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遠古石雕 狩獵不死蟲!
「大妖?」
「蟾蜍釣妖?」
這幾個字無異於一道驚雷,在幾人心中劈落。
饒是最先抵達此處的紅姑娘,也是一臉迷茫之色。
她注意力,完全被那口吞吐詭霧的洞窟吸引,完全不曾想過,洞內竟然有一頭大妖存在。
察覺到幾人異樣。
陳玉樓也不耽誤,沖他們招了招手。
隨後提著一盞風燈,徑直沿著化石樹形成的石橋往下走去。
見狀,鷓鴣哨哪敢耽誤,將手中那頭蟾蜍交給身後一個夥計。
又用眼神示意了下花靈。
讓她先留在此處。
那等詭異之地,加上水下又滿是一絲不掛的女屍。
對她這樣一個小姑娘而言。
留下靜候才是最好的選擇。
紅姑娘猶豫了下,還是決定留下陪著她一起。
另外,他們要是都走了,萬一再次生變,她留下也能應付。
搖曳的燈火中。
只有陳玉樓、崑崙、鷓鴣哨以及老洋人四人。
借著火光迅速穿行在石橋之間。
片刻鐘後,一行人便抵達了那處洞口上方。
豎著耳朵聽去,甚至還能聽見一道道沉悶如雷的呼吸聲。
「真是……」
鷓鴣哨臉色微微一沉。
剛才陳玉樓說起大妖之事時,他特地以氣機感應了一番。
卻一無所獲。
心裡卻始終保留著幾分懷疑。
但此刻,那呼吸聲綿綿不絕,他都不敢想像洞內究竟蟄伏了一頭何等驚人的妖物,才能發出如此可怕的動靜。
不僅是他。
崑崙和老洋人明顯也察覺到了。
兩人下意識握住大戟和長弓,死死盯著身下,神色間滿是警惕。
「這邊。」
但陳玉樓卻只是伸手指了指左側。
說話間。
手中風燈也往前舉去。
火光碟機散黑暗,三人這才看到……前方矗立著一面懸崖峭壁。
在潮濕陰冷的環境下太久。
石壁就像是被墨汁浸染過一遍。
即便是燈火照射過去,也只折射出一抹黑琉璃般的色澤。
「石台?」
等目光追逐燈火繞向左側。
三人眼角再次一跳。
幽深的峭壁之間,分明被人穿鑿出一座石台。
隱隱還能看見一道接著一道的浮雕,構圖繁複,只是看上一眼,就有一種遠古莽荒的氣息撲面而來。
見幾人眼神亮起。
陳玉樓也不耽誤,縱身一躍,人就落在了石台之上。
「過來看。」
三人毫不遲疑。
石台大概兩三米見方,容納他們幾個人還是輕輕鬆鬆,絲毫沒有擁擠之感。
不過,誰也沒有理會這些。
心神盡數被那些古老的浮雕吸引。
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道高大的人影。
身材高大,黑面豎發,口中銜著一隻骷髏頭,神態威嚴。
「這不是之前神廟中的山神麼?」
老洋人眉頭一皺,幾乎是脫口而出。
先前在谷內,那座山神廟中,神龕上供奉就是這麼一尊泥胎神像。
除了口中沒有頭骨。
其餘細節幾乎如出一轍。
「是它。」
陳玉樓點點頭,肯定道。
話音剛落。
旁邊就傳來鷓鴣哨疑惑地聲音。
「還是不對,陳兄……你看這浮雕風化程度,至少也有三四千年,獻王生於武帝時代,最多也就兩千年,這時間似乎對不上。」
身為此代搬山魁首。
鷓鴣哨見過的古董明器,絲毫不比他少。
雖然一心尋珠,但眼力比起古董店鋪里那些朝奉不知勝出多少倍。
手指在浮雕痕跡上輕輕一摸。
就能判斷出大致的時代。
不敢說三四千年,但至少也春秋時代的遺蹟。
這中間,還隔著戰國以及先秦。
時間跨度未免太大。
「道兄,有沒有想過……或許,獻王才是鳩占鵲巢的那一個。」
轟!
