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甜的

  門外站著兩個熟悉的身影,一個抱著一隻小狗,一個脖子上掛著長長的圍巾,領著三個身高不一的孩子。

  霍仙姑見吳老狗也來了,臉一下垮了下來,冷哼一聲,不給吳老狗好臉色瞧。

  雖說吳老狗幫她在霍家站穩腳跟,但是吳老狗選擇和自己發小結婚這件事還是讓霍仙姑心裡膈應。

  這還是吳家搬往杭州後第一次回到長沙。

  吳老狗旁邊的人,依舊穿著一身緋色大褂,臉上戴著那副眼鏡,面上笑容含蓄。

  「算命的可是算到,還有一場飯等著我來吃呢,這不就來了。」

  「鐵嘴叔叔。」

  齊鐵嘴看向司藤的眼神閃過一瞬即逝的哀傷,快的讓人捕捉不到。

  「哎呀,九娘快讓我看看,長高了,也長漂亮了。」齊鐵嘴圍著司藤轉了一圈,眼角不自覺的紅了。

  要是阿凝能看到該多好……

  司藤又豈不知齊鐵嘴的悲傷痛苦和齊鐵嘴走到安靜的一旁。

  「阿凝說過,她最不喜歡愛哭鬼。」

  「你於她而言至關重要,故而她會不遺餘力救你,但我想問你要一樣東西。」

  「阿凝的骨灰。」

  齊鐵嘴聽見要讓他把阿凝的骨灰還回去再也忍不住崩潰大哭。

  會客廳這邊

  「誰在鬼哭狼嚎,吵的耳朵疼。」黑背老六剛到一屁股坐在門口,一隻手不耐煩的掏掏耳朵,準備抄傢伙乾死他。

  「是八爺。」

  「噢,那沒事了。」六爺掏耳朵的手停頓了一會,這個愛哭鬼喜歡的人不在了,想哭就哭吧,哭一會兒怎麼了。

  黑背老六大型雙標現場

  「爹看,他那麼大的人了還哭鼻子,羞羞。」跟在吳老狗身邊最小的蘿蔔頭,眨巴著眼睛。

  還不等吳老狗回答,清澈的雙眼目不轉睛鎖定沙發上坐著的小女孩,笑容都快咧到耳朵根後了。

  「爹,我要娶她。」

  吳老狗:「?!!」

  陳皮:「!!!!」

  「咳咳!童言無忌,童言無忌。」

  「爹,我就要娶她當媳婦兒~」小蘿蔔頭眼裡仿佛有星星。

  陳皮臉色黑的能滴出墨水來,司藤也不出聲,磕著齊八爺遞過來的瓜子一副看好戲的樣子,齊八爺一邊抽抽噠噠的擦眼淚,一遍看這齣兒戲,想說話,被自己的抽噎聲打斷。

  「我家這小子腦子不好使,四爺多擔待。」吳老狗伸出大手捂住蘿蔔頭的嘴,內心十分煎熬,兒啊,你說你看上誰不好,非要看上陳皮家的閨女,再多說一句,你老子也救不了你了,她爹能把你頭擰下來當球踢。

