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如此,若是能得到地仙村裡的丹鼎、丹契」
孫教授喘了口氣,激動地道:
「將遺失幾千年的伏羲氏先天八卦盡數復原,也不是不可能!」
李長清喝了口茶,臉上古井無波。
「」
孫教授見他沒有回應,有些尷尬,用顫抖地手扶了扶眼鏡,苦笑道:
「道長勿怪,是孫某失態了」
「哪裡,孫教授老驥伏櫪,志在千里,貧道佩服。」
李長清喝著茶,又順手從旁邊的果盤裡抓起一把瓜子嗑了起來。
「可惜,獻王墓中除了獻王老兒本人的棺槨,其餘的古器大多都被毀掉了,那面銅鏡估計是找不到了。」
孫教授沉默不語。
良久,嘆道:
「沒了便罷了,都是天意」
接著,他似乎想起了什麼,緩緩起身對道人鞠了一躬,沉聲道:
「李道長,孫某有一個不情之請,還望道長能考慮一下!」
「說說看。」
李長清眼皮都沒抬,兀自嗑著瓜子。
孫教授對他隨意的態度視若無睹,依舊面色如常,重新坐下,對他道:
「去年年底,有一位東南亞的富商,從英國買回了一面古鏡,據調查,這面銅鏡正是和秦王照骨鏡同屬秦王八鏡之一的法家祖師古鏡!」
「此鏡極為神秘,幾乎從未在歷史中出現過,具體功效我也不知,但能肯定的是,這面古鏡是八國聯軍侵華時,流落海外的真品!」
「那位富商花天價將其買下後,因為是走私的緣故,走的是海路,可這艘船行駛到公海的時候,遭遇了風暴,整個輪船因觸礁葬身海底。」
「輪船上幾百名乘客無人生還,風暴接連幾天不止,加上沉船地點未知,救援工作至今也無法開展。」
「具體只有一個大概的方位,輪船沉沒的海域極為靠近華夏的南海,那裡的漁民稱之為『珊瑚螺旋』,是個暗礁密布的三不管區域。」
說到這,孫教授頓了頓,悄悄觀察了下李長清的臉色,才繼續道:
「孫某希望」
「所以你來找貧道,是想讓貧道替你去南海跑一趟,撈出你口中所謂的法家祖師銅鏡。」
李長清打斷了他的話,似笑非笑地看著他,語氣莫名地道:
「孫教授,你這如意算盤打得不錯啊!」
孫教授聞言一愣。
李長清搖了搖頭。
面前這個孫老九,與原著里的截然不同。
他曾特意向陳玉樓打聽過孫教授的過往,在遇到陳玉樓之前,對方的人生軌跡和原著相差無幾。
變化便在加入常勝山之後。
孫教授的兄長,曾在機緣巧合之下結實了與鷓鴣哨有恩的老羊皮和羊二蛋,他通過兄長的關係,加入了常勝山,一直到解放。
論資歷,也算是跟隨陳玉樓多年的老部下。
有道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與原著的落魄和受排擠不同。
建國後,在陳玉樓的推波助瀾下,孫教授憑藉自身過人的學識和成果,迅速躋身為海內外頂尖的古文字領域的權威專家,一時風光無兩。
國內外數得上號的大學和機構紛紛邀請他,當客座教授。
孫教授因此春風得意,近些年一掃之前小心謹慎的姿態,行事逐漸放肆。
要是換做之前的他,是絕不可能會當面對李長清提出這種逾越的請求。
而是會如原著里那般,表面裝出人畜無害的樣子,實際卻是一條毒蛇,暗中布局,一步步將人引入陷阱。
最終,達成他的目的。
「這李道長這是何意?」
孫教授表情很是無辜。
「呵呵。」
李長清懶得陪他再演下去,嗑著瓜子道:
「獻王墓里有一具青銅槨,上面確實有一面銅鏡,但卻不是你說的秦王照骨鏡,而是有鎮屍破煞之能的法家祖師鏡。」
「不過貧道並沒有將其取走,此鏡後來也確實因為某種原因遺失。」
「這」
孫教授張大了嘴。
「至於你剛才所說的,那面掉落在南海『珊瑚螺旋』里的古鏡」
「呵,如果我沒猜錯,那應該是傳說中的歸墟卦鏡吧?」
李長清笑了一下。
「那面古鏡貧道會去取的,只不過不是現在。」
「你從一進門,說了這麼多,其實真正的目的根本不是什麼找到古鏡,更不是解開龍骨天書上的古卦。」
李長清起身,俯視著眼前面色蒼白的孫教授,緩緩開口:
「而是進入地仙村,找到明代『地仙』封師古的遺蛻。」
「貧道說得對否?」
道人看著孫教授的眼睛,輕聲笑道:
「封學武。」
僅僅三個字,卻猶如驚雷一般,在孫教授耳畔轟然炸開,令他眼冒金星。
咣當!
他身子一軟,從馬紮上滑倒在地,表情陡然呆滯。
接著,嘴唇也不受控制地哆嗦起來。
「孫教授,你要做什麼貧道不管。」
李長清表情冷了下來。
「不論你是要除掉地仙村古墓的屍仙,還是要成為屍仙,怎樣都隨你。」
「但唯有一點!」
李長清轉身負手而立,沉聲道:
「不要想著利用貧道身邊之人,尤其是胡八一他們三個小輩!」
「你的過去和身世,甚至祖訓,貧道都了如指掌,今日之事,貧道可以既往不咎。」
「但以後如果膽敢再犯,縱使你躲到天涯海角,貧道也絕不輕饒!」
咕嘟
孫教授乾澀的喉嚨動了一下,還沒從道人剛才的話里回過神來,腦海中一片空白,已不知身在何方。
此刻被道人一警告,頓時嚇得渾身哆嗦,點頭如搗蒜。
「道長放心」
「去吧,回去老老實實做研究,別淨搞些歪門邪道!」
李長清不耐地擺了擺手。
「是是道長吩咐耀祖一定照辦一定照辦!」
孫教授縮著脖子,活像只鵪鶉,唯唯諾諾地如同被訓導主任教育的小學生。
汗流進衣襟里也不敢擦,逃也似的跑出了胡家小院。
下台階的時候,差點被絆倒。
李長清扭頭望著他狼狽不堪的背影,嘴角一撇。
三天的時間一晃而過。
轉眼間,傳送已近在眼前。
關於離開之事,李長清並沒有跟任何人提起,只給陳玉樓留下了一封信。
當天,他告別了鸚鵡銅板,帶著元寶去了趟茶樓,聽了最後一場戲,便一路出了京城,找了個無人的荒郊。
邊喝酒,邊回憶著此行的經歷。
直到「叮」地一聲響起,他起身,喝盡了葫蘆里最後一滴酒。
下一秒,身形消失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