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肥臉色很難看的說道:
「釣粽子的誘餌?」
「當然就是我們自己了。」
「要不然盤馬老爹,為啥總嫌棄我們全村人都是慫蛋?」
「我們為啥寧可等著三天後死。」
「也不願意提前兩天,去搏一個出路?」
「雖然左右都是死,但是死的過程不同,痛苦的程度也不同。」
「選擇稍微不那麼痛苦的一種死法,也是人之常情吧?」
說著話,阿肥又用雙手使勁的抓了抓腦袋。
他的目光在眾人的臉上一一掃過,然後盯著吳邪說道:
「說句掏心窩子的話,如果不是這次碰巧遇到了你們幾位老闆。」
「我也就認命了。」
「等著三天後,直接化成一灘腐臭的爛泥湯子了。」
「哦不是,現在還剩下兩天多的時間了。」
吳邪被阿肥這麼盯著,有點不自然的說道:
「阿肥,雖然我對你的第一印象不太好。」
「但是你這麼一說的話,我覺得你也是被逼無奈。」
「那你想讓我們怎麼幫你?」
「緩解屍變的藥膏,只有阿貴才有。」
「煉製靈丹妙藥,這個我們也不會啊。」
「釣粽子的手段,盤馬老爹都實戰過將近三百次了,嫻熟度就不用說了吧。」
「這個我們肯定也來不了,沒練過這玩意啊。」
木少呵呵一笑,說道:
「不過如果你強烈要求,讓我們拿你練手的話,我們也沒問題。」
阿肥縮了縮脖子,但是他的目光中,卻閃過了一抹市儈精明的亮光。
阿肥搓了搓手,繼續說道:
「也不知道,這是盤馬老爹的定下來的規矩。」
「還是阿貴,或者是他背後提供解藥的大老闆,定下的規矩。」
「要想換取緩解屍變的藥膏。」
「必須是正處於屍變過程中的人,親自去當釣粽子的誘餌。」
「我就是請幾位老闆,在盤馬老爹打粽子的時候,幫襯一二。」
「萬一盤馬老爹又扛不住,他自己重傷啥的也就不說了。」
「我這當誘餌的人,直接就死的透透的了。」
吳邪左右看了看,見到眾人都沒有明確的表示反對,也就答應下來了。
周凡看了一眼小哥,發現他此時的表情還算是正常。
周凡就對著阿肥問道:
「盤馬老爹用人釣粽子的技術,是祖傳的手藝?還是從哪兒學的?」
「你知道不?」
阿肥帶著羨慕嫉妒恨的說道:
「用人釣粽子這個事,他們整個原來老村子的村民,全都會。」
「而且不止是原來的,這個村的老村民。」
「在這附近,很多個村子的老村民,都有用人釣粽子的習慣。」
「這邊不是號稱十萬大山嗎。」
「正經的大型古墓,反正我們是不知道有沒有。」
「但是那種有個百八十年的小墳頭,可是多了去了。」
「不過我們聽說,老村民他們之前都是用普通人來釣粽子。」
「釣到的粽子,和用我們這些正在屍變過程中的人,不是同一種。」
胖子抱著膀子,感興趣的問道:
「你們怎麼知道不是同一種粽子?」
「有啥區別?」
「而且你們不都是五年多前搬來的麼。」
「那會兒老村民不是已經『一夜之間全體失蹤』了嗎?」
「你小子怎麼知道的這麼清楚?」
阿肥把手腕掰的嘎吱嘎吱響的說道:
「誰還沒有個三親六故啊。」
「這種事情,打聽一陣也能知道一些傳聞了。」
「最外面的老村子,是許進,不許我們這種人出去。」
「要是膽子大的,比如你們這幾位,來來回回的也啥事沒有。」
「不過一般人都沒這麼大的膽子。」
「而且這個地方又偏僻的很。」
「基本上沒有啥不小心路過的人。」
「像是我們的親戚朋友啥的,還有買東西給送貨的人。」
「要麼就是站在,老村子村口外面幾米的位置。」
「要麼就是打聽到了這個村子的異狀之後,就直接不來往了。」