  霍仙姑出言諷刺道:「不愧是父子,一樣的無賴。」

  吳老狗滿頭黑線扶了扶額,無奈叫了聲仙姑,希望仙姑不要遷怒孩子,霍仙姑也不搭理他,轉頭和張岐山搭話。

  到底童言無忌,這麼多人在場,陳皮也不好對小蘿蔔頭做什麼,回去他就讓陳雯錦離吳家的崽子遠點,打死不讓吳家的人上門,尤其是蘿蔔頭。

  好了,戲也看完了,司藤彎下腰與蘿蔔頭說話。

  細膩的指腹捏了捏小臉,「小蘿蔔頭你叫什麼名字呀。」

  「漂亮姐姐我叫吳山醒~」和聯環差不多大,說話還有濃重鼻音。

  「還真是乖孩子。」「這個是一窮和二白吧。」

  一窮二白也是禮貌問好。

  一窮儒雅謙和處事有章,二白沉穩但是個白切黑,三醒嘛,怕是以後也不是個省油的燈。

  幾個小孩兒年齡相仿,又正是玩兒的年紀,不過一會兒便打成一片。

  「要是咱們家的三個孩子也在這裡該多好。」丫頭不由感慨。

  自從九門大清洗後,二月紅就把幾個孩子送去國外。

  「丫頭別難過,等過段時間我們再去看他們,而且他們也不是小孩子了,相信老大能照顧好他們的。」

  丫頭點點頭,對於二月紅的話不疑有他。

  「佛爺怎麼沒瞧見夫人呢?」齊八好奇多嘴問一句,一提到尹新月,張岐山就頭大,前幾日兩人鬧彆扭了,尹新月帶著聽奴棍奴回了北平,到現在都不知道怎麼把人哄回來。

  「張岐山我不給你寫信,你就不知道主動來接我嗎!」尹新月沒好氣道。

  張岐山起身把人拉到身旁坐下,出聲輕言細語安撫。尹新月這一路的所見所聞暗中保護她的親衛都如實告訴他了,本想把手裡的事處理完了才去接她的,沒想到她自己先回來了。

  入座,一張巨大的圓桌上面擺滿珍饈佳肴,推杯換盞間氣氛愉快融洽。

  酒過三巡解九爺提議拍張合照。

  首位站著佛爺夫婦,旁邊站著二爺夫婦和半截李,其他人依次站位。

  小孩子站在大人身前,司藤站在解夫人身側。

  三爺提議單獨拍一張九門當家人的照片出來這是唯一一張九門眾人都到齊的照片。

  上三門為官:軍爺、戲子、拐中仙

  平三門為賊:閻羅、浪子、笑面佛

  下三門為商:美人、算子、棋通天

  九門提督,俗稱老九門。

  短暫的相聚後,九門再次各奔東西。

  司藤上樓,手指搭在門把手上,看向對面的緊鎖的門。

  吃飯的時候似乎沒看見這位張先生下樓吃飯,好像也沒有人送飯上來。

  鬼使神差轉身下樓來到廚房,

  此時廚房一個人也沒有,黑燈瞎火的。

  司藤打開燈,發現沒什麼吃的,只剩一點麵粉。

  倒出麵粉在盆里,想著丫頭做面的樣子。動作也是像模像樣和面,司藤眉頭微蹙,手黏糊糊的粘在一起,再抓一把麵粉終於不再那麼粘手。

  細長的擀麵杖壓過和好的面,擀成薄薄一層,撒上麵粉防止麵皮粘黏,切成筷子寬 ,刀下一頓,自己幹嘛費力做這些,眼底思緒不明,放下手裡刀匆忙離開廚房。

  不到兩分鐘,司藤再次回到廚房。

  把面切完,準備燒火,嗆的直咳嗽。

  鍋里的水沸騰,丟下麵條,有些心不在焉把糖錯當鹽放進去。

  正當司藤撈起麵條,少年的身影朝廚房走來。

  身穿薑黃色旗袍的少女端起碗轉過身來,撞入那雙幽深的黑眸里,恍惚間感受到心臟在跳動般,「你是來找吃的嗎?」說完司藤就想抽自己兩嘴巴,大晚上來廚房不是找吃的還能幹嘛……

  司藤放下碗,有些倉惶的離開廚房,還不忘補充一句,「這是廚娘做的。」

  「你…」少年想叫住她,提醒她灶里的火還燃著。

  奈何對方腳底抹油般走的飛快,壓根兒沒聽見有人叫她。

  看了眼塞滿灶孔的柴火,火焰已經燒到外面,快步上前退出柴火。

  張先生抿了抿唇,最終還是端起那碗面,小口吃起來,吃第一口面色微頓,很甜,夾生的,「還是熟悉的味道。」

  默默看了眼亂七八糟沾滿麵粉的灶台,舀水擰乾帕子有條不紊收拾起來擺放整齊,隨後關掉燈走出廚房,消失在夜裡。

  如果人死後時間會回溯到某一個節點,重新開始這一生,會不會在某次的回溯後我們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