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壁畫

  一劍。

  錚!

  千斤虎車被從中劈成了兩截,裹著金風狠狠插在了兩側的戟刃中。

  靜靜等了一會,再無動靜。

  墓道里一片死寂。

  收劍。

  李長清面無表情。

  就這?

  南宋岳飛帳下大將高崇神勇絕倫,槍挑十一架鐵滑車,終因力竭,被第十二架鐵滑車壓死在陣前。

  他本欲效仿,怎奈元人不給機會啊。

  聽來的總不如親眼看到,更有震撼力。

  老洋人見李長清一劍,便將勢如雷霆的虎車斬作兩截,激動得面紅耳赤。

  他本不是漢人且不善言辭,豎起大拇指憋了半天,只憋出一句:

  「道長,你...你太厲害了!」

  「還有更厲害的!」

  李長清沖他一笑,回首拔劍。

  白光一閃。

  斷龍閘應聲而斷,截面光滑如鏡。

  老洋人一瞪眼,嘴巴變成了「O」型。

  石閘被切開,陳玉樓第一個沖了進來。

  「李兄!」

  他見李長清安然無恙,懸著的心這才落下。

  鷓鴣哨和花靈第一時間跑到了老洋人身邊,檢查的傷勢。

  一查之下,都鬆了口氣。

  好傢夥,一根毛都沒掉!

  老洋人語氣激動地跟師兄師妹敘說剛剛發生的事,面上紅潤未消。

  聽得花靈驚呼不已。

  「老劉!!」

  這時,隊伍里傳來一聲哀嚎。

  原來是剩下的盜伙老馮,看見了同伴那不堪入目的屍體,忍不住痛哭出聲。

  他倆本是相交多年的兄弟,此時見兄弟慘死,面色蒼白之餘,不由悲慟欲絕。

  那名死去的盜伙老劉遭萬刃剔骨,屍體已經沒法看了。

  殷紅的血水濺得到處都是,將墓道的一截染成血紅。

  陳玉樓見到這慘絕人寰的景象,眉頭緊皺,臉上很是難看。

  沉默半晌,嘆了口氣道:

  「紅姑,老馮,把老劉收起來吧!」

  二人應諾。

  將戟叢中那癱碎肉收集起來,用布包了,輕輕放在了墓道旁。

  等離開時,再捎去外面安葬。

  此時,經老洋人一說,眾人也都知道剛剛發生了什麼。

  陳玉樓沉聲道:

  「自宋金始,後朝的古墓里常有狹窄傾斜的墓道,內藏飛虎車、飛龍車等大型器械,沒想到這瓶山元墓里,竟然也藏著如此殺器!」

  「是陳某大意了...」

  「多說無益,後面謹慎提防才是。」

  鷓鴣哨對李長清拱了拱手,又走過去拍了拍陳玉樓的肩。

  「此地不宜久留,我等繼續前行!」

  陳玉樓點了點頭。

  眾人越過陡坡,又走過一條筆直的墓道。

  墓道盡頭,矗立著一座巍峨宏偉的石門。

  「此門後必是古墓地宮!」

  陳玉樓喜道。

  鷓鴣哨也不多說,套出二十響的鏡面匣子。

  一梭子下去,把門環上的鐵鎖打了個粉碎。

  推開石門。

  一個巨大的溶洞出現在眾人面前。

  岩洞之下,是一片古代的宮殿建築。

  與山腹中丹宮一樣。

  同樣是重檐走瓦、朱漆抱柱的格局。

  不過規模相較下小了不少,只有兩進深。

  「元人放著皇宮內苑般的丹宮寶樓不住,偏偏要在這瓶山山巔修築一片獨立的殿閣,足以見其奸猾之心!」

  陳玉樓看到這宮殿的瞬間,便知道自己先前的推測是對的,胸中積鬱已久的怨氣頓時散了一半。

  盜墓最難的便是找准方位。

  只要尋到墓主的所在的槨室,就算其中設有再多的機括,也無濟於事。

  終歸會被一一破解。

  畢竟,死人是永遠鬥不過活人的。

  李長清望著不遠處的宮殿,心下也是一陣激盪。

  他娘的,任務終於要完成了!