周凡想了想,問道:
「你說這個村子以前的老村民,都會用人釣粽子。」
「那他們每次用的是什麼人,你知道嗎?」
「按理說,去當釣粽子的誘餌的人,應該死亡率極高吧。」
「大部分被選中為誘餌的人,不就是一次性的嗎?」
「這附近總有人失蹤,死亡,就都沒引起懷疑麼?」
阿肥卻是帶著明顯的嘲弄表情,伸手指了一下外面老村子的位置,說道:
「對啊,總有人失蹤或者死亡,肯定會引人懷疑的。」
「這個老村子,在這邊至少存在了幾百年,搞不好也能將近一千年。」
「這要是任由這些老村民,成年累月的,天天釣粽子玩。」
「不論附近有多少人。」
「哪怕每次釣粽子的時候,都只報廢幾個人,也都不夠他們霍霍的。」
潘子抽了一口煙,皺著眉頭的說道:
「你不是想說,老村民自產自銷吧?」
「他們輪流當釣粽子的誘餌?」
阿肥古怪的笑了一聲,扭了下脖子,聲音拔高了一些,說道:
「他們附近的這幾個村子。」
「會挑選出來一些特殊的小孩,專門圈養起來當做釣粽子的誘餌,血包。」
「平時就把那些小孩,給安置在村里最邊角破爛的地方。」
「然後村子裡面的人,還和鄰村的人互相做戲。」
「一邊給那些當誘餌的小孩洗腦。」
「讓他覺得去當誘餌釣粽子,是為村子做出了巨大的貢獻。」
「全村的人都以他為榮,因為他的存在而自豪。」
「是他把整個村子的人,都從生死存亡危機的泥沼當中,給拉了出來。」
「這個人,從小就被全村的人,給聯合起來玩弄於股掌當中。」
「甚至還被冊封為,三千年一出的聖嬰。」
「以及最崇高的族長。」
「呵呵,你們說,搞笑不搞笑?」
「簡直笑死個人了,哈哈哈哈哈。」
「我說的沒錯吧……張起靈?」
說罷,阿肥就死死的盯著小哥的眼睛。
眾人一開始還覺得,阿肥好像是在透露一些秘密,用來當做他們幫忙打粽子的報酬。
以便讓他自己,能夠百分之百及時拿到捕獵到的粽子,再去阿貴那裡換取延緩屍變的丹藥。
但是眼見著,阿肥說的話越來越不對勁。
明顯直接劍指小哥。
周凡目光冷冷的看著阿肥,說道:
「這些話是誰教給你說的?」
「你就這麼明目張胆的挑釁我們,膽兒可是夠肥的啊。」
「你到底是從哪兒來的信心,覺得我們不會直接對你出手?」
「或者是因為你已經提前拿到了,阿貴提供的能夠緩解屍變的解藥?」
「還是說……你明確的知道,你自己肯定必死無疑了?」
「你現在是拿我們在給誰賣好呢,阿肥?」
阿肥的身體一僵。
潘子和木少頓時用手按住武器,並且警惕的向四周查看。
想要把提前埋伏在附近的,或者是尾隨過來的敵人給找出來。
胖子氣的恨不得給阿肥一梭子。
但是想到萬一把阿肥弄出個好歹,它就直接全面爆發屍變,再也問不出來任何的線索了。
胖子直接就對著阿肥罵上了。
小哥卻是語氣平靜的說道:
「讓他說。」
胖子只好悻悻的閉嘴。
吳邪簡直被氣的跳腳,轉過身對著小哥說道:
「小哥,你何必聽他拿話戳你心窩子呢?」
小哥沒有理會吳邪,只是目光凜然的盯著阿肥。
阿肥不敢再看周凡。
阿肥轉頭看向胖子,嘲弄的說道:
「怎麼,不敢打我啊?」
然後阿肥又誇張的大笑了兩聲,說道:
「你們這一個個的。」
「不僅自己能打,又帶著武器,並且現在還看我不順眼。」
「那又怎麼樣?」
「不還是不敢對我出手嗎?」
「我在臨死之前。」
「能夠看到你們,既看不慣我,又不敢動手揍我的樣子,簡直爽爆了哈哈哈哈哈。」
聽著阿肥誇張的大笑,眾人的臉色全都變得很難看。
胖子咬牙切齒的說道:
