滔天的殺勢,在高空之中不斷匯聚。
電光火石之間,李家兩兄弟,已經過招數十次,速度快如閃電,讓人眼花繚亂。
李浩玄仿佛帶著無盡的恨意,這一刻,這數千年的怨恨,像是化作漫天的殺伐。
他揚手一揮,虛空盡裂,無盡威能,摧枯拉朽。
整片山林,淹沒在一片滂沱的大雨之中,這一刻,威勢盡出,整個黑夜,宛如在一剎那,變為白晝。
至盛之光,絢爛璀璨,照耀四方天地。
轟鳴的聲響之中,殺勢洶洶,驚天地,泣鬼神。
李家兩兄弟,對於道門術法神通,皆已精通,應敵經驗,更是舉世無雙,一番激戰,難分高下,大地不斷震裂,山林化作廢墟,硝煙滾滾而起。
大雨之中,燃起熊熊烈火,焚燒天地萬物。
「嗚嗚……你……你們……別打了……」
八岐大蛇嚇得渾身瑟瑟發抖,抽泣著,越退越遠,生怕被兩人威勢所波及。
此時的他,顯得弱小、無助,又能吃。
李浩玄作為道門至高的宗師之一,本身在實力和地位之上,不亞於李長生。
若不是當年,一念之差,誤入邪道,也不可能走到今天這一步。
「唵聻聻吽吽,黑暗天昏攝。太微童子敕,羅喉土宿攝。唵掣哩娑訶,天黑、地黑、黃河黑,萬里山川,黑暗黑風。雲雷雨電,玄緇聻黑。烏龍緇皂,黑風雲雷。雨變長空,大黑天神。急急如律令。」
咒語震響天際。
無盡恢弘的魔煞之氣,滾滾而來。
匯聚屍氣、怨念、戾氣、鮮血。
李浩玄整個人,宛如被一切世間惡念,籠罩在其中,怒髮衝冠,勢如魔神一般,他每一步邁出,天地震動,四方黑光迸射而出,淒迷萬物。
眾生在他腳下,如同螻蟻一般。
他面色冰冷無情,睥睨天下,一股宏偉的殺勢,凝聚而來,化作掌中無限能量,橫掃而出。
「你已身死,一切過往,應該泯滅在歲月之中,不該再出現……」
李長生聲音冷然,這一刻,威勢盡起。
面對這曾經辱沒李家名聲之人,他雖心疼,但也無奈。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很顯然,以李浩玄的道行修為,走到今時今日的地步,怪不了任何人。
在他選擇強行吞噬殭屍王旱魃力量的那一刻,就已經錯了,在他選擇再次吞噬贏勾力量的時候,是犯下第二次錯誤的時候。
而千不該、萬不該,妄圖殺兄證道,走上一條前無古人的道路,這更是最大的罪惡。
李長生以掌凝勢,無盡雷電之光,仿佛匯聚在他手掌心上,御雷神通盡出,天地轟鳴不止,整片山林,仿佛淹沒在一片雷海之中,璀璨奪目。
浩浩蕩蕩的光華,席捲而來,將他與李浩玄的身影,完全吞沒。
「轟隆隆」
高空之上,殭屍之力與道門之力融合的力量,幽幽暗暗,攜天地惡念而起,似是蘊含無數厲鬼,在這一刻,與李長生至純至盛的力量碰撞在一起。
滾滾氣浪,震盪而出,朝著四面八方橫掃而去。
山中草木,一瞬之間,被這股暴漲而出的力量,碾成齏粉。
一眼望去,無盡天地,像是都在這一剎那,化作廢墟,滿目瘡痍。
「二哥,你……你已經殺過我一次,這一次……你還要殺我不成?」
李浩玄憤怒無比,狂吼連連。
滿腔怒火,化作滔天的魔威,盪掃而來。
身後頭,幻化出巨大的魔影,隱約之間,只聽見魔影之中,傳出殭屍長嘯的聲音,旱魃與贏勾的魔影,仿佛也在他的體內重現。
「我立誓斬盡天下邪魔,你若為邪,則當斬!」
李長生冷聲說著,瞳孔之中,殺意盡顯。
只見他衣衫舞動,立於長空之上,宛如天人一般,浩瀚氣息,飄飄蕩蕩,淒絕八方。
他雙手不斷掐訣,誦念咒語:「天生人道,皇天萬物生。朝行三天上,龍神分路行。雷神通天起,風伯吹布雲。雨師灑甘露,霹靂震天庭。五龍來降雨,九江奔雨行。五湖行大霧,八風倒海行……摧山倒岳,萬物齊生。上清有救,不可久停。急急如律令。」
道門三十六神技之一,皇天滅魔斬妖技。
咒語震響,角落裡的八岐大蛇,情不自禁,身子又顫抖了一下。
真,熟悉的噩夢……
蒼穹之上,一道道神芒,匯聚而來,仿佛在頃刻之間,化作瓊樓玉宇,閃耀出七彩神光,絢爛漫天。
恢弘的氣勢,如排山倒海一般,狂涌而出,無盡威能凝聚,天地似是被璀璨的金光所映照,紛呈七彩,無數能量匯聚而來,震天動地,神威仿佛在這一刻,與李長生的身影,完全融合在了一起。
李浩玄的臉上,帶著憤怒、不甘,眼神之中,卻閃過一絲驚懼,死死地盯著高空之上的李長生,怒吼道:「你會的,我一樣會!」
話音落下,相同的咒語震響。
魔威的凝聚,在他的頭頂之上,同樣顯化出相同的景象。
只不過,他的瓊樓玉宇,如同鬼城一般,黑雲壓頂,萬千煞氣,滾滾而來,與他身形融合在一起。
這一刻,李浩玄的力量,橫掃在山林之中,萬物眾生,仿佛都被摧毀。
而李長生的力量悠悠蕩蕩掃過,似是初春時拂過大地的春風,一瞬之間,所有消失的一切,像是又重新復甦。
山嶽河川千番變,無盡歲月,亘古悠長。
這是超脫人世之間力量,仿佛在這一刻,人間最強的存在,都已經出現。
縱然八岐大蛇知曉李長生已經無敵,但這一秒,望向天際,仍舊被這恐怖的威勢所驚震住。
能橫壓人間兩千年的力量,又豈是尋常修煉者所能想像的?
