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8章 人間的流浪者(二)

  離開貧民窟後,阿里斯說道「其實我最大的願望就是希望A國也能像中國一樣,實行扶貧制度。這樣貧民窟里的孩子們都能看見春天。」

  李伯元聽了之後說道「這就要看A國總統的意思了。」

  阿里斯說道「也許吧!如果不是出生在這個地方,我也不可能有這麼多的家人。」

  李伯元疑惑的問道「你當時為什麼不去福利院?」

  阿里斯笑著搖了搖頭「不!我像自由女神一樣,渴望自由。因此這也是我流浪的原因。我喜歡無拘無束的日子。與其被人認養,像一隻待在籠子裡的寵物,不如過自己想過的日子。」

  明明兩個人的命運相同,可是卻有著不同的結果。李伯元想起了自己在福利院的那段日子,他覺得他和他相比,缺少了對自由的渴望。也許這就是他們之間的區別吧!

  「其實,我也是孤兒!」李伯元看著車外倒退的風景。

  阿里斯默契的沒有說話。

  他接著說道「可是我卻拋棄了自由。選擇了家。」

  阿里斯說道「我無數次不是沒有想像過福利院的生活。尤其是那時候,挨餓受凍的日子。可是,當我每次經過寵物店時,我又放棄了這個念頭。因為對於我而言,自由是無價的!它遠比溫飽要重要。」

  李伯元看著他道「那這把舊吉他應該是你爸爸媽媽送給你的吧?我看著它好像從來就沒有離開過你的身邊。」

  阿里斯撫摸著他懷中的吉他道「它確實是一個很重要的人送我的。只不過啊!他不是爸爸媽媽送的。」

  李伯元一聽有故事於是問道「那你能說說你和那個最重要的人的故事嗎?」

  阿里斯回道「能!」

  他開始陷入回憶。

  「那是我流浪的第二年,我一路乞討來到了一個音樂廣場。因為那裡經過的富人比較多,所以我就準備在那裡隨便找個地方蹲點乞討。

  可是,事情並不是我想像的那麼簡單。音樂廣場的空餘地盤都被流浪歌手或者街頭藝人占領了。

  那時候,我實在是沒有辦法,只能遊街乞討。可是遊街並不能討到幾分錢。當時又是饑寒交迫的冬天,我很快體力不支,倒在了一個正在街頭賣藝的流浪歌手的跟前。我記得那時候虛弱的我第一次被人關懷。他不僅沒有嫌棄我是一個什麼都不懂,一無是處的乞丐,反而好心的將我送進了醫院,花光了他身上的所有積蓄。

  「你……為什麼要救我?」我不解的問著。

  他笑著說「因為你很可憐!這么小就在外面乞討,你的爸爸媽媽呢?」

  我當時低著頭不說話,因為那是我心中唯一的一道疤。

  他沒有再問下去。而是遞過來一個麵包道「餓了吧?吃吧!」

  我接過麵包後,咬下了一口,然後一大口一大口的吃著。當時,我已經很久都沒有吃到這麼香的麵包了。這對於我來說,一直就是個奢望。你知道我在沒遇到他的兩年吃的是什麼嗎?

  我吃別人丟進垃圾桶里的剩飯,我乞討來的錢全存了下來。為的不過是,有一天能存更多錢去買一棟屬於我的房子,也許這樣想你會覺得我很可笑。但是我真的做到了。但是在遇到他時,我的願望永遠都是荒誕可笑,而又遙不可及的。

  「慢點吃!要是想吃的話!哥哥給你再買幾個麵包。好嗎?」他笑起來的樣子很好看。是東方人才有的面孔。

  「你不是我們國家的人?」我當時後怕的問著他。

  他說道「我是中國人!」

  「你為什麼會來到這兒?」我當時很好奇,於是問了下去。

  他笑著道「其實,我是流浪到這個國家來的。聽說外國人的錢很好賺,所以我就來了。」

  「哦!其實,我……」我一時間不知道怎麼向他開口說自己此刻的遭遇。

  「沒關係!不想說就不說!」他很溫和。

  我點了點頭,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溫暖。從那一刻起,他成了我的救星,也是我生活中唯一的光。