「你小子別太囂張,要不是小哥還想聽你說話。」
「你都不知道死幾次了。」
周凡手掌一翻,暗金色的金錢鏢,在他的手掌上面上下翻飛。
周凡看了一眼阿肥,淡淡的說道:
「如果你沒有要說的了,那麼……」
阿肥呼吸急促的瞄了一眼周凡,又連忙把視線轉到小哥的身上,大聲呵斥道:
「張起靈啊張起靈。」
「全族的人在你小的時候開始,就一直把你培養成釣粽子的誘餌。」
「帶著你不停的下墓倒斗。」
「不停的放你的血,去誘捕各個類型的粽子。」
「說起來你好像有那麼一丁點的慘。」
「但是你其實一點也不無辜。」
「因為你就是個實打實的災星。」
「你是不是不服氣?」
「哦對了,張起靈,現在失憶了呵呵。」
「那我就一條一條的告訴給你。」
周凡皺著眉頭看了看阿肥,又看了一眼小哥。
發現小哥面色雖然一如既往的平靜,但是他的呼吸頻率已經亂了。
不過小哥正在盯著阿肥,明顯是想等著聽他接下來要說些什麼的樣子。
周凡輕輕的嘆了一口氣,又把目光收了回來。
聽到阿肥說小哥是個災星的時候。
眾人頓時恨不得,直接把阿肥給捶爆。
阿肥咬了一下牙,從褲兜裡面掏出來一個皺巴巴的軟包裝的煙盒。
只見阿肥手指顫抖的,把煙盒的開口撕大了一些。
又把最後一支煙拿了出來,叼在了嘴裡。
阿肥的目光掃了一眼周凡,又看了一下手裡拿著的空煙盒,然後又掃了一眼周凡。
周凡疑惑的看了一眼阿肥。
只見阿肥猛地攥緊了拳頭,把那個空的煙盒在手裡面捏的變形了。
然後阿肥又從兜裡面拿出打火機,啪的一聲把煙點燃。
抽了兩口,就把煙給夾在了手指中間。
然後伸阿肥出手指,對著小哥指指點點的,大聲呵斥道:
「張起靈……呵呵。」
「知道你媽現在為什麼生不如死嗎?」
「是因為救你!」
「知道你爸為什麼死了嗎?」
「是因為帶你回張家之後,他為了保住你的命,所以替你去死的!」
「知道你為什麼是最後一任的張家族長嗎?」
「知道你的族人,又為什麼四分五裂嗎?」
「全都是因為你這個冒名頂替的,三千年的聖嬰!」
「知道你的養父,為什麼死了嗎?」
「是為了去蠍子墓裡面救你,被你弄死的!」
「這些一樁樁,一件件,每一個跟你親近的人,通通都被你害死了!」
「張起靈?張家族長?」
「呵呵,你配嗎?」
「你就應該趁早的,把張家族長的位置給讓出來。」
「族長之位,本來就應該是有德有賢者居之。」
「像你這種,把親生爹媽,養父,通通剋死的不祥之人,不配!」
說罷,阿肥似乎氣到急眼,直接把他手裡面攥到變形的空煙盒。
狠狠地往地下一砸。
那個扭曲的空煙盒,看起來像是因為阿肥失了準頭,不小心被砸到了周凡的腳邊。
看到此時狀死瘋癲的阿肥。
眾人簡直目眥欲裂。
周凡注意到,此時小哥的呼吸聲,變得急促又混雜了起來。
周凡有點擔心的轉頭看向小哥。
小哥此時臉色蒼白,身體微微晃了一下,憤怒與哀傷的情緒在他的心中激盪。
一絲血痕,順著小哥的嘴角緩緩的流了下來。
眾人頓時大驚。
再也不顧的阿肥。
嘩啦一下子就把小哥給圍了起來。
小哥擺了擺手,表示自己沒事。
小哥伸手把嘴邊的血跡擦掉,目光冰冷的注視著阿肥,說道:
「我從來都不在意當什麼張家族長。」
「但是只要我還是張家族長的一天,我就會扛起我身上的責任。」
「你說的這一切,我日後自會去查證。」
「你……到底是什麼人?」
胖子立馬急眼的吼道:
「我草!」
「小哥你管他是什麼人了?」
「他這一頓狂噴,都把你給氣吐血了!」
「你們都別攔著我,讓我抽死丫的!」
