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全勝?
原來之前那位孫大帥,是叫這個名字。
許言微微一笑,伸手在身前搓了搓,做出一副有些侷促又不好意思的模樣。
「不瞞陳司令,那孫大帥在文縣搞得天怒人怨、民不聊生,早就已經失了民心。」
「武縣的張大帥趁機前來攻打,結果孫大帥就在戰亂中身亡了。」
這是他早就想好的說詞。
再說,也是九分真一分假,任誰去查也是這個結果。
「既然是張大帥發兵來打,為什麼來見我的不是他,而是你?」
陳司令緊盯著許言,試圖從他的神情中看出一些蛛絲馬跡。
「不瞞陳司令,在下曾經是孫大帥麾下的文書,後來被擢升為參謀。」
「張大帥雖然來打,但在下抄了他的老巢,打了個措手不及。僥倖……」
後面的話他雖然沒說出來,但陳司令也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
「這麼說,文縣現在是你的地盤,那你來見我是?」
大小軍閥間互相吞併,是再正常不過的。
沒能力的人被淘汰,適者才能生存下去。
區區一個偏遠的文縣,還沒被陳司令放在眼裡。
所以他也沒了更多了解的興趣,直接給出了直球。
「一則是我本人對陳司令您的敬仰,所以必行必須要來。」
「二則,原來孫大帥是民間拉起來的隊伍,始終還是名不正言不順。」
「陳司令您才是我們所有人的主心骨,跟著您走,我這心裡才能踏實,才算是找到了靠山啊!」
許言馬屁像不要錢似的往外灑。
先哄一波,把編制拿到手,以後早晚要找回這個場子。
陳司令聽得臉色稍霽,眼底也有了和緩的神色。
要說恭維的話,許言認第二,就沒人敢認第一。
當年他白手起家創業的時候,什麼樣的人沒遇到過,什麼樣的話沒說過。
現在這幾句,不過是小巫見大巫而已。
陳司令是聽得心花怒放,但周副官的臉色可不怎麼好看。
他忽然發現,自己似乎是辦了件蠢事。
這個許言的嘴,比他的更麻溜更會講。
幾句話,就把陳司令哄得這麼高興。
明明是來乞討的,卻說得好像是流落在外多年的好大兒,終於找到了爹一樣。
這特麼,果然是比自己還能屈能伸啊!
「你這麼說,本司令心中甚慰。」
陳司令滿意地點點頭。
能有覺悟主動向他靠攏的人,可不多。
就算是有,也不過就想找個靠山,扯著他的大旗保自己平安而已。
看許言這個意思,他是想要歸順自己,得到一個正式的編制。
雖然看不上文縣那仨瓜倆棗的兵力,但陳司令卻對許言能給自己帶來的好處很感興趣。
所以他再度給了個直球。
「許言,是吧?」
「你能有這份心思,已經遠超許多人了。按說,有你這樣的有識之士來投,本司令是應該敞開大門來歡迎的。」
「但你也是拉扯隊伍的人,想必也知道這養兵就是養了頭吞金獸。」
「本司令拉扯著三萬弟兄,說實話,也是在勉強撐著,不想讓跟著我的弟兄們挨餓受凍罷了。」
他話說到這兒就停下來,幽幽地嘆了口氣。
後面卻是一個字都不肯再說了。
許言聞弦歌而知雅意,當即轉頭看了李雙一眼。
後者從懷中掏出兩張金票,直接交到許言手中。
「陳司令,在下深知司令仗義,又宅心仁厚,捨不得麾下的兄弟受苦,所以自己承擔了許多。」
「這是一點兒小小的心意,還望陳司令您不要推辭。」
那兩張金票一拿出來,周副官的眼睛頓時就直了。
他就站在許言身後,清楚地看到上面的面額一張是10,一張是20.
這就意味著,一共是三十根小黃魚!
這麼一看,自己前天收到的六根小黃魚,根本就不夠看了。
「許先生出手好大方啊,三十根小黃魚說拿就拿出來了,果然是財大氣粗,不愧是能請動吳、霍還有黑背老六給你作保的人。」
周副官忍不住一陣眼紅氣酸,說出的話都帶著一股子酸氣。
這話里話外的,就開始給許言挖上了坑。
首先點明了他跟九門中的三門都有關係,另外也暗示陳司令,這人身上還大有油水可挖。
陳司令瞳仁收縮,果然剛才那種漫不經心的態度就少了幾分。
如果想跟自己見面,走周副官的路子當然是捷徑。
但聯合了九門中的三門做局,來打通周副官這條路子,裡面可就大有文章了。
許言早已想到周副官會給自己挖坑,當下連連擺手道:「周副官,您可別笑話我了!」
「我是沒法兒跟您比,您是陳司令眼前的紅人兒,想見到陳司令隨時都可以。」
「我身在文縣,來常沙一次本就不容易,若是不下了血本,哪裡能輕易得見陳司令一面啊。」
他這麼一說,之前的那些行為頓時又有了合理的解釋。
不過,陳司令也不會輕易放鬆警惕。
他雖然不太相信,以一個小小文縣,能養得起多少軍隊。
更不信許言得了正式的編制,就能對自己構成什麼威脅。
畢竟,三萬人的精兵強將,還有大量的槍械火炮,讓他的自信心空前膨脹。
就是鄰省的幾個大軍閥單獨來攻,也得掂量掂量,會不會被反咬去半條命。
許言這種不入流的小軍閥,又能翻起多大的浪花來。
他沉吟著,眼睛卻死死盯著許言手中的兩張金票。
這傢伙一出手就是三十根小黃魚,肯定還沒有到極限。
但自己要是把他逼得太狠了,以後怕是也很難搜刮出什麼東西。
還是要給個足夠的甜頭,放長線,釣大魚。
就在陳司令苦思著,該給許言個什麼樣的甜頭,才能讓他心甘情願把三十根小黃魚留下,以後還要經常來上貢孝敬自己。
就聽到外面有人稟告。
「報告陳司令,張參謀求見。」
陳司令眼睛一亮,霍地站起身,連連回應道:「快請,快請!」
許言跟著轉頭,就聽到走廊里傳來一陣沉穩而堅定的腳步聲。
他暗暗一笑:「噢喲,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