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樣的壞人,我看看。」
許言已經能完美控制自己的心跳和呼吸,只要他不想,沒人能察覺到他緊張的情緒。
「紙傀儡飛得慢,在後面呢。」
岳綺羅整個人都縮在許言懷中。
沉穩的心跳,溫暖的體溫,還有熟悉的青草香氣。
她忽然間就覺得,自己之前離家出走的舉動好幼稚。
這麼好的言哥哥,既然被那麼多女人盯著,那她更應該好好看住了。
怎麼反而跑出去,把機會拱手給了別人。
「言哥哥,我是不是你心裡第一位的?」
悶悶的聲音從懷裡傳出。
許言的注意力,卻被月夜下緩慢飄來的黑影所吸引,因此並沒有聽清。
岳綺羅沒聽到回應,心中一片沮喪。
只當是這回她太過任性,又惹得許言生氣了。
心中暗暗發誓,之後一定要好好表現。
黑影漂浮在半空中,緩緩向這邊飛來。
若是有人猛地一看,恐怕會被嚇一跳。
無數人形紙傀儡密密麻麻裹在上面,只能依稀看出是個人形。
一直到放在甲板上,岳綺羅才揮手把紙傀儡都收了回來。
儘管心中早就有了結論,但在親眼看到的時候,許言還是深深吸了一口氣。
對了,算算時間,應該是他出現的時候了。
不過因為許言的出現,他和岳綺羅相遇的地點,也從文縣變成了岳陽。
如果說,換了剛收服岳綺羅那時候的許言,對「他」是有些忌憚的。
但現在,一起經歷過那麼多事後,許言當初的那份擔心,卻在親眼看到「他」的瞬間,就煙消雲散了。
高大俊俏的男人,靜靜躺在甲板上。
就算是在昏迷中,嘴角依然是上翹的。
幾乎貼著頭皮的短髮,更加襯得他劍眉星目、輪廓深邃。
無心。
這個得到了長生術,卻失去了自己的心的男人,終於出現了。
「言哥哥,你在看什麼呢?」
岳綺羅的聲音,打斷了許言的思緒。
他這才發現,自己似乎已經看無心看了很久。
「言哥哥,你是認識這個壞人嗎?」
岳綺羅雖然沒有得到答案,卻還是鍥而不捨地問。
「為什麼說他是壞人?」
許言終於給出了回應。
無心的性格,說不上到底是好人還是壞人。
他本性里,帶著聖母般的「仁慈」,但總是會因此辦一些後果難以承擔的壞事。
而跟他有所牽扯的女性,往往都會死於非命。
可偏偏,無心過一段時間,就會失去這些年的記憶,再也不記得那些因他而逝去的生命。
對許言而言,他有一萬個不想跟無心打交道的理由。
但唯一一個他不能抗拒,必須有所牽扯的理由,是無心的長生和不死。
在屬於無心的那個世界裡,有三個人是獲得了長生的。
岳綺羅,是肉體長生。
長明法師,是靈魂長生。
唯有無心,則達到了肉體和靈魂的同步長生。
如果不看他經常失憶這個後遺症,到可以說是很完美了。
許言忽然心頭一動。
張家歷代張啟靈,只要不橫死,隨便都能活個二百多年。
但後遺症也是會經常失憶。
難不成,這就是獲得長生需要付出的代價?
「哥……言哥哥!」
岳綺羅的聲音忽然在耳邊放大。
許言感覺像是有個驚雷在耳邊炸響,忍不住摸了摸耳朵。
「小羅兒,我能聽見。」
「那我剛才說的,你聽到了嗎?」
岳綺羅不錯眼珠地看著許言。
「啊……這個,呵呵。」
許言連個鬼毛都沒聽到,就只能用傻笑來掩飾。
「我就知道!」
岳綺羅雖然嘟著嘴,卻還是把在江邊發生的事,說了一遍。
「所以,你只是因為人家想要送你回來,就把人搞暈了帶回來?」
許言哭笑不得。
不過,這倒是岳綺羅會做出來的事。
「誰知道他是真想送我回家,還是打著別的主意圖謀不軌啊!」
岳綺羅不滿地說。
「再說,他跟我一樣,都沒有心跳,我覺得好玩。」
她忽然拉著許言的手,輕輕搖了搖。
「言哥哥,我們能不能暫時帶上他?」
許言垂眸看她。
清麗可愛的小姑娘仰著臉,眼珠子像兩丸浸泡在水銀中的烏丸。
眼中,毫不掩飾對無心的興趣。
就像是小孩子,在期待和乞求一件好玩的玩具。
「好,就帶上他。」
岳綺羅眼中的光芒瞬間迸發,還沒說話,又被許言打斷了。
「但是,我有個要求。」
「控制好你的情緒,還有手段。」
對於自己感興趣的東西,岳綺羅喜歡的時候是真喜歡。
但一旦膩了,就是徹底毀掉,也不會留給別人。
這是她的本性使然。
「哦,知道了。」
岳綺羅有口無心地應著。
許言一看,就知道她根本只是當成了過耳風,並沒有往心裡進。
他卻也沒有再提。
反正只要她回來了,只要不出格,想怎麼玩都隨他。
翌日一早,天才蒙蒙亮的時候。
李雙和趙國忠也回來了。
他們兩個都面色紅潤、神清氣爽。
一看,昨晚就過得十分舒爽。
其他被放假的船工們,天還沒亮的時候,也都紛紛回來。
如今二人歸來,便拉響了汽笛,緩緩離開了碼頭。
趙國忠回來的第一件事,不是回艙房換衣服,而是直接來找許言。
他帶回來的,還有一沓厚厚的銀票,以及一個紫檀木雕成的牌子。
「言爺,這是小阿俏讓我帶給您的。」
「這裡是鳳鳴樓今年至今的收益,還有些她名下的其他產業的,只規整了部分。」
「剩下的,則會儘快送去文縣。」
「小阿俏說,以後每年的收益,都會按時打到您的帳上。」
「而這塊牌子,可以調動她麾下的所有勢力,即便是離開岳陽,在周邊的城鎮,也是能說得上話的。」
這兩樣禮物,充分體現除了小阿俏的自覺和精明。
這也是她在用自己的方式,對許言表忠心。
許言知道,小阿俏一定還會留下足夠的私房錢。
畢竟,她手下,還有那麼多的風塵女子等著吃飯。
看著滾滾流逝的江水,許言淡淡地說:「給她發電郵,剩下的,我賞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