說著話,胖子從背包上面拽下登山鎬,就要衝上去抽阿肥。
吳邪一把抱住胖子,喊道:
「胖子,你冷靜點!」
「你要是把阿肥打死了,不就什麼線索也得不到了嗎?」
木少冷笑了一聲,說道:
「他怕不是就仗著這一點,才在這裡肆無忌憚的亂說話。」
潘子把手裡拿著的煙,往地上狠狠地一扔。
又用腳在上面使勁的碾了碾,對著阿肥說道:
「你說的這些東西,明顯不該是你知道的。」
「把你背後的指使者說出來,我們給你一個痛快。」
然而阿肥,根本就沒有搭理他們幾個人的意思。
阿肥把剛才點菸的打火機拿在手裡面,啪的一下按響。
阿肥又是對著小哥嘲諷的說道:
「張起靈,你配嗎?」
「趕緊把族長之位讓出來!」
然後阿肥又掃了一眼周凡,以及他腳邊的那個空煙盒。
隨後阿肥就把燃燒著火苗的打火機。
直接給懟到了他身上的那片,正處於屍變狀態當中的皮膚上面。
嗤。
當那片被框在麒麟圖案範圍內的,不停翻滾著的腐肉與膿皰,被火苗灼燒到了的時候。
阿肥身上的屍變部位,直接向著他的頭部和四肢極速的蔓延過去。
阿肥發出了一陣慘絕人寰的嘶吼聲。
短短几秒鐘的時間。
阿肥就變成了一灘人形的,不停冒著腐臭氣泡的膿湯。
咕嘟咕嘟。
這灘腐爛惡臭的膿湯裡面,不停的有著碗口大小的氣泡浮現出來的。
眾人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發生的這一切。
周凡彎腰,把剛才阿肥故意丟到他腳邊的煙盒撿了起來。
周凡把已經被攥成麻花狀的煙盒,重新平整了一下。
他用手指撐開煙盒,視線往裡面一瞟。
周凡驚訝的發現,煙盒的內部寫了不少字。
周凡眯著眼睛,往裡一看,就見到上面寫著:
「對不起。」
「我的兒子被它埋在了,張起靈……」
周凡還沒看完,忽然聽到,有一個腳步聲,從盤馬老爹家裡走了出來。
周凡不動聲色的,把煙盒又團在了手心裡。
然後周凡走到小哥的旁邊,給他看了一下扭曲的煙盒。
小哥的目光微動,看了一眼地上,阿肥屍變之後的那一灘黏液。
然後小哥又轉頭看向周凡。
周凡點了下頭,張了張嘴,沒發出聲音的對小哥說道:
「裡面有字。」
小哥一怔,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態,他的氣息也漸漸的恢復了平靜。
然後周凡就把那個煙盒給塞到了兜裡面。
盤馬老爹的兒子小盤,從院子裡面走出來的時候,正好看到吳邪說話。
吳邪的聲音有些顫抖的說道:
「我靠!」
「這特娘的,屍變之後就是這樣啊?」
「不是,弄成這樣還能恢復人形嗎?」
「就算和盤馬老爹合作,打到了捕獵過來的粽子。」
「又從阿貴的手裡面,換到了能夠緩解屍變的藥膏。」
「但是這都成黏湯了,咋恢復人形啊?」
胖子眼尖,用槍把虛指著這灘粘稠的膿湯,裡面的一個人形輪廓說道:
「沒準阿貴拿來的藥膏,撒上去之後。」
「就能從這個人形區域裡面,再凝固出來一個人的樣子。」
木少皺著眉頭,揣著兜說道:
「那這會兒阿肥算是,還能繼續搶救回來的,屍變狀態?」
「還是已經徹底死了?」
小盤用一種很奇怪的語調,接話道:
「阿肥徹底死了。」
「他們的屍變,和我們的屍變不是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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