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長生和八岐大蛇,朝著西南方的方向,一路走。
穿過茂密的原始森林,足足走了兩個時辰。
好在,這下半夜裡,倒是沒有出現任何事情。
濃郁的霧氣,瀰漫在山林之中,顯得格外幽靜。
八岐大蛇跟在李長生的身旁,也不敢掉隊,生怕離得太遠,萬一遇上什麼妖邪,把他抓了去。
這片山域,實在是太詭異了,這一人一蛇才進山,就遇上了古怪的黑棺。
指不定後頭,還有什麼稀奇的事情。
「李長生,你說這荒村,到底在哪裡?我們都翻過一座大山了……這影子都沒瞧見。」
八岐大蛇有些沉不住氣了。
「應該不遠了,我們的腳程快些,我記得黃源說,過了這片山林,便能瞧見荒村,再往西邊走,就是荒絕人煙的沙漠。」
李長生淡淡地說著,似是並不著急。
這片山域,他之前遊歷九州之時,倒也來過,不過,當時並沒有去過荒村。
那時,這片山域,倒還沒有如此多詭異的事情。
可現如今,這片山域之中,仿佛隱藏了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
天下之大,並非所去之處,都能發現端倪。
神州之上,自古以來,無數仙神真魔在此遊蕩過,他們之中,許多人擁有通天的無上修為,留下許多古怪的東西,並不為人所知。
隨著年歲久遠,這些消失的東西,因為各種原因,才會慢慢浮出水面。
就例如,黃源口中所說的「寶藏」。
但這個所謂的寶藏到底在何處,至今沒有下落。
一人一蛇,登上高峰,目光眺望遠方。
這一刻,似是瞧見,山腳之下,出現了一個村子。
村子似是桃花源般,隱匿在大山深處,零星的燈火,從村子裡頭髮散而出,仿佛照亮了整個黑夜。
八岐大蛇臉上露出大喜之色,說道:「到了,哈哈哈……終於要到了……這村子,大大滴好……」
李長生微微頷首,目光朝著底下的村子看去。
整個村子,仿佛坐落在一片祥和的黑夜裡,看不出有任何詭異之處。
「哎呀呀,待會兒,我們先找處農戶家落腳,明日,再去尋你那些朋友。」八岐大蛇笑著說道。
「可以。」
李長生點了點頭。
已經到了村子,自然就不用急於一時半會兒。
一人一蛇,隨即朝著村子的方向走。
估摸又走了一個時辰,這才到了村子外頭。
村口處,立著一個石碑,碑上刻著兩個字:荒村。
一個隱藏在荒山野嶺之中的村子。
這名字,倒也附和。
剛才在山頂之上眺望之時,還能瞧見村子裡頭,有星零的燈火,可真到了村子口,一眼望進去,整個村子,就變得黑暗靜謐起來。
幽幽的氣息,仿佛瀰漫在空氣之中。
「走,借宿去。」
八岐大蛇一臉欣喜,一時之間,心裡也沒了恐懼,身子一扭一扭,走在了前頭。
進了村,兩人又走了一會兒,這才瞧見有戶人家,還亮著燈光。
昏黃的燈光,透過薄薄的窗紗,映照出來,在這淒冷的黑夜裡,讓人覺得有絲毫的溫暖。
八岐大蛇連忙走到門前,「咚……咚咚……」
敲響了房門。
「誰啊?」
屋內,傳出了一個老婆婆的聲音。
「瑪德,老太……哎喲……」八岐大蛇剛張開口,話還沒說完,「砰」的一下,腦袋上面,就挨了李長生一記爆栗,頓時疼得齜牙咧嘴,眼淚都要流出來了。
明明是來借宿的,這傢伙搞得跟土匪進村一樣,開口就罵娘。
「跟普通人說話,客氣點。」
李長生瞥了他一眼,冷冷地說道。
「知道了……」
八岐大蛇嘀咕了一句,一臉委屈,連忙身子向後一縮,退到了李長生的身後頭。
「吱呀」一聲,看著有些破舊的屋門,突然打開。
屋內的燭光,微微搖曳,照了出來。
只見一個老態龍鐘的老婆婆,身著粗麻黑衣,面色慈祥,站在屋門內。
「你是……」
老婆婆臉上露出了驚詫的神色,看了一眼李長生,又看了看李長生身後的八岐大蛇。
估摸著誤以為這蛇是李長生飼養的。
這山中蛇蟲鼠蟻眾多,對於村子裡頭的人來說,蛇並不可怕。
有些農戶家,也一樣飼養蟒蛇。
所以,老婆婆瞧見八岐大蛇縮在李長生的身後,十分老實的模樣,倒也沒有大驚小怪的神色。
「哦,我是路過村子的過路客,驚擾到老人家了……來此,是想借宿一宿,不知道老人家方不方便?」
李長生一笑,顯得十分有禮。
「這……這蛇……是你養的?」
