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亡魂未消?」
李長生微微有些詫異。
之前,他還以為,武川穀草藉助家族底蘊,已經將所有的武道宗師亡魂,召喚出來。
沒想到,神社裡頭,竟然還有幾縷亡魂,氣息孱弱。
雖是如此,但這幾縷亡魂,已經是強弩之末,根本不可能擋得住李長生。
亡魂的聲音,似是微微顫抖著,似是能夠感覺得到,這神社裡頭的亡魂,對李長生有無比的畏懼。
強如武川穀草這樣的人物,都死在了李長生的手中。
就連無上殺陣,也擋不住李長生。
憑他們幾個氣息微弱的亡魂,更加不可能是李長生的對手了。
李長生冷冷一笑,搖了搖頭,面色悠然,說道:「這兩本神通秘技,不是武氏家族的希望,應該是我們東方道門的希望……」
說著,一伸手,將兩本神通秘技,拿了起來。
正當中的供桌之上,靈牌不斷顫動著,黑氣瀰漫。
隱約之間,仿佛能聽到,這黑氣之中,傳來了抽搐哭泣的聲音。
「我……我們……武氏家族……毀於一旦……」
「為什麼,為什麼會這個樣子……」
這些亡魂,無能為力,這一刻,低吟不斷,都發出了悲戚的聲音。
「如果當年,武氏家族,沒有讓人將這兩本神通秘技,從茅山偷走,也不至於……今日會淪落到這般境地……」
「天下之事,皆有因果,前人種下因,後人承受果,天理循環,報應不爽,周而復始,此乃天道也……」
李長生朗聲說著,將兩本神通秘技收好,一轉身,邁步朝著外頭走去。
人間業力,乃是凡人所無法阻擋的。
人世之間,一切因果,皆有天道制約。
想要脫離因果,唯有修成真仙,才能破除一切虛妄。
武氏家族的武者,即便修煉至宗師境界,依然是不可能擺脫因果的。
對於道門中人來說,順應天道,才是真理。
道士,本就是天地大道的捍衛者。
有的投胎成人,有的投胎成五畜,人吃五畜,本就是天地自然之理。
這一點,道與佛的信念,是不一樣的。
即便是全真一脈,不殺生,不代表不可以殺,而是因為修煉內丹,需要更純正的氣息,而食肉,容易讓體內氣息變得渾濁。
天道之下,眾生皆是平等。
即是平等,生殺之事,若是順應天理,本就等同於順應了因果自然。
如同老虎吃肉,大魚吃小魚,皆為果腹。
可以殺,而不濫殺,這才是道門中人,所需要遵守的。
所以道門中人,從來不會勸他人不要殺生。
……
身後頭,殘餘的亡魂,悲鳴不止。
李長生邁步,走出了神社,縱身一躍,飄然而起,落於山腳之下。
眾武者,面露駭然之色,紛紛向後退去,一臉驚懼,看向李長生。
「李大哥。」
只有方甲和小王,十分熱情,湊上前來。
「我們走吧!」李長生淡淡地說著。
「好。」
方甲和小王點了點頭。
李長生打八岐大蛇身旁走過,那傢伙,還在哭哭啼啼。
李長生一伸手,一下子將它拽了起來,往車裡去。
「嗚嗚嗚……放開我……你個老不死的……」
八岐大蛇一臉委屈。
幾人上了車,揚長而去……
川隱山,恢復了原有的寧靜。
消息傳出,整個東瀛,為之驚震。
武道論壇之上,不少人開始去扒李長生的背景和來歷。
不過,一陣激烈的討論後,沒有一個靠譜的。
……
這一日,天光大亮,陽光和煦。
此間事了,李長生與方甲,自然也要打道回東方。
小王負責接送幾人前往機場。
當然,還有八岐大蛇這個傢伙,自然也是要跟著李長生一起回東方。
這傢伙從川隱山回來之後,哭哭啼啼,抑鬱了好些天,一直呆在屋內,飯也不吃,奧特曼也不看了。
好不容易,這才從悲痛之中,緩過神來,算是接受了這個現實。
車子就停在屋子外頭。
小王、方甲、八岐大蛇。
三人上了車。
李長生收拾好了東西,從屋子裡頭走了出來。
剛出來,便瞧見一名穿著襤褸的乞丐,走上前來。
那乞丐低著頭,佝僂著背,手裡拿著一個破碗,倒也沒注意到李長生。
這一不小心,頓時就與李長生撞了一下。
「咣當」一聲。
乞丐手中的破碗,頓時摔在了地上,碎成了好幾塊。
「哎呀呀……這可是我吃飯的飯碗啊……你……你怎麼把他摔碎了……哎呀……」
乞丐突然大哭起來,蹲下了身子。
「額?」
李長生微微一怔,目光朝著那乞丐看去。
