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有容的這番話，讓唐毅和無傷等人的心頭都是大為震動。
因為只有他們知道，盧有容的師父是卜易難。
這位六親不認的神算子，在山海界第一次被道神殿攻擊的時候，用他自己的生命，護住了自己等九十九人，早就已經隕落。
可是現在，盧有容竟然說她在那界海裂開的黑暗深淵之中看到了她的師父！
雖然這是極為不可能的事情，但是，他們卻又無法不相信盧有容的話！
因為盧有容的雙眼，已經無限接近道眼，能夠看到別人看不到的東西。
儘管那深淵之中瀰漫的死氣鋪天蓋地一般，讓幾乎所有人根本無法看清楚其內的情形，但是盧有容應該不會看錯！
她應該確實是看到了卜易難的身影！
可是，卜易難已經死了，怎麼可能會出現在這深淵之中。
就在他們感到迷惑不解的時候，盧有容身體的顫抖忽然停了下來。
她的雙眼則是已經瞪大到了極致，臉上帶著極度震驚之色，口中如同夢囈一般的喃喃道：「不止是師父，不止是師父，還有我們的同門，還有大荒城的荒奴，還有所有已經死亡的山海……修士！」
盧有容這連番話語，讓唐毅等人面面相覷，懷疑盧有容的這雙道眼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
死者已逝，魂歸冥冥，怎麼可能看得見？
然而，姜雲也是一字一句的道：「山海界，自成輪迴，無生無死！」
簡單的十一個字，每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也讓每個人的面色徹底大變！
而隨著姜雲話音的落下，一股狂暴的颶風陡然從那界海之中的深淵沖霄而起，徹底吹散了深淵之中瀰漫的死氣，露出了其內密密麻麻的無數個身影！
拋開那些妖獸，或者草木山石的影子不算，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那些人影！
雖然這些人影全都呈現出一種虛幻的狀態，雙眼緊閉，如同霧氣一樣，但是他們的相貌卻已經清楚的呈現在了每一個人的眼前。
也讓無傷，道天佑和唐毅等那被卜易難所救活的九十九人，甚至包括地靈子等人的眼睛全都瞪大到了極致！
因為，他們在這些人影之中，看到了一張張自己無比熟悉的面孔！
正如盧有容所說一樣，他們看到了卜易難，看到了山海分宗三十萬弟子，看到大荒界十多萬荒奴，看到了天刑族，火蠻族等四大太古妖族的族人！
他們，都有著一個共同點，那就是全都死在山海界之中！
而在他們的身下，在那無盡深淵的深處，還有著根本數之不盡的大量人影！
這一刻，他們終於明白了！
山海界，自成輪迴，無生無死！
這就是山海界最大的秘密！
那從界海深淵之中出現的無數身影，他們根本就不是生靈，而是死靈！
他們，就是無數年來誕生在這山海界，卻又死在山海界的所有生命！
何謂輪迴？
生命死亡，前往死界，再從死界重生，回歸生界，才是一個完整的輪迴。
而山海界內，所有生命死亡之後，並不會前往死界，而是依然留在山海界內，繼續他們的輪迴之路，重新換上一個身份，再次出現在山海界內。
故而，山海界內自成輪迴。
甚至嚴格說來，是超脫在了真正的輪迴之外！
山海界，既是生靈所在之地，也是死靈匯聚之地。
故而，無生無死！
當明白了這一點之後，所有人全都是陷入了巨大的震驚之中，包括道尊，包括夜孤塵……
生死輪迴，沒有人說得清楚是由誰制定，從何而來。
但唯一可以確定的是，那是凌駕於一切，凌駕於道域，甚至是滅域之上的一種規則！
世間萬物，都無法逃開生死輪迴這四個字。
哪怕是無盡蒼天，哪怕是道域滅域，都是如此。
修士修行，其實根本的目的，也就是為了超脫在生死輪迴之外。
可真正能夠做到的，又有幾人？
可是如今這小小的山海界，竟然就是超脫在了生死輪迴之外。
它自成輪迴，可以讓生在其內，死在其內的生靈，永遠的存在於山海界內。
這是如何能夠做到的，沒有人知道，也沒有人可以想像。
唯有道尊等人可以推測的出來，這自然和九族逃不開關係。
九族之中有輪迴族，執掌輪迴之力；
九族之中還有姜族靈公，擁有轉世封印之力；
九族之中還有肖族，掌控劫空之力……
更不用說，九族之上還有著寂滅一族！
正是因為這些神奇力量的存在，才構成了山海界這最大的秘密！
其實，別說他們了，就連姜雲在剛剛知曉這個秘密的時候，心中也是無比的震撼！
隨著寂滅之紋回歸己身，不但讓自己的寂滅之體趨於完整，而且更是有著一個個聲音此起彼伏的從四面八方傳入自己的腦海。
雖然這些聲音極多極雜，就如同是無數個人在同時開口說話，但是姜雲卻能清楚的聽到這些聲音所說出的每一個字！
這些聲音告訴姜雲的，就是山海界所隱藏的秘密。
當初姜雲曾經聽說過一句話，叫做一山一海一道界。
在姜雲的理解之中，這句話少了一個字，應該是一山一海，一道界限。
其實，這句話並沒有少字，而姜雲的理解，也沒有錯。
一山一海，指的就是界限。
而且，這界限，包含了兩種意思。
一山，指的是十萬莽山，一海，指的就是界海。
一山一海也就代表著山海界，而山海界在界縫之中的位置，也就是如今山海界存在的這個隱秘的封閉空間，實際上，就是通往滅域的通道！
一山一海，構成了一道界限，阻隔在了道域和滅域之間！
山海界雖然自成輪迴，無生無死，但是生靈死後也必然要有個空間容身。
這個空間的具體位置，就是在莽山和界海之間，一山一海，劃分出了一道生死界限。
自然，當姜雲知道了這個山海界最大的的秘密之後，也明白了要想打開死界，召喚出那些死靈的唯一辦法，就是寂滅之紋！
因此，隨著被深埋在九族留下的力量之中的寂滅之紋回歸姜雲的體內，這處死界也就被正式打開。
而這也就意味著，姜雲有了數量極為龐大的一支死靈大軍！
雖然這些死靈之中，有相當數量的普通人，但修士的數量也是極為可觀。
尤其是在山海界之天未曾成妖的遙遠的過去，山海界可並不僅僅只有地護境的修士。
而在那個時候，山海界中存在的強者也是數不勝數。
比如說藥神，荒遠，陸傾城等等！
他們這些人後來離開了山海界，但是卻仍然有著一些強者留在了山海界內。
而這些強者之中既有九族後人，也有道域修士，他們始終在山海界內不斷輪迴，等待著有人將他們召喚出來，等待著如果有朝一日家園被入侵的時候，他們就會重新出現，守護家園！
如今，他們終於等到了！
姜雲對著深淵之中那無數身影抱拳一拜，朗聲開口：「諸位山海界先靈，請守護山海界！」
隨著姜雲話音的落下，那些原本閉著眼睛的死靈，全都齊齊的睜開了眼睛！
剎那之間，死氣沖霄，死靈大軍，重現人間！