老婆婆用手指了指八岐大蛇。
李長生點了點頭,笑道:「老人家請放心,我這蛇,不咬人,不會傷害到你的。」
「哦哦……」老婆婆聞言,似是稍稍鬆了口氣,說道:「你要借宿,我裡頭倒還有個房間,可以供你落腳,你進來吧!」
「多謝老人家。」
李長生笑著,這才邁步走了屋子。
八岐大蛇老老實實,不敢造次,身子一扭一扭,跟在李長生後頭,也不敢開口說話。
估摸著他心裡也清楚,自己要是罵罵修煉者之類的,李長生興許還不怎麼管,但是對普通人匪里匪氣,怕是要挨李長生一頓胖揍。
不過,好在八岐大蛇倒也無所謂。
他也沒啥吃人的怪癖,只要不得罪他,自然也不會無緣無故對一位老太婆動手。
老婆婆將屋門關上,咧嘴一笑,說道:「小伙子,我看你……應該是來村子裡頭,找東西的吧?」
「哦?」李長生一怔,笑道:「老人家何出此言?」
「這些日子,村子突然來了不少外鄉人,行蹤怪異,而且……這村子,也突然出現了不少詭異的事情,村中的鄉民們,都在傳,說是村子附近有寶藏,來的外鄉人,都是衝著寶藏來的……」
老婆婆對於這件事情,倒也不忌諱,顫顫巍巍去給李長生倒茶,口中緩緩地說道。
「村子附近,真有寶藏嗎?」
李長生微微一怔,問道。
老婆婆笑了,搖了搖頭,說道:「哪有什麼寶藏……估摸著,都是外面的人,胡亂傳的……我家世代住在這裡,從未聽說過……況且,我一個老人家,行將就木,對這些事情,已經不感興趣了……不過……小伙子,村子最近確實不太平,你獨自一人出門在外,還得要多加小心。」
李長生點了點頭,說道:「多謝老人家提醒。」
「我是看你獨自一人,才給你留宿的,要是再多幾個人,我這小屋,怕就是接待不了……我和我孫女住在一起,她還小,現如今才七歲,我們倆相依為命,你今夜在此借宿,我的房間,便騰出來給你住,我和孫女,住一個屋。」
老婆婆十分善意,淡淡地說著。
她的孫女,在另一個屋內,已經入睡。
也不知道這老人家,是不是與孫女生活久了,日子枯燥乏味,李長生雖是陌生人,但老人家卻感覺十分親切,話也不由自主多說了一些。
李長生身上氣息,是祥和平靜、古井無波的。
簡單點說,修道之人的氣息,本就與天地自然的氣息,十分相近。
道行越高,這氣息,就越相似,顯得平易近人。
對於普通人來說,冥冥之中,會對這種氣息,有一種熟悉感,並不會產生太大的排斥。
但是,像八岐大蛇這樣的妖魔邪物,身上氣息,是邪氣,本身就與正道之氣相逆,面對李長生這樣的修道之人,自然而然,會產生厭惡感。
李長生笑道:「老人家請放心,我們不會過多打擾到您和您孫女的,這留宿的費用,我們也會支付。」
「不用,不用……」老婆婆擺了擺手,和藹慈祥地說道:「我們村里人,花錢的地方不多,平日裡頭,這院子裡也種些野菜,養些牲畜,自給自足,你若願意,想多住幾日也可,無非就是多雙碗筷的事情,閒來無事,陪我這個老婆子說說話便可……」
「我知道了,謝過老人家。」
「你先在此喝喝茶,我去裡屋,幫你收拾一下屋子,弄好了喊你……」
老婆婆說著,顫顫地站起身來,朝著裡屋裡頭走去。
八岐大蛇瞧著老婆婆進了裡屋,這才壓低了聲音,嘀咕道:「這小傢伙好像命不久矣了……」
他一個修煉了幾千年的大妖,喊這老婆婆「小傢伙」,倒也可以理解。
當然,這背地裡頭這麼說,倒也無妨,若是當著老婆婆的面這麼喊,怕是要嚇死個人。
「咦,你看出來了?」李長生一怔,似是有些驚訝,看了八岐大蛇一眼。
「廢話,她眉宇之間,有冒出來的死氣,看樣子,命不久矣……如果沒猜錯,這陽壽將盡,你說……她要是突然走了,她那小孫女,怎麼辦?」
八岐大蛇一臉好奇地說道。
李長生聞言,一轉臉,朝著裡屋看去,目光幽幽,一笑,淡淡地說道:「放心,有我在,她死不了……」
「也對,是我瞎操心了!」
八岐大蛇一怔,反應過來,一伸脖子,「嗦」的一下,將李長生面前茶杯裡頭的茶,一口飲盡。
「你偷喝我茶?」李長生眉頭一皺。
「廢話,就一杯,這小傢伙當我是條蛇,也不給我倒一杯,我不喝你的喝誰的?」八岐大蛇一臉傲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