這一看,頓時恍然,一笑,說道:「老先生,莫要傷心,這碗,摔碎了,我賠你就是……」
說著,一伸手,將那乞丐攙扶起來。
乞丐顫顫巍巍,瘦弱的身子,露出了可憐的模樣,朝著李長生看來,說道:「你……你要怎麼賠我?」
李長生往衣兜裡頭一摸。
「叮」
清脆的聲響傳出。
只見一枚銅錢,被擲起。
李長生將乞丐的手掌心一攤開,那枚銅錢,不偏不倚,頓時就落在了乞丐的手掌心上。
李長生淡淡一笑,說道:「這枚銅錢,應該足夠了吧?」
「夠了,夠了!」
剛才看著還一臉難過的乞丐,這會兒的功夫,突然眉開眼笑,連連點頭,說道:「小兄弟真豪氣,我這破碗,值不了那麼多。」
「你拿著便是了,我還要趕飛機,就先走了!」
李長生說罷,便朝著車子走去。
上了車,車子啟動,直奔機場。
乞丐呆呆地站在那裡,一直目送著李長生坐的車子離開。
就在這時,乞丐的身後頭,突然瀰漫起一團雲霧。
不多時,雲霧化作一名女子,身穿華麗服裝,體態優美,神色恭敬,站在了乞丐的身後頭。
「父神,就這樣放他離開?」
女子朝著李長生離開的方向,看了一眼,遲疑了一下,開口問道。
乞丐原本渾濁的目光,驟然變得清晰明亮起來,臉上閃過一絲笑意,淡淡地說道:「不放他走,難不成,你還想殺他?」
「他在東瀛,可是鬧出了不小的動靜,就這樣讓他從容離去,其餘的神明,會不會有微詞?」
女子眉頭一皺,說道。
乞丐微微搖了搖頭,看向女子,說道:「你的無上殺陣,都擋不住他,莫非,你還想親自與他動手?」
「我……」女子一怔,說道:「父神,以你的實力,未必在他之下,你若一聲令下,東瀛所有神明,必將傾巢而出,他堂堂李長生,難不成還有天大的本事,能夠與我們為敵?」
「你錯了。」
乞丐一笑,嘆了口氣,說道:「或許換做是其他人,我未必願意放他走,但李長生,我們沒有必要與之為敵。」
「他究竟是何人?為何父神……對他如此忌憚,而且……還特意現身相見?」
女子臉上露出驚詫之色。
這乞丐,可是東瀛神明的主宰,又名「伊邪納岐」,被稱為眾神之父。
可以說,基本代表了東瀛神明的最高實力。
父神已經有數千年,未曾在世人面前顯化出真身。
但這一次,竟然會親自在李長生顯化。
這讓女子十分不解。
乞丐將手掌心攤開,露出那枚銅錢,放在了女子的手中,說道:「你自己看。」
女子一臉疑惑,低下頭,去看那枚銅錢。
這一看,不由得整個人呆愣住。
一股冰冷的寒意,仿佛在她的心頭泛起。
這枚銅錢,看著與尋常的銅錢,雖然並無太大的區別。
但是,銅錢之上,印著兩個字「太上」。
剎那之間,女子身子猛然一震,恍然大悟,似是終於知道了李長生的來歷。
「他……他是道門太上的人?」
女子顫顫地說著,眼神之中,露出了一絲驚懼。
如果說,這名女子和這乞丐,是東瀛古神。
那麼,「太上」這個名號,也可以算得上是東方最古老的名號了。
甚至,時間之久,還遠在東瀛的古神之上。
能配得上這個名號的人,萬界之內,又有多少人?
相比之下,武氏家族這種傳承了數百年的武道家族,就更加不值得一提了。
能死在「太上」門人的手中,簡直是他們的榮幸。
乞丐深吸了一口氣,點了點頭,說道:「想必你心中,也應該清楚,就憑『太上』這兩個字,我們沒必要與他起正面衝突……武氏家族犯下大錯,生死由命,無上殺陣既然幫不了他們,又與我們何干?」
他們貴為主宰,確實沒必要,因為這些凡人螻蟻的事情,而牽扯在內。
這一次,若不是因為涉及到東瀛的神明被殺,恐怕乞丐連現身都不願意。
他之所以現身,也是為了示好。
「這……」女子語塞,頓時沒有說話。
乞丐一笑,說道:「再者說了,他打翻了我的碗,也賠了一枚銅幣給我,這份交情,我們也算承下……與其為敵,不如與其為友,這豈不是更好嗎?」
「我知道了,父神所言極是!」
女子顫聲說著,低下了頭。
「行了,該走了!」
乞丐朗聲大笑起來,一揮手。
一團迷霧,宛如從他的雙腳之下,騰騰而起,將他與那名女子籠罩住。
不多時,迷霧散去,兩人的身影,消失得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