  「謝謝你!大哥哥!其實,我是個孤兒!我爸爸死在了戰場上。我媽媽患上了癌症,因為沒錢醫治,最後也走了。我……我能不能以後跟著你?就當我報答你。可好?」我當時懇求的看著他。

  沒想到,他竟然意外的說出了這句話「好!以後你就跟著哥哥吧!」

  我當時很驚訝,也很驚喜「真的嗎?太好了!哥哥!謝謝你!你放心,我絕對不會要你養,我能討到錢!」

  他笑著道「以後我教你一技之長!」

  那時候的我並不懂什麼叫一技之長,但是我還是答應了,只要身邊有個同行的依靠,就已經很不錯了。

  「你會唱歌嗎?」他突然的問出了這個問題。

  我毫無掩飾的回道「我只會唱一些兒歌,行不行?」

  他好奇的看著我「我可以當你的第一個聽眾。」

  我開始唱起了那首《Twinkle Twinkle little star》。他便用這把吉他彈了起來。一起哼唱著這首歌。

  於是,我們開始一起在街頭表演,他的吉他伴奏和我的聲音,雖然簡陋,卻總能吸引一些路人的目光和硬幣。

  那是我最愉快的一段時光。

  隨著時間的流逝,我們的小組合逐漸在當地有了名氣。人們開始專程來看我們的表演,甚至有人建議我們可以去更大的舞台發展。那時,我才意識到,原來生活可以有不同的方式,而不僅僅是乞討。

  他教會了我很多關於音樂的知識,還教我如何堅強面對生活的困難。每當我沮喪或者想要放棄時,他總是能用他那不可思議的樂觀鼓勵我繼續前行。

  「你知道嗎?」一次,他在星空下對我說,「每個星星都代表一個未完成的願望。只要我們不放棄,總有一天,我們的願望會像星星一樣,照亮黑暗,指引我們前進。就像你剛來時給我唱的那首小星星。希望你能像星星一樣閃耀著。」

  這些話一直激勵著我,也成為了我人生的信條。我開始夢想著能夠用音樂改變更多人的生活,就像他改變了我的一樣。

  我原以為他會一直陪著我,可是,在那一年,他不幸患上了非典,當時還沒有能夠治癒非典的藥,所以,他沒能挺到最後。

  他將吉他交給了我,告訴了我,「恭喜你!你終於不用再依賴我而活了。因為……你長大了!」

  我當時含著淚遲遲不願意離開,我以為他一定能夠好起來,一定能夠挺過去。可是,他選擇了永遠的離去。在我抱著吉他的第四個月,我終於還是失去了他。

  他是我一生的老師,也是我一輩子也無法再見到的親人。他遠比爸爸媽媽要深情很多。

  幾年後,當我終於有能力買下了那棟小房子,在夢裡,我終於見到了久違的他,他笑著對我說:「看吧,你做到了!你證明了願望永遠不會遙不可及。」

  現在,每當我拿起這把舊吉他,我不僅感受到它的弦音,更感受到那些年我們一起奮鬥的日子,以及那份永不放棄的自由精神。」

  「也許,他真的是你一輩子的老師。但是不要忘了,活著的人里,仍舊會有人來當你的老師。你看!阿七彌!還有貝爾老大伯!他們都是你的家人,你的老師。不是嗎?」李伯元安慰的說著。

  「是啊!人只要活著,就一定能看到未來的希望。每個平凡人的身上都藏著一本武功秘籍或者是經書,只要你願意向他們請教。那麼,一定會遇見不一樣的自己。我相信這句話。你信嗎?」阿里斯問著。

  李伯元笑著道「你已經成為了一本經書不是嗎?」

  阿里斯不好意思的笑著道「不!我取的真經還不夠完整。也許這一輩子都無法完整。你知道的!這輩子,要學的東西,永無止境。」

  李伯元看著窗外的世界說道「是啊!有些東西,永無止境。但有些東西,永遠是學不來的!就比如,我無法成為你!」

  阿里斯有些訝然「你不是很好嗎?為什麼無法成為我呢?」

  李伯元回道「因為我對自由的渴望遠不及你的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