簡短一句話。
卻如醍醐灌頂一般。
讓鷓鴣哨整個人都怔在了原地。
「你是說,這石台根本不是獻王所有,而是更為遠古的存在?」
「大概率是。」
陳玉樓點點頭。
「道兄是否還記得鎮陵譜碑文,當年古滇國內發生爭亂,獻王帶走了忠於他的一批子民,來到遮龍山。」
「就往大了說,隨他來的有一萬人。」
「但修建這座大陵,卻足足動用了十餘萬民夫,道兄就沒想過,這多出來的人從何而來?」
陳玉樓眼裡噙著冷笑。
言語中,更是透著一股令人不寒而慄的氣息。
「俘虜、奴隸……」
鷓鴣哨一點就通。
古代修陵,除了徵用民夫,其餘大部分不是戰俘就是奴隸。
古滇國本來就一撮爾小國。
和他同一時代,存在於滇南地界上也就勐卯古國。
不過地理位置上相距太遠。
所以,就只剩下一種可能,當時參與修建獻王墓的奴隸,就是世代生活在此的夷人。
只不過被獻王攻破。
不得已淪為俘虜。
若是這樣的話,那麼此處祭台,也就是那些夷人先祖所留。
「原來如此……」
鷓鴣哨思緒飛轉,當即便回過神來。
倒是崑崙和老洋人,因為不曾見過鎮陵譜碑文,此刻如聽天書一般。
「再找找,有沒有其他浮雕。」
聞言,幾人再次低頭看去。
只是那幾面浮雕磨損的厲害,又極為錯亂,很難分辨出來先後順序。
「掌柜的,這邊。」
還是崑崙眼尖,手中大戟划過石台上堆積的灰塵時,又發現了另一塊浮雕。
見狀,幾個人一起動手。
將厚重的砂石泥土清除乾淨。
很快,一副風格迥異的畫卷便呈現在了眾人身前。
只見一行赤著上身頭插羽毛的土人,乘坐小舟,渡過大湖,一路出現在了絕壁之下。
看到這,幾個人頓時明白過來。
浮雕中發生的事,正是他們身下。
「繼續看……」
陳玉樓提著風燈,往左側走去。
很快。
一個頭戴牛角盔的夷人出現。
只見他站在石台上。
看他的裝束,應該是首領或者祭司一類。
指揮著水中土人,在湖中捕獵那些蟾蜍,用繩子綁好,扔在船艙里。
不多時。
一行人便駕船抵達了那座洞口處。
和眼下他們所見不同。
洞中正往外冒著滾滾的黑煙。
「黑色?」
「不應該是紅霧麼?」
崑崙一臉詫異,剛才過石橋時,飄起的紅霧甚至讓他有種血水在空中流淌的感覺。
「或許是顏料褪色,色澤消失了。」
陳玉樓對此倒是沒有太多意外。
幾千年前的古物。
也就是藏在這座地下洞天中。
若是放在外界,怕是早已經連痕跡都被磨滅了。
「他們也在釣妖!」
等到下一幅石刻清理出來。
畫面中描述的情形,讓人不由心中一驚。
只見那些土人在祭司的命令下,用長長的竹竿挑著獵來的蟾蜍,小心翼翼的深入洞內。
「不像釣妖……倒是想一場神秘祭祀!」
鷓鴣哨搖搖頭。
指著下一幅圖。
不知過了多久後,深入洞窟中的竹竿又被拖回,但上一刻還活蹦亂跳的蟾蜍,這會已經變得如同老樹枯根一般。
一雙眼睛往外瞪著,幾乎都要脫落出來。
毫無生氣,一臉的死不瞑目。
「會不會……洞窟里住的,就是那些夷人供奉的山神?」
老洋人不愧跟著鷓鴣哨走南闖北多年。
雖然話少,但幾乎每一句話都能說到點上。
此刻,他這個猜測一出,讓鷓鴣哨那雙深邃的眼睛都不禁亮了起來。
「真有可能!」
暗暗吞了口氣,鷓鴣哨下意識看向陳玉樓。
「若真是如此的話,陳兄,那剛才我們聽到的動靜,豈不就是山神發出?」
傳說中呂洞賓得道成仙,興起寫下一首詩。
也不過提及『得道年來八百秋』。
瓶山那頭六翅蜈蚣,活了六七百年,就已經讓他們不可思議。
真要如此的話。
那這洞中山神該是什麼樣的老妖?
獻王還求個屁的仙,現成的妖仙就在此處。
崑崙和老洋人明顯也想到了這一點,但此刻兩人心神已經被震撼到無以復加的地步,根本不敢亂說。
三四千年啊。
這怎麼會?
與天同壽、長生不老,也不過如此了吧?