  眾人當即不再遲疑,直奔前殿而去。

  殿外的空地上,豎著一座巨大的石碑,上面滿是凹凸的篆文。

  陳玉樓挑燈看了一陣。

  碑上刻著的詞句繁奧古深,極為晦澀難懂。

  大概是一篇宋代皇帝禱告上天,求仙問藥的祭文。

  看來先前的判斷有誤。

  這片宮殿並不是元人修築,而是一座丹師方士藏在山顛的煉丹密殿,被元人當成了墓室占用。

  繞過石碑,進到殿中。

  入目並無太多的金玉寶器。

  角落裡堆疊的,儘是一排排的盔甲兵器。

  刀槍劍戟,斧鉞鉤叉...

  應有盡有。

  除此之外,四面殿牆上都刻著栩栩如生的壁畫。

  在馬燈昏黃燭光的映照下,顯得古彩斑斕。

  李長清放眼望去。

  但見壁上人物皆頂盔貫甲,畫得也多是行軍作戰之事。

  「壁畫記載的應該是這元代將軍的生平功績...」

  陳玉樓仔細地看了一遍,對眾人道:

  「其姓名光從這壁畫上難以考證,只能推測出此人出身西域,曾隨蒙古滅西夏,多有戰功。」

  「後帶兵來到這老熊嶺,在討伐鎮壓七十二洞的夷民,中了瘴毒,死後被部下葬於此地。」

  「只是,蒙古滅亡西夏後,中間還有一大塊壁畫,因年代久遠脫離剝落,已經不可辨別。」

  陳玉樓搖了搖頭。

  鷓鴣哨只掃了一眼,便不再關注。

  倒斗多年,此類壁畫見了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實在不值一提。

  管那將軍生前何等耀武揚威,到頭來還不是免不了一死?

  他現在一門心思都放在雮塵珠上。

  只盼著趕快盜開瓶山元墓,能儘早去雲南獻王墓走一遭。

  李長清依稀記得這裡的壁畫,原本應該記載著雮塵珠藏在西夏黑水城通天大佛寺的信息。

  如今卻不知為何不見了蹤影。

  原著里,鷓鴣哨便是看了殿中的壁畫,信以為真。

  才拜了摸金校尉了塵長老為師,一同前往西域大漠。

  沒想到不僅撲了一空,還落得個一死一廢的下場。

  如今關於此節的壁畫剝落失真,倒是再好不過。

  李長清只覺有些奇怪,倒並未有多少擔心。

  也懶得細究。

  畢竟,整個故事的走向,在他加入的那一刻,便已被篡改的面目全非。

  走出前殿。

  眾人來到後殿,即主殿前站定。

  這裡的陰氣遠勝瓶山里之前到過的任何地方。

  此時正值仲夏,就算是傍晚,亦悶熱異常。

  但這裡的冷氣卻濃重得好似要凝結成霜,陰森地恍若置身冥羅。

  「沒差了,那元將的棺槨必在此間!」

  陳玉樓篤定道。

  眾人聞言一凜。

  鷓鴣哨道:

  「元人故意將墓穴設在此處,很可能是用厭勝之法,借懸空墓穴的陰氣壓制夷人祖洞的祥瑞之氣!」

  「這確實符合那幫蒙古人的做法!」

  陳玉樓冷笑幾聲。

  元人素來暴虐霸道。

  殺完人全家,還要想方設法平人祖墳,滅人氣運。

  想當年,元滅亡南宋後。

  江南釋教總管楊璉真迦曾把南宋歷代皇陵盜挖一空,將南宋多位皇帝的屍骨搗爛,混合著豬狗牲畜的骸骨,埋在一個大坑裡。

  又在上面建了座鎮南塔,用以鎮壓南人的龍興之氣。

  不給漢人一絲一毫翻身的機會。

  此行此舉,真可謂陰狠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