無論是李長生還是李浩玄,這兩個人,放在歷史上任何一個時代,都足以橫掃天下邪魔。
若是時光真能逆轉,讓一切重頭開始,這兩人,一樣是人間巔峰的存在,無人能及。
萬千神芒,綻放千里,鋪天蓋地。
兩股殺勢,在高空之中徹底相遇,爆發出灼瞎眼睛的光芒。
在這一刻,李長生的力量,像是隱隱壓住了李浩玄那滔天的屍氣。
「不……」
李浩玄怒目而瞪,咆哮連連,狂吼道:「我不服……」
「轟隆隆」
巨響在這一刻,吞沒了他的聲音。
「噗……」
一口鮮血噴出,李浩玄血灑長空,整個人身形踉踉蹌蹌,倒飛數十丈,在高空之上,堪堪止住身形。
他的身軀,在這一刻,似是已經被神通的力量所洞穿,雖能勉強站住不倒,但整個人面容憔悴,似是已經狼狽不堪。
眼神中,是那無盡的落寞和不甘。
「你執念太深,事已至此,一切不能重頭!」
李長生長嘆一聲,悠悠地說著。
「哈哈哈……」
李浩玄聞言,突然獰笑起來,滾滾的屍氣,在他的身軀周圍,不斷流轉氤氳著,幽幽的氣息,瀰漫在整個山林,顯得越發詭異陰森。
「二哥,你別忘了,我……我只是你的幻覺,不是我的執念太深……是你……是你……你走不出來……哈哈哈……」
他狂笑不止,似是在這一刻,縱然敗局已定,但仿佛也足以讓他狂喜興奮。
他雖然死了,但一切於他來說,就如同解脫。
但是,對於李長生來說,這數千年來的一切,都將深深地烙印在李長生的心裡,永遠揮之不去。
「道門太上!」李浩玄緩緩說著,突然仰頭,朝天繁谷幽然的天際看去,似是在這一刻,目光穿過九霄,望向無盡的星河,冷冷一笑,說道:「道門太上!在我眼裡……就是一個笑話……我李浩玄縱橫一生,雖被殭屍之力侵蝕,屠殺過數萬生靈,但……我對不起天下人,唯獨沒有對不起過天下道門和李家……」
原本喧鬧的黑夜,仿佛在這一刻,突然寧靜下來,靜如死水一般。
空氣像是凝固,讓人幾欲窒息。
李長生的身形,在高空之上,微微一顫,眼神之中,似是也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黯然,這一刻,呆愣在了原地。
不可否認,李浩玄確實說對了。
現如今,面前的一切,都只是幻覺。
這並不是李浩玄內心的執念,而是自己的執念!
也正因為如此,這個幻境即便再強大,也擋不住李長生,面前的李浩玄,自然也不可能殺得了李長生。
但從前的那個李浩玄,其實,在李長生心中,一直是一個無比堅強且高傲的人。
那個人,倘若真的重新站在李長生的面前。
李長生甚至沒有完全的把握,能戰勝他!
悠悠的清風吹拂而過,帶來一絲絲的涼爽。
在這一刻,李長生宛如夢回兒時的童年時光,回到那個天真無邪的時代。
那個時代,太長,太遠,遠得連現如今的李長生,都差一點忘記了那些兒時的記憶……
他仿佛看見,自己當初虛心找李耳求教,李耳給他傳授了知識之後,他興奮地用筆記下來,然後興沖沖跑去找李浩玄的畫面……
兩兄弟圍坐在桌邊,借著微弱昏黃的燭火,研習道法。
那個畫面,如此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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