雞尾羽上已經長出了一根長翎,和一身彩羽完全不同,羽翎上似乎生出了一隻眼睛。
和雮塵珠那種漩渦不同。
羽翎上的眼睛,更像是一隻銅鏡。
「鳳鏡!」
陳玉樓心神一動。
鳳鏡又叫鳳尾眼,傳說中鳳尾生有最多九根羽翎,其上生眼。
這也是鳳凰有別於青鸞、孔雀、大鵬以及鴻鵠的最大特徵。
不知覺間,怒晴雞竟然已經成長到了這等地步。
即便是他也有些心驚。
等到尾生九翎,那就將是它脫胎換骨,返祖成功之日了吧。
「好了,去吧。」
沒有太多遲疑,陳玉樓一聲輕笑。
怒晴雞身上氣勢一收。
足有半米長的雙翅展開,再度化作一道流光,徑直離去。
等它離去。
陳玉樓也隨手將龍鱗劍收入鞘中,在碑林之上信步而行,片刻後便站在了那具紅衣女鬼身外。
見狀,一行人也迅速圍了過來。
原本緊張的情緒也歸於平靜。
「掌柜的,這到底是什麼?」
「鬼婆。」
隨意解釋了下。
他們這才明白,這紅衣女子和之前一路上所見的痋人以及湖中女屍全都不同。
也不知道,獻王用力什麼手段。
才讓它守在此地。
發現樑上猩紅的一剎那,陳玉樓就起了殺心。
這女鬼乃是整個大殿殺陣的絕對推手。
一旦讓它掀開鼎蓋。
觸動麒麟伏火,玉龍流汞,到時候別說拿到金匝玉函、龍骨天書,能有幾個人安然無恙的活著出去都是兩說。
只不過。
當時情勢凶急。
他也只能提醒鷓鴣哨一聲。
好在,鷓鴣哨不愧是老江湖,心神通透,一點就通。
握著鏡傘死守銅鼎。
潑水不進。
就算是這女鬼最後關頭,試圖掙扎,也未能成。
「所以,掌柜的,你早就看出來鼎中藏有伏火了?」
紅姑娘目光閃爍。
「別這麼看著我,猜也猜到了。」
陳玉樓聳了聳肩笑道。
「陳兄,你之前說樑上附鬼,已經驗證,那鼎中煮屍是?」
鷓鴣哨也已經收傘趕來。
「字面意思。」
說起這件事,陳玉樓語氣都變得寒冷了幾分。
「這口鼎乃是獻王為自己準備踏龍飛升前,祭天所用,而以鼎烹屍祭祀天神,早在夏商時代就已經有了。」
「還是不太對。」
以往,鷓鴣哨很少反駁。
但這一次他竟是皺了皺眉頭。
回頭指著不遠外那口青銅古鼎。
「剛才我在上面看過,鼎蓋四周被火器封死,甚至還有玄鬼押印,說明在此之前,古鼎從未被打開過。」
「不曾煮屍,又如何祭天?」
聽到他這話。
一行幾人都是陷入思索當中。
唯有陳玉樓,心中暗暗一嘆。
那是因為……獻王從雮塵珠看到的成仙之日,並非當時,而是兩千年後,第一批穿越蟲谷進入凌雲宮的人出現時。
才是祭天開始。
而那時,也是他登天之期。
如今的他,還在那隻萬年芝仙中沉睡。
不過……
恐怕就是獻王也想不到,借著雮塵珠中蛇神之力算盡天機。
卻怎麼都不會想到。
兩千年後,確實有人進了蟲谷。
不過,時間卻往前足足提了七十年。
另外他看到的送仙童子,也並非兩男一女三人,若是一次來了五十幾人。
甚至其中還有鳳種以及靈猿。
但這些事,當下還不好說,所以陳玉樓只是含糊其辭的隨口解釋了一句。
「或許,獻王那老東西還沒來得及祭天就已經死了吧。」
「……有可能。」
鷓鴣哨怔了下,明顯沒想到竟會聽到這樣一個答案。
「那陳把頭,這鼎還開嗎?」
老洋人目光越過碑林幢幢黑影,落在那口大鼎之上。
「當然開。」
陳玉樓搖頭一笑,「不過卻不是從頂上,而是足下。」
「足下?」
這個回答再度讓眾人陷入遲疑。
與幾人的遲疑不同。
紅姑娘秀眉緊蹙,態度卻是極為決然。
「不行,掌柜的,我剛看過,那六足其實就是麒麟鎖龍伏火燈,一旦打開,麒麟開口噴火,到時候這座大殿怕是都會焚燒一空。」
「我說的足下,是古鼎地磚之下。」
陳玉樓當然知道麒麟伏火。
但眾人又豈會知道,獻王將一切都算死。
知道有人回來盜他墓葬,也會來到此地,看到碑林中的古鼎。
所以,他反其道而行之,將古鼎塗黑,讓人覺得他可能在隱藏什麼,殊不知他就刻意而為,就是引誘來人開蓋。
同時。
將通往玄宮的暗道留在鼎下。
誰也不會想到。
只會想著一心從碧潭深處的穹洞墓道入內。
那一處兇險重重。
即便帶了炸藥,陳玉樓又怎麼會按獻王所想?
反骨?
陷阱?
老子偏偏不走。
「什麼意思?」
紅姑娘一愣,還是有些沒法理解。
「此處凌雲宮會仙殿,其實就是獻王玄宮的寶頂,若是從此處打一條盜洞下去,紅姑,你覺得會如何?」
「當然是進入冥宮……」
「那不就對了。」陳雨樓攤了攤手,「既然此行有機會,為何不下?」
「可是……」
紅姑娘張了張嘴,感覺哪裡不對,但一時間又說不上來。
就像當初在瓶山。
她想不通,掌柜的明明是第一次去雲藏寶殿,為何卻知道那扇石門後有條通道,駕輕就熟的未卜先知一般。
「可是,陳大哥,伱怎麼就能確定,此處往下就是玄宮。」
「而不是其他地方呢?」
她思緒有些亂。
不過,一旁的花靈似乎能看懂,幫忙將她心中所想問了出來。
「自然是因為,此處是九宮八卦的中宮所在。」
陳玉樓似乎早就料到。
只是伸手指了指,周圍那一扇扇畫牆。
此處以九宮八卦布置。
中宮所在,其實就是陣眼。
「道兄,可否請你搬山一脈的甲獸相助,破開此處?」
收回目光。
陳玉樓轉而看向鷓鴣哨。
「這……自然可以。」
鷓鴣哨點了點頭,看向老洋人吩咐道。
「師弟,還不快請甲獸前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