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話，王胖子幾步走到古猜的身邊，看了看他的背後，皺眉說道：「小哥兒，你過來看看。這小子身上的紋身變樣了。」
「之前遇到的時候，我特地看過，他身上的紋身亂七八糟的也看不出是個什麼東西。」
「但是現在看著，像是個三維畫。」
「你看看，像不像咱們之前在海上看到過的海市蜃樓？」
聽王胖子說的新鮮，陸羽和阿寧也湊過來看了看。
就像王胖子說的一樣，此前烏漆嘛黑一團的紋身，這時候五彩斑斕，倒像是三維畫一樣。
而且，隱隱有些山、城的模樣。
這種三維畫，看起來還有些費眼睛。
陸羽閉上眼睛片刻，緩解了一下眼部的疲勞，定睛再看。
這時候，就能看出來古猜背上的紋身比先前多出了許多變化！
隱隱約約可以看到魚龍鱗族追海逐波，還有一座浮出海面的山峰。山中有巨城，城中有一根沖天大柱，柱子的底部好似一具面目猙獰的殭屍，在四周全是人骨堆積……
再看山底，像是一片洞窟縱橫交錯的珊瑚礁，其中似乎有鮫人墓穴，紋著幾條死相古怪的鮫魚，再深處則是一節節盤繞起來的龍骸遺骨。
這樣的紋身，乍看起來，確實驚奇。
對於陸羽他們幾個人來說，都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就連阿寧這個經常打撈沉船的人，也不知道這種紋身代表著什麼。
畢竟，裘德考的公司打撈沉船都是通過科技手段，對於傳統文化，極為缺失。
尤其是那一具龍骸遺骨，不得不令陸羽想到了那一條直龍脈！
陸羽想了想，輕聲問道：「古猜，你背上的紋身，你知道是怎麼回事兒嗎？」
古猜倒是沒有瞞著，直說自己十歲的時候，阿爸開始給他紋身。
從十歲開始，每逢滿月，就要在月光下紋一夜，一直紋了一年，十二個滿月，終於完成。
在完成紋身的那一天，阿爸讓他在海水裡泡了一天，紋身的傷口讓鹽漬的生疼，阿爸也不讓他出水，就一直在海水裡泡著。
足足泡到滿月消退，日初東方，才讓他從海水裡出來。
「那一天阿爸對我說，從今天開始，我就是龍戶了，就是海中龍子，以後下海都不怕了。」
古猜說到最後，看著陸羽他們，又撓了撓頭：「當時我還想問阿爸龍戶是什麼意思，但是阿爸說要我十八歲有了媳婦才能知道……」
這個話，直接把王胖子想要問的話給堵了回去，他也只能把頭轉向陸羽。
不僅是他，阿寧也是一樣。
他們都習慣了，各種稀奇古怪，誰都不知道的事情，唯一有可能知道的就是陸羽。
如果他也不知道，那就沒辦法了。
「龍戶，應該說是一個傳承非常悠久的職業。」
陸羽看了王胖子和阿寧一眼，輕聲開口。
他的習慣，每次行動之前，都會查很多的資料。
這一次來南海，同樣如此。
因為要採珠，所以就查了查採珠人的資料。
南海採珠人，現在基本上都成為「蛋民」，採珠稱為「采蛋」，也是手藝行規。
不過，這個規矩，是明朝才開始形成的，當時南海采蛋，是為朝廷服務。
但是實際上，采蛋這一職業正式起源的時期，遠遠早於明代。
這個職業，有著悠久的歷史以及古老的傳統。
相傳，在秦漢之際，南海水上有龍人。世世代代居於舟上，生於海，死於海。
一生赤身裸體，披頭散髮，在海中來去自如，彪悍絕倫，最善赴深水採珠，周身雕有魚龍花紋，他們以魚龍鱗屬自居，不服王化，不尊王道……
後來，可能是由於生存環境日趨惡劣，不得不受了朝庭的招安，稱為「疍人」，專門司職在海中採珠，疍人正是後世蛋民的前身。
他們自幼便在周身花繡魚龍大海之圖，赴水時赤身裸體，據說這種紋身的圖案喚作「透海陣」，令海底惡魚見之，常誤以為同是水族，便往往不肯加害。
疍人體質特殊，年復一年，日復一日地在海底採珠捕魚，使他們的後代眼睛逐漸生出一層細膜，在潛流洶湧的海底，對他們來說就如同走在寬闊平坦的街道上，都和家常便飯一樣。
這種疍民，又稱龍戶！
王胖子眼睛一亮，開口說道：「那要這麼說，古猜背上的紋上，倒是有些像是魚龍大海之圖。」
說完，又瞅了瞅古猜，跟著問道：「小古，好好想想，你那個阿爸還跟你說過什麼沒有？」
「沒有。」古猜撓了撓頭，苦笑道：「阿爸說了，一定要我娶媳婦，才能知道那些事情。沒想到，現在阿爸……」
想到阮黑已經死了，古猜的心情一下子又低落了下來，眼圈有些泛紅。
王胖子看著他有些不容易，也是動了惻隱之心，趕緊勸了兩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