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千五百八十二章 道心破碎
看著自己的身後，只剩下了一片空曠寂寥的無盡黑暗，姜雲的臉上露出了一抹慘然的笑容。
姜雲是夢域的生靈，夢域是他的家。
如今，家沒了，家人也全都沒了。
「我不但沒有能救下夢域和所有的夢域生靈，反而改寫出了一個更壞的結局。」
原本的這一戰，雖然夢域和眾多生靈也是近乎全部死亡，但除了姜雲之外，至少還有修羅，姬空凡和明於陽三人是暫時活了下來。
原本，在大戰的最後關頭，姜雲意外悟道，開始證道。
而姬空凡三人，實力也同時都是有了提升，從而引動了尋修碑，更是引起了三尊的注意，全都被帶往了真域。
也正是因為苟活了下來，才讓上一次輪迴的姜雲，最終成為了第四位至尊。
可是現在的姜雲，早就已經證道。
而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修羅三人也沒有能再提升實力，同樣死在了這場大戰之中。
雖然結果發生了變化，但姜雲也不想再去考慮這些問題了。
接著，姜雲幾乎是拖動著自己的身體，向著曾經夢域所在的位置，向著那些依然靜靜的懸浮在黑暗中的屍體，一步步的走了過去。
因為絕大多數夢域生靈，在死亡之時，都是選擇了自爆，所以幾乎沒有屍體留下，有的只是一些斷肢殘臂。
姜雲就是走到了這些斷肢殘臂的旁邊，伸手將它們一點點的聚攏到了一起。
而對於姜雲的舉動，四周所有的真域修士，既沒有阻攔，也沒有出手，就是靜靜的注視著。
尤其是血無常和魂昆吾等為了保命而選擇歸順地尊的大帝們，臉上更是帶著悲愴之色。
此刻的他們，甚至覺得，其實如果姜雲同樣戰死在大戰之中，反而比他此刻獨活的狀況要好的多。
三尊也沒有說話，身在各自眾多部下的環繞之下，同樣注視著姜雲。
終於，姜雲將所有的殘肢，全都收攏到了一起，在黑暗之中，堆積成了一座足有數萬丈高的巨大屍山！
屍山很大，但是相對於夢域的億萬生靈來說，卻又是微不足道。
億萬生靈，如今就變成了一座小小的屍山。
姜雲就站在屍山的下方，抬頭看著屍山，那已經被鮮血染透的臉上，沒有絲毫的表情，喃喃的道：「我不能改變這一戰的結果，不能救你們，只能為你們收屍了。」
說話的同時，姜雲緩緩的坐了下來，動作就像是一個垂暮的老者。
看著屍山，姜雲的腦海之中，卻是浮現出了夢域，浮現出了自己這一世的生命歷程。
姜雲這一世的歷程，從莽山姜村之中懂事時開始，到他十六歲那年離開莽山，前往問道宗，在大師兄的帶領下，拜入了師父的門下……
此刻的姜雲，腦中異常的清醒，對於自己生命之中所經歷的每一件事情，每一個畫面，都是記得清清楚楚。
自然，那些出現在他生命中的一張張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更是栩栩如生，記憶猶新。
姜雲並不知道，就在他陷入回憶的時候，他的身上，開始有著各種各樣的情緒瀰漫而出。
雖然他的回憶之中，有苦有甜，有喜有怒，但是面對著眼前的屍山，所有喜悅的情緒，卻是全都化作了負面的情緒。
悲傷，痛苦，憤怒，仇恨，絕望……
這些情緒，雖然看不見摸不著，但是卻以姜雲的身體為中心，向著四面八方，向著那些真域修士蔓延而去。
漸漸的，絕大多數的真域修士，不管修為高低，不管是什麼種族，在這些負面氣息的影響之下，每個人的臉上，竟然都是開始發生了變化。
他們的表情，變的或猙獰，或痛苦，或無奈……
他們的眉頭，緊緊的皺到一起，他們的拳頭，死死的握緊，一個個看向身邊之人的表情，都是惡狠狠的。
自然，他們此刻全都是被負面情緒所籠罩。
而在這種情緒的支配之下，他們隨時都能不管不顧的沖向自己身邊的人。
到了最後，甚至就連三尊，也是不受控制的受到了影響。
如果姜雲現在能夠轉頭看一下四周，或者低頭看一看自己，那麼他就會發現，此刻的他，除了外表之外，就和那具屍體，一模一樣！
他身上所散發出來的負面氣息之濃，絲毫不弱於那具屍體。
但姜雲並沒有去看，他不但繼續沉浸在自己的回憶之中，而且隨著他的回憶，在他的身周，開始有著一顆顆的種子出現！
這些種子的形狀，各不相同。
有的是一團火焰，有的是一條河流，有的是一棵大樹。
自然，這些種子，就是姜雲的道種！
或者說，是他已經所證大道凝聚出的道種！
道種的數量並不多，只有寥寥五十多顆！
它們懸浮環繞在姜雲的身周，就如同有著生命一般，不管它們是何種大道所凝聚，那小小的身體之上，竟然也是散發出了負面的氣息。
而當姜雲所證大道的道種全都出現之後，姜雲的身旁，又有了五顏六色的光芒出現。
光芒之中，包含著各種各樣的東西。
這些東西，真正是包羅萬象，千奇百怪，無所不包！
比如說，一團光芒之中，懸浮著一個個的文宇。
一團光芒之中，什麼都沒有，但是卻散發出驚人的殺氣！
這些東西，代表的同樣也是各種各種的大道！
大道萬千，姜雲真正證道的只有五十多種，有所接觸了解的也不過數百種而已。
如今，這些大道，全都以具體的形象，隨著姜雲的回憶，浮現而出。
當不再有東西浮現的時候，道種也好，大道也罷，開始緩緩的融合。
直至最終，一切的一切，凝聚成了一個巨大無比，頂天立地的人影！
那是姜雲的守護人影！
守護人影出現之後，竟然同樣緩緩坐在了姜雲的身後，和姜雲一起，默默的注視著眼前的屍山！
終於，姜雲的回憶，來到了現在，來到了此時此刻。
他緩緩的眨了眨眼睛，緩緩的攤開手來，掌心之中，出現了一團火焰，對著面前的屍山，輕聲的道：「我的回憶到此為止，謝謝你們陪我走過這一世。」
「現在，我送你們最後一程！」
話音落下，姜雲舉起了手中的火焰，向著屍山扔了過去。
「蓬！」
火焰雖小，但是落在屍山上的瞬間，便將其完全點燃，熊熊燃燒。
而隨著屍山的燃燒，姜雲的身後，傳來了「咔咔咔」的聲音。
就看到姜雲身後那巨大守護人影的身上，赫然出現了一道道的裂紋。
守護人影，就是姜雲的守護之道，是姜雲的道心！
眼前的屍山，就是姜雲要守護的一切。
如今，屍山的焚燒，就等同於是在焚燒著姜雲的道心！
道心一旦完全破碎，那姜雲的道修之路，就是真正的走到了終點！
如果他還能活下去，那他就只能和上一次輪迴的姜雲一樣，成為真域修士，最高的成就，就是成為第四位至尊！
不過，姜雲卻是已經渾不在意，他整個人，早就被各種各樣的負面氣息包圍，如同行屍走肉一般。
就這樣，在火焰的燃燒之下，屍山越來越小，姜雲守護人影上的裂紋也是越來越多！
眼看著屍山就要徹底焚盡，守護人影即將支離破碎之時，屍山那燃燒著的火焰，卻是突然陷入了靜止的狀態！
這偌大的空間，除了姜雲之外，時間，全都停止了流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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