塵世中人能活百年,就已經是人瑞,人中仙。
「怕了?」
陳玉樓目光掃過三人哂笑道。
「不是怕,這……陳兄,萬一真是山神,那我等豈不是在弒神?」
鷓鴣哨搖搖頭。
「屠神不是正好,欲求大道,管他是神還是魔。」
陳玉樓笑了笑。
這話更像是在自言自語。
和眼前三人不同,他們修的是道法,自己行的卻是長生路。
說句不好聽的,鬼吹燈世界裡求仙者,似乎就沒有一人落了個好下場。
獻王、封師古……
甚至還包括秦始皇、漢武帝以及黃皮子。
瓶山遺蹟最早可以追溯到先秦。
派方士進山燒制不死仙藥。
漢武帝則是聽聞古滇國有能夠讓人登仙不死的鳳凰膽,於是遣人前來索要。
至於那頭黃皮子。
則是拼了命的想要成為妖仙。
只可惜……無一人能成。
盡數化作了荒冢里的枯骨。
他雖然修了青木長生功,但想要踏出那一步,同樣難如登天。
「這……」
陳玉樓這話即便是自言囈語。
但還是清晰的落入了三人耳中。
連同鷓鴣哨在內,臉色皆是一變。
「今日方知陳兄志向。」
「楊某佩服!」
許久過後,鷓鴣哨才暗暗嘆了口氣,抱拳敬佩道。
因為就算是他,也不曾想到,這一位對於求仙問道的心志竟是如此堅定。
而他修道,一開始的初衷就是為了驅除體內鬼咒。
除此之外並未想過太多。
「那道兄?」
陳玉樓也回過神來。
笑吟吟的看了他們一眼。
「既是陳兄吩咐,縱是刀山火海,楊某也願意闖上一闖。」
鷓鴣哨一咬牙,沉聲道。
他話音才落。
一旁的崑崙和老洋人也都是重重點了點頭。
見狀。
陳玉樓心頭不禁鬆了口氣。
石刻中的畫面到此也已經結束。
既然幾千年前那些夷人就能用蟾蜍祭祀不死蟲。
那今天拿來釣它,問題應該也不大。
「如此,那就不耽誤時間,先行返回石橋上準備。」
「好!」
一行人迅速折返。
簡單將洞中情形,與石橋上夥計說了下。
不過關於山神那一段則是刻意模糊其詞。
只說是要獵妖。
畢竟這年頭,人對屍體沒什麼感覺,畢竟吃的就是死人飯,但神神鬼鬼這一類,卻是發自內心的忌憚。
聽到這話,盜眾哪有半點反對遲疑。
反而一個個激動萬分。
畢竟前幾天在湖中殺蟒分肉的一幕還歷歷在目。
這他娘滇南一行算是來對了。
跟著掌柜的就是痛快。
這要是留在山上,一輩子也見不到那些傳說中的山精水妖。
更別說是獵殺大妖。
一行人擦槍磨刀,就等著把洞裡的大妖釣出來宰了。
說不定還能嘗一嘗妖怪肉。
而為了保險起見,崑崙和老洋人又特地下了一趟湖,捉回來三四頭蟾蜍。
等到一切準備就緒。
石橋上已經掛滿了風燈,將四周照得通明如晝不說,也映照出一張張激動難言的臉。
很快。
一艘竹筏,從湖面上緩緩飄過。
崑崙手持竹篙,站在排頭,臉色沉靜,目光中難掩殺氣。
竹篙頭上掛著一頭牛犢般的蟾蜍。
它似乎察覺到了自己的下場。
張大著嘴,表情顯得驚恐至極。
在半空拼命掙扎著,可惜為了防止它逃,渾身早已經被捆成了粽子。
等到竹筏接近洞口外。
崑崙回頭望了眼陳玉樓,後者無聲的點了點頭。
察覺到掌柜的心思,他再無猶豫,雙手舉起竹篙,將那頭蟾蜍一點點往洞內伸去。
看到這一幕。
石橋上眾人全都下意識睜大了眼睛,連呼吸聲都不敢太大,生怕錯過任何一幕,又擔心會驚動洞窟里那頭大妖。
嘩啦——
只片刻不到。
原本還算寂靜的石洞裡。
就像是掀起了一場山崩地裂的動靜。
轟隆隆的動靜不止。
「來了……」
「崑崙,穩住!」
雖然那詭異的紅霧能夠在一定程度上隔絕神識。
但陳玉樓耳力驚人。
一下就聽出來,洞內那頭不死蟲明顯被蟾蜍的氣息驚醒。
「往回拉!」
一字一句的吩咐著。
崑崙也是個狠人,臉色間絲毫不見半點懼色。
即便那滾滾如雷的聲音越來越近。
不多時。
那聲音就變成了鐵甲鏗鏘聲,還夾雜著一陣粗重的呼吸。
仿佛……有一頭渾身披甲的蛇蟒或者蠻象,正從山洞內往外拼命衝來。
洞口的紅霧也隨著那聲音,變得越來越濃。
明暗閃爍。
「崑崙,上來!」
直到鐵甲交錯的聲音達到極致。
陳玉樓手中鑽天索猛地一甩,崑崙也不遲疑,將竹篙拋下,反手抓住鉤繩,整個人一躍而起。
轟!
幾乎就是在他離開竹筏的剎那。
一張帶著黃金面具的猙獰巨臉,從那紅霧中洶湧而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