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青燃香一拜,開始起壇。閱讀
只見他神色冷峻,咒語一念,頓時屋內,冷風四起。
剎那之間,詭異的一幕出現,他整個人的身子,竟然漂浮而起,懸空而立。
雙腳已經離開了地面,四肢像是僵立一般。
「黎山術!」
周濤和元隆見狀,大吃一驚。
陸青所學的法教術法,乃是黎山之術,他們這一門,奉「黎山老母」為祖,同時信奉穆桂英。
許多民間法教,所信仰的神明,並非見得會真實存在。
但是,經歷數百年的變化,這些門派弟子,可以借祖師爺之威,施展術法神通,令人稱奇。
陸青面色一震,如同換了一個人一般,開聲唱曲,竟詭異非常:「轅門外三聲炮如同雷震,天波府里走出來我保國臣,頭戴金冠壓雙鬢,當年的鐵甲我又披上了身,帥字旗,飄如雲,斗大的穆字震乾坤……」
他的起壇咒語,竟是戲曲唱腔。
幽幽黑夜之中,清脆無比,恍如夢境一般。
據傳,這一門的祖師爺,早期便是戲班子裡頭的人物。
這戲班子外出表演,常會遇到各種稀奇古怪的事情。
而且,根據情況不同,所唱之戲,也有所不同。
例如一些剛建好的宅子,一般建成之後,主人家會請戲班子,前去唱一台戲。
這一台,不是給生人看的,而是給鬼看的。
這種時候,所選的戲,就必須是有氣勢的,裡頭霸氣十足,例如關公、穆桂英、楊家將等……
而遇上鬼月,戲班子出門巡演,一般來說,會演七天,頭一天和最後一天,同樣也是唱給死人聽的戲。
這種情況下,戲班子之中,自然也有相對應的門派高人,主要就是為了應付在各地發生的靈異事件。
各行各業,皆有自己的信仰。
信仰不同,自然導致了所施展的術法,有所不同。
廣為人知的,便是魯班門,本是木匠,卻也有奇異之術。
祝由門,乃行走江湖的巫醫,也有「祝由十三術」傍身。
大家以後要學術法,選門派,一定要弄清楚祖師爺,不然施法的時候,容易尷尬。
陸青口中唱著戲曲,聲音尖銳,雙手憑空一抓。
只見一道虛光閃過。
黑夜之中,他的雙手之上,像是握著一把紅纓長槍。
這一刻,他周身上下,似是穿戴上鳳霞衣冠,金縷鎧甲,氣勢如虹。
他凌空而繞,手中紅纓長槍似是游龍戲鳳一般,所到之處,風聲陣陣。
整個屋內,儼然像是在上演一台大戲。
「今夜,我便破你法壇,毀你道行……」
陸青一聲大喝,手中紅纓長槍,迎空一指。
頃刻之間,面前的法壇,發出了「砰砰砰」的聲音,開始搖顫起來。
一股威勢,震空而起,直衝李長生而去。
與此同時,那戲曲之聲,似是也跨越漫漫長夜,隨之而來。
……
李長生盤坐在法壇之前。
突然,只聽見耳邊傳來戲曲之聲,緊接著,如有擂鼓震響轟鳴,樂器奏響。
仿佛此時此刻,眼前竟然上演一場「穆桂英掛帥出征」的大戲。
「咦?換人了?」
李長生有些詫異。
這鬥法,沒完沒了?
剛破了一個清微派的術法,現如今,又來了個黎山派?
兩者鬥法風格,相去甚遠,斷然不可能是同一個人所為。
李長生緩過神來,淡然一笑,悠悠地看向外頭遙遠的夜空,喃喃說道:「我早前聽聞,這沿海一代,法教甚多,當時……我還未全盡信,現如今看來……果然不虛……也罷……也罷……今夜也算是大開眼界了,這黎山派我極少能遇到,正好看看其中虛實。」
一時之間,他玩心大起。
只見李長生摸出兩枚銅錢,彈指一擲。
兩枚銅錢「叮」的一下,震空而起,在半空之中不斷相互撞擊。
剎那,「叮叮」的聲音,不斷發出,竟然蓋住那戲曲之聲。
黑夜之中,如有一股威勢,橫壓而來。
李長生一聲大喝,手中符紙飛出。
兩股威勢,在空中交織,一時之間,竟然難分上下。
李長生目光幽幽,朝著窗外虛空看去,一拂衣袖,站起身來,走到窗邊。
黑夜裡,「啪」的一聲,那虛影如持紅纓長槍,朝著李長生面門刺來。
李長生冷冷一笑,雙指一夾。
「當」的一聲,兩指似是夾住那長槍槍頭。
「氣勢猶在,但不復當年!」
他輕聲說著,像是想到什麼。
數百年前,李長生曾在中原之地,也見過一名黎山派傳人。
當時,有幸與其交手。
李長生猶然記得,這黎山術法,看上去雖然滑稽,但威勢兇猛,不輸一般道門神通。
幾番交戰下來,那人越戰越勇,氣勢滔天,恍如身後有百萬大軍一般,一草一木,如化作金戈鐵馬,氣吞萬里如虎。
當然,自天門關閉之後。
這人世之間,李長生近乎無敵狀態,當時結果,可想得知。
但雖是如此,黎山一脈的術法神通,卻給李長生留下了很大的印象。
現如今,陸青的術法,雖神通氣勢猶在,但似是已經沒了從前那人的殺氣那樣兇狠。
「天罡神王,萬丈英雄。黑煞神王,馭虎馭龍。週遊八海,下至六宮。大魔畏伏,嚴駕夔龍。三十萬兵,來衛九重。沖天煞炁,永斷祆凶。急急如律令。」
咒語震響在天際之上。
恍然之間,電閃雷鳴。
一聲驚雷,似是震破所有虛妄,一切術法神通,在這雷鳴之下,徹底化作烏有。
周濤家裡,法壇兩根香燭,「蹭」的一下,火苗驟然而起,如兩條火蛇一般。
整個法壇,像是爆發出一股威勢。
懸空而立的陸青,「砰」的一下,也被震飛出去,重重摔落在地。
所有的術法,仿佛在這一刻,徹底消失。
「陸青……」
元隆和周濤,驚呼出聲,目光驚愕。
「他是高手!」
陸青咬牙切齒,眼神之中,露出一絲懼意。
此時此刻,在場三人,都已經呆愣住了,只覺得有一股寒意襲來,充盈在這密不透風的房間裡。
周濤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朝著法壇看去。
香爐之中,三根香火,已燃去三分之二。
微弱的燭光,隨風搖曳,照亮幽暗詭異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